林开看向凤冰，叹口气，详细讲了事情经过。

当然，关于镇魔殿的事他未曾透露。

才认真赔礼道：“凤姑娘，那天的事，真乃情非得已。今日两位不惜与七鬼门结仇也要护我身前，这份恩情，我林开不会忘。凤姑娘若要取我性命，我奉上便是。只是……”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只是，我身负大仇，他日大仇得报，若能不死，便登门送上我的项上人头。”

凤冰看着他，道：“好！你若不来，天涯海角我都要来追杀你。”

此刻，她的声音已不如先前那么冰冷了。

“大哥哥，你也不问，我姐姐为何要杀你？”凤夜栖问道。

这些话，林开说的极为认真，没有丝毫矫揉造作。可见确实是一片诚心。连凤夜栖不知不觉都改变了称呼。

林开心中苦涩，这还用问吗？答道：“凤姑娘并非嗜杀之人，必有杀我的理由。”然后一摸面具，面具上的左眼眼洞咔嚓一声，完全闭合。“在下告辞了！”

“等等！”凤夜栖呼道，“大哥哥既然肯告诉我们真实姓名，何不让我们见见你真实面目？”

林开轻轻一笑，伸出右手，取下面具。

凤夜栖抬头望去。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那张脸算不上白，但也算不上黑，算不上俊，但也不丑。五官轮廓分明，一条淡淡的疤痕爬在左眼处，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英气和坚毅。

这张脸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这确实只能算是一张普通的脸。

凤冰本也只是匆匆一瞥，便欲移开视线，但见林开脸上的笑容如此灿烂，忍不住多停留了那么一个呼吸。

林开重新带上面具，道：“我这面具戴与不戴本就没有分别，我只是不想让仇人认出我的真实身份，以免连累了我家乡的乡亲们。”

最后，他又补充道：“小妹妹，其实人人都带着面具啊！”

凤夜栖呆在原地，品味着这句话。

林开把雷缨架在脖子上，拱手一礼，笑道：“对我的仇人来说，林开已经死了。我现在叫路不平，恳请两位替我保密。”他望向她们，“后会有期！”

林开收起两杆插在树上的长矛，看了李婉婷一眼。

她还呆呆的抱着尸体，流着眼泪，他心中微微一痛，深吸一口气，控制好语气，道：“李公主，若他真是你大师哥，你随时都可以来报仇！你以前对我有恩，我绝不还手！”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东而行。

空气中只留下雷缨的声音：“大哥哥，战利品还没收呢……”

李婉婷似乎没听见，还是一动不动地待着。

羽千华叹了口气，走到李婉婷身边，蹲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柔声道：“小师妹，用碧眼魔瞳看看。”

李婉婷这才呆呆地“哦”了一声。半响，翡翠色的轻纱才慢慢覆盖她的双眼。

她仔细观察着怀中的尸体。忽然，她将尸体一推，站了起来，又惊又喜：“他……他……他不是大师哥！”

随即，李婉婷欢喜地跳了起来，道：“小，小林子，他，他不是大师哥！”

她举目四望，哪里还有他的身影，脸上笑容堙灭，淡淡的忧伤重新爬上美丽的脸颊，喃喃道：“小林子呢？”

“走了！”凤夜栖冷冷道，瞪了她一眼，“再不走，就要被某些人害死了！”

“走了……”李婉婷看向羽千华，茫然道。

羽千华点点头。

“七，七师哥，他去哪儿了？”李婉婷问道。

凤夜栖抢着答道：“当然是养伤去了。”

“他……伤得重吗？”李婉婷看着凤夜栖。

“你觉得呢？如果是你被这么打一下，会是什么结果？”凤夜栖跺了跺脚，“他重伤之下，还不忘救你们，这会儿怕是要死了。”

李婉婷吓了一跳，急急道：“七师哥，快，走，我们去追。”

说着就去拉羽千华，却没拉动。

“七师哥！”她急道。

羽千华摇头道：“小师妹，虽然下着雪，不过，我想，已经追不上了。而且我们并没有逆天的疗伤灵药。”

“是我害了小林子，我……,我早该发现的。”李婉婷又呆在原地，“他，他最后留下什么话了吗？”

“他说，”凤夜栖学着林开的语气，“他说‘李公主，你随时都可以来报仇！你以前对我有恩，我绝不还手！’”

“他这么说……”李婉婷眼睛红了起来，“他定是伤心极了。我……我再也不是他的小仙女了。”

“伤心得快死了……”凤夜栖刺激道。

凤冰实在看不下去了，淡淡道：“他的伤没那么严重，死不了。”

“真的！？”李婉婷看着凤冰，声音中带着些许喜意。

“真的！”

得到了凤冰肯定的答复，李婉婷略微放心了一些。只是目光却不断打量着四周，想找出那个身影。

“咳！咳！”羽千华咳嗽两声，岔开话题，“小师妹，你说这人不是大师哥，我看他外表几乎一模一样。”

李婉婷喃喃道：“他带着人-皮面具。”

……

林开用魂力包裹自己和雷缨，透过密匝的树叶间隙，看着他们。

他走了之后，又折返了回来，躲在茂密的树林中看着。幸好这次在镇魔殿，他喝了雷成的金血酿，又得到了他的双翅，肉身实力强了不少，接下刚刚那一击才不至于重伤。

林开魂力沉侵体内，发现胸口断裂的肋骨已经接好，震裂的内脏已经修复。可他的心却缺了一块，正隐隐作痛。

他向林间望去，羽千华已从尸体上扯下了人-皮面具。

“啊！”羽千华一声惊呼，“他是玄火宗第八圣子。他怎么扮成了大师哥？连我都没发现。”

“而且，他还会鬼影步！”凤夜栖提醒道。

羽千华略一思考，汗毛倒竖，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挥手，收起尸体，道：“小师妹，看来我们七鬼门出了内奸……我们赶紧回去，告诉他们。”

凤冰道：“看来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你们两位。我觉得，两位还是进入太初学院比较好！”

经过提醒，羽千华想出了其中的关键，道：“多谢凤公主提醒。他们此次行动绝对不止一人，若是此时回去，定会被他们截住。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往太初学院。两位是否和我们同行？”

凤冰轻轻摇了摇头。

“那告辞了。”羽千华转向还在四处打量的李婉婷，“小师妹，我们快点走吧，赶到暗月城，就安全了。”

“七师哥，我感觉得到，他肯定在附近。”李婉婷喃喃低语。

片刻，她忽然大喊：“小林子，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附近。”喊道最后，带着哭腔，“你出来……你出来呀……”

林开听到她的声音，心中微微颤抖，在心中轻轻道：“再见又如何！我只是个亡命之徒！”

“小师妹，”羽千华劝道，“他肯定会去暗月城，在哪里，你定会见到他的。”他伸手拉住她，“小师妹，我们快走吧。”

李婉婷机械地挪动脚步，跟在他身后慢慢远去。

待他们走远，凤夜栖目光四转，喊道：“大哥哥，可以出来了，他们走啦。”

又喊了几声，半响，无人回答，才对姐姐道：“姐姐，大哥哥的攻击你验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