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迅速起身下床。
仔细穿戴好刚打好的铁甲，将枕头下的匕首插入鹿皮长靴中，顺手将床边两把连鞘长刀背在背上。
从木门旁边的墙上取下一张柳木硬弓和一筒羽箭，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将柳木硬弓斜垮在脖子上，背起箭筒，拿起门边的一杆长枪，夺门而出。
山坳村的练武场上，烧着数十堆篝火，照得半边天空一片血色。
十多头丈长的狼尸，散乱分布在练武场上，殷红的狼血，正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在严冬中迅速变冷。
练武场边，是一排排两丈高的，由削尖圆木搭建的拒马。拒马上，插着根根熊熊燃烧的兽油火把，偶尔还穿着一匹狼尸，狼血顺着根根圆木流下。
一百多个村民个个表情凝重，在拒马前一字排开，端着带血的长枪，死死地盯着前方，严正以待。
拒马前面，是村里挖的护城河，宽十丈，深五丈。
护城河依着地势，北高南底，与村旁的梅里江构成一个不规则的拱形，将村子围住。护城河北面有一块巨大的山石，横在护城河和梅里江之间，挡住了江水，使其不能流入护城河。
护城河底，钉子般倒栽着根根末端削尖的圆木。圆木上，已贯穿着数十匹狼尸。狼血顺着圆木流下，和雪水混合汇成汩汩血水，向南流入梅里江中。
血水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殷红，即便以打猎为生的村民们，此时也不由得一阵心颤。
当林开跑到练武场中央的时候，狼群的第一波进攻已经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林开听到，对面山坡上传来几声狼嚎，护城河对面的群狼便潮水般的有序退了回去。
村民们看到狼群退了，并没有松懈的感觉，脸上反而写满了凝重和不解。
到底是什么灵药这么具有吸引力？
漆黑的天空挂着一弯如眉似弓的血月。昨夜的大雪差不多已融化了，对岸的山坡上，满山遍野绿幽幽冷光，像钢锥一样，锥得村民们心里发毛，恐惧像幽灵一样在村民们心里悠然而生，蔓延开来。
“林教头！林教头！”村长端着长枪朝练武场中央走去。
村长剑眉虎目，大方脸，剪着一头短发，头发有些花白，是村里少有的铁皮境高手。
练武场中央，铁塔般的男子背挺的笔直，带血长枪在地上重重一顿，青石板顿时裂开，长枪入地一尺，嗡嗡轻颤。
这人正是林开的父亲——林破天。
林破天转头看着村长，眼里射出两道精光，仿佛出鞘的利剑，全然不似早上那副醉鬼模样。
“林教头，前些天的进攻，只是试探，今晚怕是有场恶战。目前看来，它们只是暂时退去，刚才发出狼叫的是狼王和几匹头狼，林教头，你看他们退的井然有序，像军队一样。下次进攻怕是……，更加凶猛。不知还能抵挡几次？”
村长脸色凝重得如冬天早上的寒霜。
“村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按照平时演练的，下命令吧。”
看着林破天胸有成竹的模样，村长点了点头，吼道：“山坳村的乡亲们！山坳村的亲人们！山坳村的兄弟姐妹们！山坳村是咱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这是咱们的家！咱们的根！”
“咱们的身后有老母！有妻儿！但前面是饿狼！数百上千的饿狼！我在你们眼里看到和我一样的恐惧，这恐惧让我们心惊胆寒。”
“若我们失败，我们退怯，它们不但要喝我们的血！啃我们的骨头！毁我们的家园！还要吃掉我们的老母！吃掉我们的妻儿！山坳村的好男儿们，咱们现在别无选择！唯有举起你们的枪，拿起你们的刀，死战到底！！”
村长早年外出游历过，见识颇广，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抑扬顿挫的几句战前动员，就激起了村民们骨子里的狼性。
村民们的恐惧悄然而退，热血上涌，心底涌起一股激昂的斗志。
有几个亲人死于狼爪的村民，更是红着眼睛，咬着牙齿，恨不得马上杀到对岸，喝狼血，吃狼肉！
他们举起枪，整齐划一的高喊着：“死战到底！死战到底！死战到底！”
回音经久不息。
对面的群狼或许碍于这股士气，半晌还未发动第二次进攻。
村长右手高举，村民们便静了下来。
“铁皮境的，全部过来！”
不一会儿，便来了十几人。
“老三、老四、老陈……，你们九人各带十人，组成九队，每隔三丈一队，沿着拒马排开，守好各自的位置。记得将队员分成两组，每组五人轮换。”
“是。”九人当即领命而去。
村长继续道：“穆老二、穆老三，你们俩领十人去北面护城河和大江相连处，”村长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眼中满是担忧之色，“那里虽有一块巨大山石，虽生的奇陡，但估计也防不住狼，它们聪明着，你们登上山石，据高防御。”
“村长放心！”二人抱拳，领命离去。
“至于南面……护城河和梅里江的相交处……那里地势低，又怕梅里江江水倒灌，不能深挖，只有三丈深，恐怕最是薄弱，”
村长来回看着林破天和穆择天，仿佛难以决定，“择天，林教头不能离开练武广场，他得照顾全局，你现在是我们村第二高手……”
“村长爷爷，交给我吧。我保证完成任务。”穆择天抢先说道。
村长点了点头，“那你和老牛带十二人过去。老牛，多留意择天，他可是我们村的种子选手，损失不得。老朱，你带五人支援，重点关注护城河两头。”
然后村长对剩下的两人道：“老王、大壮，你二人各领两人，一人从西北面沿江向东巡视，一人从南面沿江向东巡视，碰头后再折返。若有异常情况，立即来报，特别是——两处缓滩。老张，老张，……，你是咱们村的大夫，你带五人安置伤员。”
“村长爷爷，我呢？”林开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村长。
“你跟我们一起巡视吧，哪里需要帮忙就去哪里。”
林开知道这哪是去帮忙，这是在保护他。
“村长，让他去择天哪里吧。”这时，林破天道。
“那里？那里估计是今夜最危险的。”
“最危险？”林开心里暗自高兴，“最危险的才是最好的，毕竟灵根觉醒是生死之间的事。”
“村长，我们也是山坳村的一员，该出份力，虽然开儿真气弱了点，但武技不赖，箭法也不坏。”林破天笑道。
“老爹，我箭法可是村里第一……”林开笑着强调。
村长见此，终于点头。“好吧，林开，你去择天那队。安全第一。”
林开走到南边护城河与梅里江交汇处，有两个村民正在拒马前盯着对面的狼群。
穆择天、牛大叔等人正围在火堆旁杵着长枪。有的喝着酒，有的吃着兽肉干，大伙正忙着补充体力。
见林开走来，他们都点头示意，但没有人说话。火堆旁安静的出奇，只听见柴火噼噼剥剥的燃烧声。
林开兴奋盯着对岸的狼群，心头竟有一丝激动。
“狼群要进攻了！！大家准备！”村长的声音裹着真气，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