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地下室

经过一夜的讨论，张彦哲和陆皓决定两人一块去完成这次营救任务，这次的行动极为隐秘，首先要避开警方的怀疑，因为潘东明的异常行为已经引起警方的怀疑；其次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和行动规模，因为那样会无形中向MERO暴露陈定涛的行踪。

三日后，张彦哲和陆皓均已出短差为理由跟家人道别，这三天他二人分头行动，各自准备着，陆皓再通过自己的手段搜集一些资料，张彦哲则在准备进山的装备。临行前他二人又来到津桥市医院看望陈老。医院病房，陆皓与看护民警简单寒暄之后，民警就到走廊抽烟了，于是他同张彦哲一块来到陈老病床前。

陈老的气色已经恢复很多，已经可以独立坐起身子活动了，看到两人到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来来来！你们这两个臭小子，这么几天不来看我，可把我闷坏了，快坐坐坐，照顾我的这些娃呀，挺负责任的，就是不爱说话，哈哈。”

陆皓靠着床沿坐下，看了看病房环境，悄声说：“陈老，我跟彦哲打算再去豫华山一趟，去接个人。”

陈老听完话后，收起了笑容，沉默了一会说：“去接陈定涛！？”

“您怎么知道！？”张彦哲有些吃惊道。

“嘘——”陆皓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陈老若有所思的说：“你们要去接他，一定是受人所托，既然说是接，那就一定知道他的所在？”

接下来，陆皓详悉的给陈老讲述了潘东明委托之事，陈老听完说：“果然如我所料，那个老朋友还活着，看来那天夜里我在安乐林里看到的人，确实是陈定涛，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潘东明的舅舅……”说到此，陈老表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陆皓执意在临行前再跟陈老见一次面，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从这三天搜集的资料看，陈定涛涉及的张家沟村非自然死亡事件有重重的疑点，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陈定涛并非这一事件的真凶，或者说这一事件中，还有一些隐藏的东西。在来之前，他曾与张彦哲讨论过此事，想借助作家天马行空的思维给自己一些提示，张彦哲的看法与他相似，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陈老，就没有什么给我们说的么？”陆皓一脸期望的看着陈老说。

陈老看看门外说轻声说：“按照当年的办案效率，我们怎可能抓不到陈定涛，只是当年案件有太多的疑点，当时破案时，我们都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并不是真凶，所以就一直拖着;可当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他也可能是本案的凶手，因为只有他有作案的动机，经过办案民警反复斟酌，我们最终认定，本案另有隐情，毕竟案子发生在那样一个动荡的年代，很多事情都已无从考究了；之前我一直没有给你们说的原因，就是怕你们找回他，而警方又抓捕他，没有详细的证据，会白白冤枉一个好人，而现在案子已经过了最后的侦办期，你们现在去做的事情，无非是还真相于天下。当然，现如今陈定涛又出现了，你们把他接回来，或许就可能真相大白了。”

……

离开市医院，张彦哲和陆皓驾车朝长华镇赶去，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长华镇派出所，因为他们认为救人虽然很紧迫，但救了人又能保住一个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就目前的形势，只要他们的行踪和目的不暴露，在豫华山中隐居的陈定涛就是相对安全的。

离开市区，天空遍渐渐下起小雨，整个城市弥漫起阵阵雾霭，汽车行至豫华山中，在雾中穿梭，犹如在云端遨游，景象分外迷人。一路无话，进山之后不久，陆皓主动要求驾车，让张彦哲在副驾驶上休息。

在一个山间弯道的开阔地前，陆皓将车停在路边，径自的走到悬崖边，睡得迷迷糊糊的张彦哲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下车跟着他也来到了悬崖边。

“怎么了哥哥，你这是要放水啊，还是要想不开啊，目测这里应该有上百米高吧？！”张彦哲打着哈欠说。

只见陆皓一口气点了三支烟，恭恭敬敬的插在悬崖边的一处凸起的土堆上说：“少耍贫嘴了！这里是我们的一位民警同志牺牲的地方，他曾跟我一块办过案子，说起来也是战友！”

“民警牺牲？！怎么上次在这你没有说？”张彦哲一脸迷惑。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这件事就是发生在半个月前，当时我们还在龙泉寺，他和丁励所长一块押送宏业帮案犯，在这里遭遇了车祸，汽车坠入了悬崖，丁励所长重伤，而这位民警却牺牲了！”陆皓说着神情肃穆。

张彦哲听到此，没有在说什么，深情也变的严肃起来，三支烟在山风的吹拂下，燃烧的很快，升腾的烟与悬崖下升起的雾在空中交汇融合。

……

晚上十点。

乡镇不比城市，夜生活并不算丰富，虽然时间不算太晚，但长华镇的街道，人群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散去，派出所办公大楼内，两个黑影正在悄悄穿梭。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趁晚上才来这里查资料啊？陈老曾在这里工作一辈子，丁励所长也跟我们还算熟悉，犯不着像个小偷一样吧！”张彦哲蹲在墙角问。

“傻子！我们这次行动，全程都是秘密的，如果我们白天来了，有丁励所长的协助，倒也没什么，但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那样行踪暴露了反而不好。”陆皓矮身蹲下悄悄地说。

乡镇一级的派出所，作为国家最基本的政府治安部门，也同样具备派出所的所有职能，相对于市县两级的部门，他们的工作更接近一线，更为辛苦和繁琐。长华镇派出所押送宏业帮匪徒遇险之后，津桥市局增加了该所的人员配备，实行24小时不间断战备值班，丁励所长伤愈回来后，又对人员进行了编组排序，在保证安全的同时，也更加人性化的照顾到警员的休息问题。陆皓挑这时潜入派出所，也正是考虑到此时是二班与三班的交接班时间，安防最为薄弱。

办公楼负一楼走廊，张彦哲在放风，陆皓则拿着手电筒，照着一间间房门的门牌寻找。

“党群室、储物间、员工活动中心……”陆皓一边走，一边口中默念，并在一间门头写有资料室的门前停下，开始去掏陈老给的钥匙。

“啪！”

只听得一声，门上的锁应声而开，这把锁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明锁，锁眼随锈蚀，但却十分灵巧，推测这把锁近期曾经打开过。张彦哲看到门开了，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二人反手将门关上，开始在资料室寻找陈老所说的资料。

资料室并不大，是一个正方形房间，目测20平米，屋内摆放着三排一人高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资料，张彦哲调亮了手电筒的光亮，同陆皓一起，一左一右开始寻找。长华镇算不上一个大镇，建国后至今几十年，除了一些户籍资料外，刑事案件的卷宗就是凤毛麟角，张彦哲快速的浏览着档案袋上的标签，心中大致有了眉目，书架上的资料全部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每一年的资料会放在同一层，而不同类别的资料，则会分类装袋摆放，于是他按照事件的发生年代，很快的找到了一个档案袋，袋子的标签上写着：“长华镇张家沟村非自然死亡案件侦破卷宗”，张彦哲兴奋的打开文件袋，来到陆皓面前，与他一同看起来。

过程不再详表，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张彦哲和陆皓将文件袋中的资料反复阅读了好多遍，生怕漏掉重要的信息，随后陆皓点起烟，也给张彦哲点了一根说：“卷宗我们都看了，你有什么感受？我俩头脑风暴一下？”

张彦哲心说，大哥你真有情调，大半夜潜入派出所的档案室，看完资料还不着急走，还要在现场头脑风暴，这是多大的胆气啊，不过他虽然这么想，但仍然斟酌了后说：“看完这个卷宗之后，我感觉这个案子中有太多的疑点：首先，张家沟村非自然死亡案中，导致全村规模的人口减员，集中发生在季芸被害后的三个月，这中间不得不怀疑是有人蓄意为之；其次，案件的最后提到，通过对张家沟村人进行化验后发现，其中大部分人体内均含有剧毒物质成分，但却并不至于达到致命的程度，警方怀疑陈定涛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无明确证据；再次，这也是我最为震惊的事情，卷宗中陈述背景的时候提到，当时对于季芸之死的定案是王军强奸杀人，但因为那是个特殊的年代，王军没有经过警方的最终处决，而是由村中的保安队在后山秘密枪决的。”

张彦哲说完看向陆皓，等待他的分析。

“哈哈，不错不错，说的很到位，卷宗里的主要疑点你都看到了，我来补充回答一下你的疑问，通过卷宗所述和陈老曾经的叙述，我们基本上可以恢复出一个当时的场景，村长之子王军，垂涎女知青季芸美色，心生邪念，以职务之便行私人之事，将季芸强奸杀害，后经过警方侦破，将王军绳之以法，但又因为历史的大环境，王军被秘密枪决，但因为是秘密的，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王军并没有死，警方之所以将这件事记录在案，实际是在暗示后来人此处的疑点。”陆皓说抽了一口烟。

张彦哲接着说：“对，我看到这句话，第一反应跟你一样，突然在一个案件里，提到另外一件案件的事，看上去太突兀了。”

陆皓点点头又说：“随后的三个月，张家沟村经历了一场浩劫，村民相继离奇死亡，走的走逃的逃，很快那里就变成了荒村，警方对于非自然减员十分关注，开始调查，从提取物分析来源，锁定陈定涛为嫌疑人，但却因为无直接人证物证，从中毒物质剂量看，不至于致死，所以毒杀的罪名也不成立，所以警方迟迟没有逮捕陈定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