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百五十珠。”

掌柜特意拿出一个极为精美的盒子将这对红宝石耳环小心翼翼的放进去，而后恭敬地递给面前这位女子。

凤鸾微微点头，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一般，将一百五十珠一珠不少的放在掌柜的眼前。

掌柜的有些惊讶，但是看着那些堆在自己眼前的钱，脸上的笑容更甚。

偌大的朱雀阁里，只有凤鸾这一个客人。

掌柜的忽然觉得，来了这么一位宛若谪仙般的女子，自己的朱雀阁都有些蓬荜生辉了。

正当凤鸾转身离开时，从耳畔响起那阵熟悉久远的声音，仿佛上次听见这个声音，还在千年之前。

“姑娘留步。”

凤鸾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衣裳，俊美的容颜上泛着温和的笑意。

男子从掌柜的身前将方才凤鸾所付的钱尽数拿着递给眼前的女子：“此耳饰，就当是在下送给姑娘当见面礼。”

未了，他又补了一句：“如姑娘喜欢，朱雀阁里的东西任由姑娘挑选。”

凤鸾记得，初次见他时，他依然素衣如雪，依然“姑娘留步。”

“多谢公子，但是这钱，小女子是断不会收的。”

凤鸾声音宛若天籁，响在男子的耳畔，男子只觉得一颗尘封已久的心陡然间挣脱了束缚。

是她啊。

方才在楼上看见她时，只觉得身形有些相似，可是从她的举手投足间，他可以确信，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

“今日有幸遇见姑娘，实属在下之荣幸，上次姑娘与姑娘匆匆一别，在下对姑娘实在是深感歉意。”

男子俊美的脸庞上谦和依旧，在世人的眼中，他就是书上所说的翩翩公子。

凤鸾心中微微感动，但是当自己看着男子那双温和的眼眸时，总觉得他有些深不可测。

“公子不曾亏欠小女子，何来歉意一说？”

“姑娘，可否移步云居阁一叙？”

男子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她远行的背影，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挽留一次，即便是被拒绝。

“嗯。”

凤鸾微微点头。

见她答应，男子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她身侧，与她同行。

关于这位女子的身份，自己大约已经了解清楚。

原来她就是世人口中的奇女子。

带着满满的钦佩和爱慕，男子与她一道走在拥挤的人群中，瞬间成为最大的焦点，周围之人都纷纷称赞他们二人乃是一对璧人。

凤鸾已经习惯了世俗的语言，感受到周围人们的羡慕眼神，她只当没有看见，耳畔的夸赞惊叹之声，她只当不曾听见。

而自己身侧之人就不一样了，他多希望，能够真的如行人所说的那样，自己与她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姑娘何时来的锦都？”

湮白华往昔甚少与女子交谈，因为在他看来，那些东西都毫无意义。

但是此刻，自己心中却又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因眼前人是心上人。

“今日。”

凤鸾极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姑娘可是来看望织懿姑娘的？”

湮白华语气温柔，一颗心狂跳不止。

这样微妙的感觉，是从第一次见这个女子的时候才有的。

提及织懿，凤鸾微微停下脚步，复而继续行走。

湮白华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也并未觉得奇怪，毕竟，自己的贴身婢女被关押在帝子那。

想到此处，湮白华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钦慕。

如此重情重义的主人，这世上怕是鲜有人及吧？

“她现在可好？”

到底，凤鸾还是忍不住问起织懿的近况。

“她挺好的。”

湮白华开口道，却是不能将上次织懿在自己的云居阁做丫鬟一事说给她听。

凤鸾断不会想到，织懿不但没有性命之忧，反而生活的极为惬意。

二人边走边聊，终于是到了云居阁。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湮白华携着她走到内院。

偌大的内院，空无一人。

看着熟悉的环境，想起上次与上官懿在这儿闲聊，凤鸾不由得颇有些怀念。

“姑娘请坐。”

湮白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看见她落座之后，自己这才坐下。

“姑娘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便是。”

湮白华语气温柔，眉眼间有着世间男子少有的谦逊。

“听说云居阁的茶点是锦都极有名的。”

凤鸾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管家道。

“将阁内所有的茶点都上上来。”

湮白华对着李管家道。

还不等凤鸾开口，李管家便会意，赶紧退了下去。

“姑娘喜欢就好。”

是啊，只要她喜欢就好。

“公子如此盛情款待，小女子无以为报，只道是公子日后若想来涟漪阁，小女子也定会热情款待公子。”

说着，凤鸾将面纱揭开，露出那绝美的容颜。

湮白华看着她绝美的脸庞，自己的双眼竟有些迷离。

这样的美人儿，真是人间珍宝，应当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

“听闻涟漪阁所处之地乃是玉浮山，那里可是人间天堂。”

湮白华从未去过涟漪阁，但是从许久以前，他就听说过涟漪阁，那是一个宛若人间仙境的地方，里面有无数人间珍宝。

“公子过奖了。”

凤鸾莞尔一笑，这一笑，让湮白华失了魂魄。

他沉浸在她的笑容里，久久不能自拔。

他之前还觉得看中皮囊之人甚为肤浅，可是当真自己遇到，果然也过不了美人关。

“公子？”

凤鸾虽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看着他的模样，又不忍心言辞苛责。

“姑娘之美，宛若画中谪仙，令人沉醉。”

湮白华将心中所想说出口，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足以与她相配，但是他心中却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丝机会，即便是只有一丝，自己也会牢牢握住。

“公子若是再夸，小女子当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说着，凤鸾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热茶。

“姑娘，在下湮白华。”

他目光认真，语气依旧温柔。

他希望，她能够记住自己，哪怕是以后会忘记，但是他希望，此刻她是记着的。

“在下凤鸾。”

凤鸾本命凤姒鸾，但是对于外人，她只会说自己是凤鸾。

因为那个姒，藏了太多的仇恨。

“早就听闻过姑娘的大名。”

湮白华说着，也端起茶杯细细品着。

凤鸾一向不喜与人过多言语，即便是惊鸿，即便是上官懿。

倏然一阵寒风吹拂，凤鸾这才意识到，凉秋已过，寒冬马上来临。

她还从未见过锦都的雪呢。

李掌柜带着人端着一盘盘可口的茶点走了进来，恭敬地将茶点一一摆放整齐之后忙不迭退了下去。

“姑娘尝尝看。”

湮白华目光温和，俊美无双的脸庞上尽是温柔。

凤鸾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精致的糕点，轻咬一口，甜而不腻，芳香在唇齿间流转。

“公子不妨也尝尝看。”

她不喜欢别人看着自己吃东西，但是自己却喜欢看着别人吃东西。

湮白华拿起凤鸾方才尝过的糕点放在鼻尖轻嗅，而后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

“公子的琢玉亭中还有这样一架好琴。”

凤鸾移开落在他脸庞上的视线，不经意间瞥见那把上号的梨花木古琴，忽而想起自己好些日子都不曾练琴了。

“早就听闻姑娘琴艺了得，姑娘不妨一试？”

湮白华难掩心中欣喜，普天之下能亲眼目睹凤鸾阁主佳颜的有几人？能倾听她弹琴的又能有几人？

“那就多谢公子了。”

凤鸾起身走到古琴前，缓缓坐了下来，宛若羊脂玉膏的手轻抚琴弦，霎时间，悦耳的琴音在空旷的内院响起。

湮白华不禁闭上双眼，听着这宛若空山碎雨的琴音 ，不知不觉地沉醉其中。

良久，一曲终了，凤鸾起身，看着如痴如醉的湮白华，一时之间竟有些动容，若是将来复了仇，能与心上之人远离尘世的喧嚣，二人琴瑟相和，该是多么快乐。

可是，在没有复仇成功之前，这注定是奢望。

“姑娘的琴艺天下一绝，弹奏之音宛若天籁，落入耳畔，勾人心弦。”

湮白华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琴音，一时之间不禁对凤鸾赞不绝口。

凤鸾低低一笑：“公子过奖了，暮色将至，小女子先行告辞。”

说罢，还不等湮白华挽留，凤鸾就已经消失在那那双温和的眼眸中。

湮白华伸出手想要拉住什么，却落了空。

这一别，又要何时再见？

湮白华有些悔恨自己，今日与她相处之时为何不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可惜此刻已经晚了。

下次再见，怕是只能凭缘分了。

这岁岁年年，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时光转瞬，思念悠长。

帝子府

瑰丽的大殿中，充斥着阴冷的气息。

千玄冥一袭青色长袍端坐在刻有腾云花纹的椅子上，面前的书信让他勃然大怒。

如此大的殿中，寂静无比，只有他阴冷的眸中散发出的诡谲气息。

“殿下。”

耳畔响起女子宛若天籁般的声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眉眼间的怒意才去了大半。

凤鸾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极尽冷淡。

他看着她，仿佛比之前冷淡了许多。

“凤鸾阁主可知我要你回来所为何事？”

“殿下一向诡计多端，本阁主不知。”

凤冷的语气清冷，现在竟然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的眸中映出她脸上的清冷，那双如画的眼睛像是含了厚厚一层冰。

“诡计多端？难道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他突然站在她的身前，咫尺间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凤鸾颇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淡淡开口道：“殿下明知山有虎，却偏要我虎山行。”

她话音刚落，精致的下巴被他用手紧紧抵住，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异常温柔的笑：“只要我想要的，我势在必得。”

“殿下当真是丧心病狂，如今帝下重病缠身，你作为帝子，不尽心伺候帝下，竟想在锦都谋划杀死他的儿子。”

凤鸾的语气像是雷电一般重重地击中他的心。

原来，她也以为，自己是个穷凶极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