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里毕竟算是救了你们。”楚源辩解似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我们会感谢这里的收留，但是没有谁会渴望着救赎，这里也没有人是无辜的。”瑞德里尔走出门去，朝着楚源挥手示意他跟上来。

而多罗和伊珊也没有再说过什么话，就这样目送着楚源和瑞德里尔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楚源有点心不在焉，直到看见瑞德里尔又走进了另一家剧馆的大门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北极星，也跟进去之后却发现瑞德里尔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又从薇朵那里抽出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看着自己。

“为什么？”楚源沉声问道，他原本以为瑞德里尔不过是看他有兴趣所以随意带他去了一间人偶剧馆让他看看而已，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瑞德里尔是特意带他去的那里，但是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也没有明白。

“因为你和米洛克那家伙不一样。”瑞德里尔头向上仰起，全身放松下来，以一种近乎瘫倒的姿势这么说。

楚源皱了皱眉头，没明白瑞德里尔指的是哪方面，他的确和米洛克不一样，但是确切来说他和米洛克就没有一样的方面好嘛。

“米洛克看起来怂怂的，但是他有自己认定的目标而且无论如何不会改变，那就是离开这里继续去搞他的炼金术和实验，”瑞德里尔抬手指了指米洛克的房间说着，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话会不会被米洛克本人听到，“我也不在乎他所追寻的到底是社么东西，但是现阶段来看他和我目标一致就行。”

“而且他是个炼金术师，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们认为炼金术师都是人渣，我不知道现在这种风评有没有改变，但是在我看来米洛克也是这种人渣。”瑞德里尔又接着补充。

“就因为他偷偷逆推出了被抹除掉的操纵灵魂的方法吗？”楚源也抽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虽然瑞德里尔没有看他，但是瑞德里尔坐着他站着让他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点其实无所谓的，”瑞德里尔听着楚源拉动椅子的声音继续说，“我说的是指他只在乎自己出去的目标，不会在意之后引发的后果和影响这方面，不是欠考虑，而是毫不关心。”

“用一句狠辣点的话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楚源问。

瑞德里尔打了个响指，说：“没错，虽然用来形容米洛克有点浪费，但是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渣。”

“那按你的想法来说，你自己不也是这种人渣吗？”楚源反问。

“我从来没否认过。”瑞德里尔幽幽地说。

“你们想毁了希尔旺斯，只是为了达成离开这里的目标！”楚源平静地说道，脑海中浮现了希尔卡和他们对话时的景象。

瑞德里尔没有否认，而是听着楚源继续说出他的想法。

“从开始知道了希尔旺斯没有出入口的时候你和米洛克就想着怎么毁掉希尔旺斯，关于这个城市的情况米洛克一直瞒着薇朵，但是却没有瞒着你，所以你才能推断出米洛克是炼金术师的想法！”没有任何证据，楚源就这么说出来了自己的猜想。

但是出乎楚源意料，这时候瑞德里尔开口反驳说：“他没告诉我，我是自己猜的。”

楚源顿了一顿，继续说：“也对，米洛克之前一直以为你才是人偶师，所以没告诉你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他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满脑子的想要逃出去，想要先了解下这个城市的构造情况，就要我们带着他逛一圈整个希尔旺斯，顺便留下械阵，作为记录和观察点。”

“而薇朵是因为一直要睡觉的原因，所以这事就都交给了你？”楚源问

“没错，虽然米洛克口口声声说那是械阵，但我好歹是个探险家，械阵应该是什么样我是清楚的，而且他所谓的械阵上面的符号，我在之前见到过的炼金锁上见过不少，他骗不过我的。”

瑞德里尔是个探险家，探险家这职业基本就是去各种危险但有价值的地方——无论是文化价值还是直接的利益价值——调查顺便带走点纪念品，说白了就是盗墓摸遗产，没点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知识伴身还真活不下来，不管是从墓里还是从他人的嘴里。

楚源无声地笑了，没想到从一开始米洛克就瞒住了薇朵，在瑞德里尔眼里，他所有的隐瞒全是破绽。

“那时候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找到离开希尔旺斯，米洛克和我们说布下械阵也是为了找到希尔旺斯的出口，可是一周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瑞德里尔低下头来叹了口气，“当时我就知道估计这里没有什么出口，就像一个没有缺口的鸡蛋一样。”

“你说如果我们想要从一个鸡蛋里出去，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呢？”瑞德里尔问道。

想要从一个鸡蛋里出去，最快的方法就是打破这个鸡蛋！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毁掉希尔旺斯的？”楚源深吸了口气，“或者说，你们已经策划了多长时间？”

“不要说‘们’，”瑞德里尔更正了楚源话里的问题，“我不过是有这个想法，真正一直在为之努力的不过是米洛克一个人罢了。”

楚源盯着瑞德里尔，想了想后继续说道：“你们没有交流过，甚至到现在为之都只是各自的想法？米洛克甚至都不知道你也想要毁掉希尔旺斯！”

瑞德里尔继续笑，说：“是的，所以我才说米洛克是个人渣，他甚至没有在意我们这些收留帮助他的人的想法，就自顾自地想要毁掉希尔旺斯，只为了自己的目的，完全不在乎如果希尔旺斯毁了之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你自己也不在乎。”想起在希尔卡面前瑞德里尔的淡定表现，楚源冷冷的说。

“没错，”瑞德里尔看着楚源轻轻地点头，“所以我看着他每天依旧在外面调整他炼金阵的位置，然后跑来跑去，还对他的械傀做着改动和实验，我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这就够了，反正那些人偶师们也看不懂米洛克这家伙想要干嘛，我也不需要帮他打掩护。”

“那你自己就没有什么动作？”楚源不解地问。

“我只是个探险家，什么事都多少懂一点，但无论什么都不过是半桶水罢了，”瑞德里尔说，“想要毁掉这么一个完整的世界，要么需要足够的力量，要么需要足够的知识，这些我都没有。米洛克是个炼金术师，而他既然有着朝这个方向去努力的自信和决心，我就赌他会是我所需要的那个‘足够的知识’。”

这种说法其实是瑞德里尔挪用别人的说法，他曾经挖过一个共治年代的皇帝的衣冠冢，那个皇帝的名字他忘了，但是瑞德里尔记得那个皇帝在那里留下来的一句话——“征服世界需要足够的力量和足够的知识，这些我都没有，所以我需要足够的掌控来把这些知识与力量握在手中。”

这句话即使现在来听瑞德里尔都感觉帅的一匹，所以这时候他就套用了这句话的说法说了出来，而心里也在想着自己这次也要成为“足够的掌控”。

“看来你没赌错。”楚源倒是能明白这个米洛克有多么天才。

“而你就是我所相信的那个‘足够的力量’，”瑞德里尔盯着楚源，“我相信你也是能毁掉希尔旺斯的一枚关键的钥匙。”

“你还真是高看我呢。”楚源内心有点惊讶瑞德里尔对他的看法，明明他都没怎么出过手，但是瑞德里尔倒是对他挺有信心。

“不是高看，”瑞德里尔否认道，“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让我相信你的主要是五点。”

“哪五点？”楚源好奇了起来，他不过是刚来到这里，瑞德里尔居然能找出五点能够相信的依据？

瑞德里尔伸出一根手指，说：“第一点是你来的方式与众不同，别人都是被扔进来的，只有你是自己走进来的，既然你是特殊的，那么特殊肯定会有特殊的理由。”

“开门的又不是我，要真说特殊还得是我的委托人特殊才对。”楚源耸了耸肩。

瑞德里尔没有理会楚源，而是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说：“第二点是你打碎了那层结界，那堵透明的墙，米洛克说他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是单单这一现实，就显示出了你有着与我们不一样的力量，或者能够继续帮我们打破困境。”

“就那么一层墙，打碎一层希尔卡还能随手在建一层，没什么用。”楚源依旧不觉得这能算作什么。

伸出第三根手指，瑞德里尔继续说：“第三点，是我们见到希尔卡之后希尔卡的态度，他的劝说与其说是劝说倒不如说是请求，他一直在强调希望不要我们离开希尔旺斯，不过是在暗示，请求我们不要破坏希尔旺斯，否则这里的所有罪证人偶都会被消弭存在。”

“你觉得希尔卡的态度是因为我？为什么不能是因为米洛克呢？”

“因为米洛克的小动作已经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他有所担心的话就会直接制止了，所以他是在请求你，就差直接指名道姓地告诉你让你不要破坏希尔旺斯了。”瑞德里尔盯着楚源的眼睛，想要从其中看出点什么东西，但是却发现楚源的眼中如同古井无波，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而且，米洛克可不会在乎这里的罪证人偶会如何，他拿出这个话题看起来想威胁的是我，但实际上应该是说给你听的，因为我和米洛克一样不在乎。”

“而我不一样，是吗？”楚源叹了口气。

“没错，你不一样，”瑞德里尔说，“你听到希尔卡说完这件事后明显动摇了，甚至主动去让希尔卡询问你的态度和对你劝说。”

楚源沉默，是的，他的确动摇了，他其实无所谓自己到底在哪里，这些对自己而言都差距不大，但是如果为了这几个人出去的目标就毁灭掉这么多人的存在的话，他的确于心不忍。

“第四点，”瑞德里尔把手放了下来，继续说：“你和那个希尔卡似乎很熟悉，我知道这么说很荒谬，但是我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他似乎也相信你能够真的毁掉希尔旺斯，不然也不会特意放下身段来和我们浪费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