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天空映照着一片荒芜大地,看起来像是人迹罕至的荒地上此时出现了一位缓慢前行的人。
他身上挂着破烂不堪的布服,皮肤略白略黄且有几道伤痕。
虽说是蓬头垢面的模样但却无法掩盖他硬朗的五官。
“接下来该去哪呢?”
脑里塞满疑问的他停了下来,眼睛瞥了瞥一旁的右臂,长满类似鱼鳞片的右臂与那一手凶锐猖恶的利爪跟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对比起来尤为的格格不入。
此时他看到鳞片上似有一道较深的刮痕,他想起来先前与一帮敌人互相厮杀的画面,用正常的那只手轻轻地碰了上去刮痕。
“该死!忘了!”他感觉有一股剧烈的疼痛感涌上脑里。
那一刹那他的脑子像是要爆炸开来,喘着粗气愈来愈感到狂躁的他渐渐变得面目狰狞,鸷狠狼戾的模样。
他一股脑的向前冲刺,那行进间的速度如狼似豹,暗红色的鳞臂此刻变得尤为鲜艳,凶恶贪婪嗜血的眼神仿佛想要杀光周遭的一切。
——
在丛林的一处空地上,躺满了好几具尸体。
有群人在满身搜刮着这些尸体,他们的刀刃上仍沾着血迹。
“你们可真够贱的!不过是问你们要不要加入我,就如此下手!”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被捆在空地上的树前,咬牙嗔齿着。
“是的,多谢夸奖。”搜刮完一番,其中的男子站起身,朝女子坏笑道。
“真够恶心!”女子怒不可遏,想要挣脱束缚。
“这是我们的天性。”男子咧嘴笑道,俯下身,捧起了女子的尖尖下颌。
蓦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惹得正搜刮着的众人回头望去。
“什么声音?”
周旁数丈高的花草被掀开,鳞臂人竟从中出现,袭向众人。
“你是何人!”蓬头垢面的男子大声喊道。
鳞臂人的速度极快,男子话音未落,便被其用鳞臂穿透胸口,命丧当场。
“老大!”
“快杀死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
众人拿起武器,欲一拥而上。
怎料鳞臂人仅会儿便将他们逐个击破,血洒满地,死相凄惨。
女子将这一切望在眼里,气不敢出。
鳞臂人背对着她,突然跪地,痛苦的捂着脑袋。
“呀啊!”
一声怒喊,随即丛林又重回平静。
“你...你没事吧?”女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去。
跪地的鳞臂人大口呼吸着,他抬起头,重新站起身。
“我...我做了什么...”
“你救了我...”
“他们都是受悬赏的危险人物,所幸你及时出现,不然我恐怕已经命丧于此了。”女子的表情仍在诧异于鳞臂人的能力,朝他解释道。
鳞臂人转过身,脸上满是汗水。
“你被困住了吗?”
“是的...”
鳞臂人见状,走去松开了女子的束缚。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的话,来这里无异于自寻死路。”鳞臂人擦拭去脸上的汗水,皱着眉头。
“我接到了附近魁国的悬赏,因此带着队伍特地来这里找寻这些人。”女子竖起披散的黑发,走到了那些尸体面前,玉容凝重。
“魁国?是什么地方?”鳞臂人从兜里拿出了发黄的缠布,将鳞臂缠的严实,问向女子。
“你没有去过魁国吗?你刚刚才出世?”女子惊讶道。
“什么意思?”鳞臂人不明所以。
女子看着他给鳞臂缠上布子,继而语:“我看得出你是无间者,所以才这么问你的。”
“无间者是什么?出世又是什么?”
“如果你说的出世,是指我苏醒来,那么我已经苏醒有一段时间了。”鳞臂人摸去被缠好的鳞臂,淡然回道。
“是的,你还能记得自己苏醒来发生的事情吗?”女子莞尔一笑。
“不能。”
“这叫做无间者的出世,你应该是刚刚出世不久,没有人和你解释过,所以你才不清不楚。”女子继而语。
“罢了罢了,一时半会和你解释不清。”女子无奈道。
“抱歉...我挺希望你能和我解释一顿的。”鳞臂人心中升起一阵好奇,他向来是刨根问底的一个人。
“随我来吧,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他或许能解释你的疑问。”
“也当作感谢你救下我,之后再请你吃一顿饭。”女子说完,从一具尸体上摸去剑,放入自己的剑鞘里,携鳞臂人离开该地。
——
夜幕降临,两人来到一道大门前。
门前依然在陆陆续续的徘徊着行人,他们大多奇形怪状,与鳞臂人印象里所见过的人大抵相似。
“魁国是唯一一个不排斥我们无间者的国家,你离开了魁国这一带地方,去往别处,就见不到这番景象了。”女子撩起额前发丝,那有些阻碍到她的眼睛了,随即对鳞臂人解释道。
“你去过别处?”鳞臂人问去。
“没有,但是有人和我这么说过,我才告诉你的。”女子淡笑道。
“对了,走了那么久路,我还没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有名字吗?”女子既而语。
“名字吗...并没有。”鳞臂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原来根本不知晓自己的名字。
“你路上时和我说过,你是在一处黄色的潭水中苏醒,那你不如就叫黄潭吧。”女子莞尔一笑。
鳞臂人皱着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怎么了?”女子疑惑道。
“没什么...那我以后就叫作黄潭吧。”鳞臂人淡笑着。
“听起来不错呢。”女子拍了拍鳞臂人的肩膀,笑靥如花。
穿过大门下拥挤的人群,两人才得以进入到魁国内。
两旁是低矮的瓦屋,中间大路宽敞,甚至能一眼望到尽头处有座殿宇。
“那里是魁国的皇殿,算是魁国里唯一不随便让人进入的地方。”女子指向那头,朝鳞臂人说道。
“原来如此。”
“对了,方才我还未知道你的名字呢。”鳞臂人突然道。
“我的名字?”
“我叫里安娜蒂,向来我都很少有机会告诉名字给别人听,因为通常他们都会唤我为不胜者。”里安娜蒂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番。
“为何叫不胜者?你从未取过胜利?”鳞臂人若有所思的道。
“答案你已经清楚了,那我也不必多说了。”里安娜蒂脸似有微怒,她看来不是很想让人评价这个名号。
随后在城里四处行走,两人终于在一座庙宇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吗?你要带我找的人?”鳞臂人望着门上的牌匾,并无刻字,甚觉疑惑。
“随我来。”里安娜蒂携鳞臂人踏着数层阶梯,进入庙里。
庙里空空荡荡,除了有一小女孩背对着他们,他们已瞧不到其它东西。
“橙子。”里安娜蒂轻声道。
小女孩转过脸,一双眼睛水灵灵,看着机灵活泼。
“里安娜蒂,我知道你要来了,只是没想到比我预想的要晚一些。”小女孩用她较为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一个小孩?”鳞臂人满脸的迷惑不解。
“小孩?我可不像域中人那样,是个小孩。”被叫作橙子的小女孩走到鳞臂人身前,抬起头,面色不悦。
“并且你要知道,就算是你在这随便见到的小孩,她也未必是个小孩。”
“抱歉,因为你长得就和小孩一样,没什么分别。”鳞臂人苦笑道。
“罢了,你是个初生的无间者,不明所以也可以理解,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橙子一双小手臂交织在胸口前,嘟起嘴巴。
“哈哈!橙子你真的和域中人小孩一模一样,也难怪黄潭他分辨不出来。”里安娜蒂哈哈大笑。
“可恶!住口啊里安娜蒂!”橙子气得跺起小脚。
“好了好了,我道歉我道歉。黄潭他可是个好人,在路上救下了我,为了报答他我决定让你来解答他所有的疑问与不解。”里安娜蒂环手于胸,看起来十分期待橙子接下来的一番话语。
“你是想拉拢他与你合作,去赚取赏金吧?”橙子翻着白眼,语道。
“你那么快说出来做啥!橙子!”里安娜蒂没想到橙子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内心想法给暴露于黄潭,她本想在之后才说出口。
“合作赚取赏金吗...可是很抱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恕我无法答应。”鳞臂人面有愧疚道。
“你...不用那么快答应嘛,可以晚一点,说不定你在听完了橙子的解释后,就不一定了呢!”里安娜蒂苦笑道。
“橙子原来就是你说的那个,能道尽我所困惑的人吗?”鳞臂人有些惊讶。
“当然,不然你认为我带你来是做什么的。”里安娜蒂继而道。
“那么请问,可否告知我苏醒前所发生的一切?”这是鳞臂人最渴望知晓的疑惑,每当睡前,他都会在脑里捣鼓一番。
“不,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能找到解释,虽然我无所不知。”橙子摇了摇头。
“是吗...这个问题可是困惑了我很久。”鳞臂人叹然。
“你可知,无间者是为何物?而域中人又是为何物?”橙子背过身,缓步向前。
“不知...我是从里安娜蒂口里听说过,才知道我是无间者的一员。”鳞臂人肃然着脸。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只有无间者和域中人两种人,他们大致相似,却水火不容,常年交战。如今世界仅存的无间者实在罕有,多在魁国周遭,存于魁域里。”
“无间者没有打赢域中人吗?可听起来无间者似乎更为之厉害。”鳞臂人继而道。
“无间者数量颇少,而域中人数量实在太多。”
“全因无间者的出世是未知数,出世与否是未知数,身体和样子都是未知数。它们携着异于域中人的能力与模样,喜怒无常,因此被域中人称之为同世界上野兽一般的怪物。”
“而域中人不一样,他们的出世是从婴儿阶段,再至幼年,再至成年,他们会老死,会病死。”
“无间者不会生病,不会衰老,亦不用渡过所谓的婴儿阶段和幼儿阶段,他们从出世就是成年。”
“我没办法和你解释无间者从何而来,就像我没办法告诉你域中人从何而来。我只能和你说,这一切都不是由现存在世界上的我们决定的。”橙子重新走回到了鳞臂人面前,说道。
“我的手...也是因为是无间者的缘故,才有的吗?”鳞臂人解开了缠在鳞臂上厚厚的一圈布,呈现在橙子面前。
“这是你作为无间者的异能,无间者就是因为有这种奇怪的能力,才会被域中人认为是怪胎,视为他们的威胁所在。”
“但是并不是每个无间者都有与你相似的能力,虽然会有与你相似的,但总归是少数。”
“原来如此...”多少个日夜被身上的鳞臂折磨不堪,鳞臂人才知这全因自己是无间者的缘故,不由得紧锁眉头,叹了口气。
“我没办法摆脱它吗?”望着鳞臂,鳞臂人朝橙子问去。
“生来注定,但我想总归能有办法去解决的,只要你不停下脚步去找寻方法。”
“你看起来注定是要四海为家,无处扎根,这或许是你的宿命吧。”橙子亦叹息道。
一旁的里安娜蒂黑着脸,“橙子!你这是存心不让我拉拢黄潭入伙是吧?!”
“如果我要藏着掖着不告诉他真相吗?届时他如果被异能折磨成疯,我想你也解决不了。”橙子斥道。
“说的也是...”
“还好我不和你一样,有着如此折磨人的异能。”里安娜蒂细想一番,随后侥幸的道。
“原来你也是无间者吗?”鳞臂人一脸惊讶。
“当然啦!魁国之所以接纳无间者,多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懂不懂啊?!”里安娜蒂神气十足道。
“哼,一个被遗弃的公主,有啥好炫耀的。”橙子突然插语。
“喂喂喂!你别太过分了橙子!”里安娜蒂咬牙切齿着。
“公主?原来你是魁国国王的女儿?”鳞臂人疑惑道。
“额...只是因为我的能力太可怕,他怕控制不了,所以逐我出皇室。”里安娜蒂支支吾吾道。
“然而事实是,你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异能。”
“这便是一些无间者的通病,很有可能他们直到死亡,也没有办法发现自己尚有异能,又或者根本与域中人无二般。”橙子不屑的看了里安娜蒂一眼,解释道。
“切!我只是因为被这个混蛋国王捡了!如果是魁域之外的地方,被当作域中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只是暂时还没觉醒异能,不代表我没有异能!”里安娜蒂情绪激动道。
“所以里安娜蒂你费劲心思的去赚取赏金,莫非是要报复国王吗?”鳞臂人突然开口道。
里安娜蒂望其脸,震撼己身,没想到鳞臂人竟猜到了她潜藏在内心的想法。
“不对啊...我只和橙子说过...”她细想自己是不是在哪一步说漏嘴,透露出去了。
“哈哈哈!你定是自己说漏嘴了里安娜蒂,我可不希望你哪天死在了国王的手里喔!”橙子嗤笑道。
“放心!我死在谁手里都不会死在他手里!”里安娜蒂白了橙子一眼。
“无论如何,希望你有一天能够成功。”鳞臂人发自内心的朝里安娜蒂语道。
“所以黄潭,你...愿意和我一同去报仇吗!虽然我觉得这个计划很难实现,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那老家伙某一天就死掉了!”里安娜蒂嗔怨道。
“抱歉,我实在不能停下脚步,橙子也说了,我有机会去摆脱鳞臂的折磨。”鳞臂人当即回。
“看来怎么样都没办法说服你了。”看鳞臂人的样子,他真的是下定了决心,里安娜蒂叹道。
“对了黄潭,倘若你不知,其实你要离开魁国,只有魁镇这一条路可走。”
“那里危机四伏,多加小心。”橙子神色凝重。
“其实橙子,我觉得你并非域中人,你莫非也是无间者?”鳞臂人道出自己的疑问。
“我自然是无间者,不然又怎能和你解释这么多呢?你就把博学多识,当作我的异能吧。”
——
随后离开了庙宇,鳞臂人和里安娜蒂去了魁国的食肆饱餐一顿。
清晨,魁国的大门处,两人将要告别。
“还会回来这里吗?”里安娜蒂淡然问道。
“或许吧,我如果找到了解决我身体不适的方法,我会回来的。”鳞臂人触摸去自己缠了一层又一层布子的鳞臂,回道。
“再见,后会有期。”里安娜蒂挥手,目视着鳞臂人离开,一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