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已不再大鼎之中,而是躺在床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双手将上半身撑起,瞧着眼前看到的一切。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在房间里,唯一的光亮就是窗口外边照进来的月光。
窗户上边糊着窗纸,与自家的不一样。
浑身酸痛的离谱,只是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我这是在哪啊。”林常在黑暗之中自言自语道。
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回应,只有屋子外边,远远传来的蝉叫声。
咬着牙,下了床,穿上了摆在边上的新草鞋。
蹦跶了两下,试了下鞋子,腿一发软,整个人差点就趴在地上。
拍了拍胸口暗道好险,屋里一片漆黑,林常顺着月光摸着墙壁打开了房门。
一阵山风拂过,让林常打了一个哆嗦。
“这是哪?”林常倚着墙壁,看着眼前的一切。
似乎是个山顶一样的地方,四周除了自己住的这个屋子以外,还有身边的一个小庙,除此之外,只剩下遍地的杂草以及地上传来的吱吱蟋蟀声。
天上月正圆,高照于天际。
林常一步一步走向那小庙。
小庙里蜡烛摇曳,点点烛火在这个黑暗的夜里显得是如此的亮眼。
从外边看上去小小的地方,却是供奉着大日如来佛以及周身十八金刚罗汉。
“哇。”林常惊呼一声,站在庙里四处打量。
烛火照在眼前的这尊不大的如来佛身上,时明时暗。在庙里虽说是至阳之物,但是此刻看上去却依旧有些诡异。
他曾在某本闲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
宁睡荒坟,不住破庙。
林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虽说这庙不大,但是瞧着也不破,应该没事吧。
要是说起少年人最不缺乏什么的话,那便是虚无缥缈的想象力了。
更何况是林常这样小小年纪就喜欢想太多的孩子。
也就亏他胆子不小,哼哼了两声给自己壮了个胆,还走向前,摸了摸供奉的桌子。
“这到底是哪儿啊。”林常一脸迷茫。
一阵令林常熟悉无比的声音在林常的身后传出:“这里是你家武馆后边的山上。”
“呀,叔叔。”林常一脸惊喜,扭头看向门口。
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人扶着林动堂一步一步的向着寺内走来。
“你个臭小子,不好好睡觉休息,跑出来干啥?”林动堂拍了一下林常的脑袋说道。
林常哼了一声:“不要再打我的头了!会长不高的!”
“哎呦,你这小子。”林动堂比划了一下林常的身高:“别长了吧,不然指不定七八年后就比我高了呢。”
“哼!”林常双手环抱,也没有再去理睬这个语气无耻的人。
那慈眉善目的僧人一脸笑意的将林动堂扶到了边上的椅子上坐着,一言不发。
随后走到那大日如来佛面前供奉的桌上,请了三注清香,带着赤诚的将香点燃,用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杆,举于额眉处,停顿了一下,随后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对着边上看着的林常双手合十,口中并没有冒出那句世俗只见最常听到的“阿弥陀佛”。
林常有样学样的双手合十微微做辑。
那僧人一喜,将腕部十八佛珠卸下,带在了林常的手腕之上。
“嗯?”林常一脸奇怪的看着佛珠,正想摘下来还给僧人,僧人却抓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眼中仿佛怜悯之中带着些许欢喜。
正想挣扎一番将佛珠还回之时,林动堂的声音再次从后边传来:“别人给你你就收着,别婆婆妈妈的嗷。”
林常回过头看了一眼林动堂,就好像没有骨头一般摊在那,对着他笑。
笑得林常浑身发毛,回了个身,对着僧人说了句谢谢。
那僧人摆了摆手,示意林常不必如此,之后便走出小庙,也不知前往何处去了。
林常走到了林动堂的边上,也坐在椅子上问道:“你怎么好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要你管啊。”林动堂翻了个白眼:“被雷劈了你信不?”
林常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嘛,还被雷劈,真是的。”
叔侄二人坐在庙中,皆带着伤势。
“为何不回家,要来这山上庙里?”林常再次发问道。
“拳馆被搞砸了。”林动堂语气有些不善:“以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就在这乖乖挨揍,哦豁,乖乖被喂拳吧。”
“怎么回事啊。”林常一脸震惊:“我睡过去的时候发生了啥啊,你伤成这样子,家里的武馆还搞砸了?”
“小祖宗,你可就别管了。”林动堂瞥了林常一眼说道。
“你现在这样可是要怎么喂拳啊,好可惜啊。”林常学着林动堂那贱贱的语气说道。
“哎呦呵。”林动堂惊呼一声:“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话?”
林动堂没有回答他,只是嘴角翘了翘,双手一拍,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小庙门口。
“这句话就是得意忘形者,会被和尚揍得满地找牙。”
那僧人去而复返,面露微笑的看着林常。
瞧着有些年老的脸庞上布满了皱纹,但是看上去却精神无比,仅仅比林常高出一些的身高,有些微胖的身材,不论从什么方面看上去,都不像是个高手啊。
“那方丈您给我这佛珠是什么意思啊?”
僧人笑而不语。
林动堂带而回答:“当然是揍你之前给你一些补偿啊。”
......
镇外酒楼,夜深时分。
皆非独自一人坐在在酒楼外边,拿着酒默默独酌。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双无神而又狭长的死鱼眼瞪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无言又无语,只是静静的喝着酒。
“花少侠,有什么事让你一人在这里喝着闷酒啊。”一道带着调笑声的声音自皆非身后传来。
定睛一看,不正是那酒楼掌柜嘛。
“没什么事就不能自己喝酒嘛?”皆非撇了那掌柜的一眼说道。
掌柜捂着嘴巴笑道:“那小女子我可没有那样说,只是如此好的天气,花少侠你独自饮酒,可真是有些破坏了此刻的意境啊。”
“哦吼。”皆非转过身对着那瞧着年轻的像是豆蔻年华一般的掌柜,说道:“那要如何才能不算破坏此刻的意境呢?”
“那自然是相当简单。”掌柜的转头走进酒楼,不一会儿便又出来了,手中提了两壶还未开泥封的酒坛子。
“自然是与佳人共饮美酒啦。”将两坛酒放在脚边,捂嘴娇笑道:“这样是不是才算符合此时此景啊。”
随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总能勉强算是话中的佳人吧。”
皆非切了一声,转过身,对着那圆润如玉盘的明月,接着喝自己的闷酒。
夜已经深了,日子也来到了蓸启八月四,快到八月十五了。
皆非看着月亮,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只是猛然喝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浸湿了衣裳。
掌柜的见眼前这人如此没风度,倒也是不恼,只是向前两步,坐到了皆非的边上。
“花公子,其实有事直说无妨,说出来可能心情会好些。”
皆非没有理会她,与他两天前那副浪荡模样大相径庭。
掌柜的噗呲一笑: “你不会也是那受情伤的江湖浪子吧。”
“喂喂喂,能不能不要乱猜。”皆非斜着眼睛撇了她一眼。
“那就喝酒!怎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娘儿们一样。”掌柜的霸气四露,一把将酒坛泥封拍开,豪饮一大口。
皆非斜着眼睛看着酒楼老板的侧脸,有些痴了。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也像边上那人一般,痛饮好酒。
此刻,酒楼中,三人躲在门后鬼鬼祟祟的。
“你们说掌柜的这算是春心荡漾了吧?”一个身材瘦小,脸上有个微微发红的脚印痕的人说道。
“诶,不应该吧,你看这两人才见过几面啊,又没有见过父母啥的,怎么说也不会吧。”一个满脸横肉的人刻意压低了嗓门声音却依旧巨大。
但是好像并没有打扰到前面喝酒的二人。
“嘘,小声点!你这呆子。”一个留着山羊胡,浑身散发着穷酸秀才气息的人侃侃而谈:“两人你情我愿,你侬我侬,一见钟情,擦枪走火,着实是书中极为经典的爱情故事。可留为人间传颂。”
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胡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们两人可别瞎凑什么热闹”。
“嘿嘿嘿!”三人一起发出了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
将坛中美酒一饮而尽,听着门口三个伙计的浪荡之语,皆非冷哼了一声。
把手中的空酒坛径直扔向三人。
蕴含着内劲的酒坛砸在了门上,其中蕴含的内劲将三人直接从门后弹开,酒坛丝毫没有损坏,只是在地上打了两个旋之后滚到了一边。
三人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掌柜一口将酒坛内好酒饮尽,极其洒脱的用袖口一抹嘴唇笑道:“虽说我是一介女子,但是依旧认为,天下爽快事,也不过于好酒一坛罢了。”
“是啊。”皆非拍了拍手,附和道。
皆非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却用手指戳了戳掌柜那粉嫩胭脂一般的脸蛋说道:“女子生来皆金贵。”
掌柜俏脸通红,耳根也发烫。
“能少喝点就少点。”
掌柜一脸怒容。
皆非哈哈大笑。
当晚,皆非知道了掌柜叫薛寒玉。只不过掌柜并不知道皆非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月黑风高夜,此处有情胜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