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湖的言语,就是简简单单的叙旧了,也没有想怎么为难清儿姑娘。
但就算这样,陈清儿还做不到淡然,战战兢兢,毕竟身前的少年,始终都是那个连她们老祖宗都讨不到好处的剑仙。
柳复生对这个少年,没了那走在玉龙雪山的豪气模样,诚惶诚恐,生怕这个年少的剑仙,误以为了玉龙雪山有些算计,便有了这些言语:“韩公子,你走在玉龙雪山的路上,是小姐心善,还真没有想怎么你。”
韩太湖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可这些人算怎么回事?”
柳复生低了头,把一些事都扛在自己身上:“这些都是老奴一个人的事情,和小姐无关。”
韩太湖笑了笑。
觉得这些和他无关,承了些恩情,有些事情就该睁一眼闭一眼,何况韩太湖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事事都要管了,岂不是辛苦了自己。
再说了,这些人就算他不收拾了,还有人收拾,比如那位头顶皓月的读书人,脾气不好,脚下烈日的女子。
陈清儿急了,怕这个剑仙直接砍死柳管家,说句实在话,这些事情,是陈清儿做的,却有些无奈,没得办法:“公子别怪柳叔,是我要柳叔这么做得。”
韩太湖笑道:“姑娘别说,和我没得关系。”
韩太湖懒得听这些事情,没得兴趣,毕竟事情够多了,麻烦的很。
陈清儿没了言语,事情可怜归可怜,到底害人性命。
但陈清儿觉得,就算说了,这个少年也会觉得关他屁事啊。
要这个少年心烦了,指不定就一剑劈下来,那个时候找谁说道理去?
韩太湖走入了塔内,拍了丧衣小童脑袋,笑道:“这下胆子就大了,竟然不怕儒家的浩然气?舍得了命,但也好在有你,要不酒儿姑娘真让那人带走,怕我也要乱了心神。”
但委实怕极的丧衣小童,直接骑在韩太湖的脑门,抱着韩太湖哭泣道:“妈耶,姓韩的,你知不知道,老子都要吓死了。”
韩太湖难得没有推开小童,说道:“怕啥,这不就做的很好了,有些事情多做做,习惯便自然。”
丧衣小童又是一句妈耶:“不要来了,不要来了,要在有几次,老子会真的没命了。”
韩太湖没有了言语,丧衣小童算不错的,怕归怕,可有些事情还是会做,这样就足够了。
有些人怕也怕,事情做不做,韩太湖无所谓,和丧衣小童这般,那就更好,可有些人不怕了,还要落井下石,那就糟心的很。
韩太湖看了姑娘,见了无碍,便放了下心,没有言语。
这些天冷落了小姑娘,不知姑娘内心好受不好受,也没得办法。
但韩太湖不知的是。
小姑娘转了头,轻轻抹了眼泪。
公子就算冷漠了,还是关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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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蛇口停了脚步,有些感慨,这近万年来,修剑是活在狗身上,但三教某些天才修士,却如了雨后春笋,不断冒出。
不说身前的男子和女子,口含宪天,言出法随,修为很高,只言片语,便有了法身,皓月做了那金蟾,大日做了金乌。
就说曾经的九蛇口还要冒了出头,扬眉吐气,但有个修士,随便一踩,就镇压了九蛇口数百年,只能趴在地上。
说到底,是道家的道法高,佛家的佛法远,就算是订立规矩的儒家,规矩也无限接近了大道的缘故,前人种树,后人也沾了福气,这些人的修为,道行,因前人而高。
但有了数万年修为的九蛇口,尽管知道不能敌两人,也没有直接认输,更有了凶性,拼了性命,也要两人受了那重伤才对。
九蛇口恢复了真身,破天荒钻了第五个的脑袋,剩下的四个脑袋,也不管山水灵气乱不乱了,涉取了山水地界的灵脉和气运。
那个头顶皓月的读书人,就是吴起无疑了,还是那般嬉皮笑脸的模样:“小姬文,你说说这算不算死前最后的疯狂了?”
名为姬文的女子,皱了眉头,说了些言语,显然答非所问:“有如此大妖在这地界,看来是你们儒家的巡守之人,玩忽职守,事后我会禀明先生的。”
吴起没有求情,可怜起了那个倒霉鬼,虽说这个大妖道行高深,懂得隐匿了,要不现身,就算他们这等境界,也不能知道,说来也冤枉了,可谁让你没看到的,眼瞎怪谁,何况身前的这个女子的先生,也就是法家老祖的学生,对了某些事情,向来不讲人情,公正分明,是帮理不帮亲。
吴起只能叹了口气:“小姬文说得对。”
姬文眉头微蹙,显然不喜欢读书人这些言语。
但无可奈何了,说了不听,就算听了也不改,有何用,还不能打,因为不要脸皮的读书人会直接说一句,小姬文我犯了哪条规矩?
姬文哑口无言。
所以憋了口气的姬文,对九蛇口就下了死手。
吴起捂了脑袋,唉,那个大妖看来倒霉咯。
果不其然,姬文的那只金乌振翅,便有了无尽火海,焚烧世间万物。
九蛇口为了妖族,万年之久。
但姬文这只金乌,何尝不是,在十数万年前,就呆在那扶桑树上,有些孤僻,不喜和那些兄弟,走那天上玩耍,便那么孤孤零零的呆在树上,有了十数万之间。
最后被这个法家修士,姬文摘了下来,小心翼翼。
吴起就不明白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姑娘,竟然还有温柔的一面。
这个温柔,怎么就不是对了他的。
九蛇口内心不淡定了,这些金乌的火焰,就算一时奈何不了它,但却阻断了它涉取了这个山水气运。
因为涉取了山水之气,也就涉取了这些火焰,吞入肚内,流转筋脉窍穴,谁能好受了?
九蛇口吸不了山水气运,也就断了根源。
要那个少年,一剑劈来,那就真的没了脑袋,除非山水气运在自行流转,才能自行修复。
九蛇口惊慌失措的是,这火焰还灭不了,就算口中吐出了弱水三千,也没办法灭了这真火。
九蛇口苦不堪言。
不但如此,那只金乌伸了第三只利爪,便直接撕裂九蛇口一个脑袋。
金乌何等强悍。
九蛇口心如死灰。
姑娘神情淡漠,懒得看,也不想看,结果如何,显而易见。
九蛇口,换在了如今,是大妖无疑,换了万年前,和那些人比,也只是如个蝼蚁一般。
连那蛟龙的登天梯都没走,算什么大妖了。
走了登天梯,化为了真龙,姬文还会认认真真的应对。
姬文转了头,目光所及,是那个少年郎,准确的说是少年郎背后的那把剑。
据说那剑灵脾气不好,一言不合,便要出剑,连吴起都要妥协,吃了亏。
姬文心情更不好了
要知道那个头顶皓月的读书人,连自己都舍不得欺负了,你一个外来的姑娘欺负算什么情况?而且啊,吴起还是不还手的那种,这就不行了啊。
但作为了法家修士的姬文,到底是个法家人,不该为了这个,而做那打打杀杀的事情。
有些东西,要忍着,忍着才对。
但那两个妖怪还有那只阴魂,就不该在这世间才对。
妖怪该就杀,这个世间本就不容。
那只阴魂,也该给当地的城隍才对。
而那个包庇了一妖一鬼的少年郎算不算有了罪,罪不可恕,但到底还是罪嘛。
姬文心情很好,眉开眼笑,真的有些佩服自己聪明才智,但又有些沮丧了,想了半天,都不懂那一妖一鬼,有了什么罪。
总不好冠冕堂皇的给别人随意个罪名,这么做不太对。
姬文不好的脾气,全部丢在那主仆身上,这个登天境的法家修士,随手一挥,就直接压得柳复生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陈清儿神情畏惧,身上抖了个不停。
姬文便要在挥手,按死这个姑娘,谁让你们有害人的心思了?
但吴起按下姬文的手,有些话要说。
姬文心情更不好了。
吴起笑道:“给她说一说,免得认为她自己是对的,还死不了心。”
吴起这话说得有理。
不论世俗还是山上,都要让这些人知错才行,免得临死时还觉得冤枉了。
吴起笑了笑道:“陈清儿,我就好好和你说些事情,免得你心有不甘。”
陈清儿神情恍然。
吴起说道:“陈清儿,就算你家老太爷护着太行山的那两个夫妇,被那些宗门围攻,那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你觉得你为了你们一族生死存亡,就害了无辜人的性命,便是对的?我看不对,没有谁欠你们的。”
陈清儿没有说话,有些事情,就算不愿,明知不对,也要做。
陈清儿瞒着家族所有的人,便做了这个家族都为之憎恨的事情。
要不这么做,家族都要亡了。
几个名门正派的围剿,柳家根本坚持不住,在过了些日子,便要亡了。
陈清儿心如死灰,便想了一死了之,早些在下面等夫君一起上路。
韩太湖轻轻的握住了陈清儿的手,问了些话。
然后这个少年,便再次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