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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江湖传
谁动了我的乌托邦
武侠 类型2019-08-08 首发时间18.7万 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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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谁动了我的乌托邦本章字数:4145更新时间:2019-10-03 08:36:37

惊蛰时节,天气乍暖还寒耍着小孩子脾气,雷声藏在厚云之后,隆隆响个不停,可半晌也不见有蛰虫爬出泥土,许是将醒未醒,正打算睡个回笼觉。

抬眼望去,漫天乱云横斜,好不壮观,雷声也在耳畔,可下着的雨却细如蚕丝。小雨时缓时急,偶尔随风倒向一边,打湿来往江湖客的衣袖,遇上几个出口成章的书生,随口吟来一两句诗文,且当是苦中作乐的雅兴,即便是些不懂吟风颂月的村夫草莽,也不过就是“这他娘的,说停不停,下又下不痛快,和小娃娃尿尿似的!”这样一两句牢骚,心直口快,也不失率性。

山间小路被细雨润湿的恰到好处,马蹄踏过,既带不起来过多灰土,惹得一身风尘仆仆,又不会泥水四溅,多添几分泥泞,赶起路来也还轻便。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声,一两技傍身行走于江湖中,少不了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能遇上这么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洗洗风尘,去去血腥气,算不上什么造化,却说得上是运气了。

时近晌午,小雨歇住了脚,山路拐角忽然窜出一个人影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披蓑戴笠,脚步轻快。

陈惊蛰见雨停了,便即摘下了头上挡雨的斗笠,晃着身子抖落挂在蓑衣上的雨水,嘴里也没闲着,自言自语道:“费尽口舌软磨硬泡了小半月,总算说服老头儿答应了,真不容易!”随即叹了口气,又道:“我走以后,春花丫头怕是要辛苦了,有个只知道喝酒说胡话的老爹不说,还得替我照顾着老头儿和樊瘸子。”

一想起春花,自知要许久见不到那小丫头了,陈惊蛰心里鸟雀脱笼的欣喜也随之淡去了几分,回身望了望来时的山路。

隔着山影峰峦,陈惊蛰仿若瞧见了春花正站在村口凝眉远望。那一张小家碧玉,惹人怜爱的精致脸蛋儿,似乎就在眼前。目光不禁有些恍惚,竟站在山路间兀自发起呆来

过了良久,陈惊蛰回过了神,摇头一笑,喃喃道:“真没出息,还不到半天工夫,这便开始想她了,以后那还得了啊?不是都说少女怀春嘛?怎么到我这里还颠倒了?”只觉得胸中积塞发堵,实不畅快。

陈惊蛰不轻不重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骂道:“他娘的!放着山里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不过,非要见识见识这江湖是个什么鸟样,我也真是吃饱了撑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感觉好了许多,转过身继续赶路,沿着山间小路向南而去。

雨已收了半晌,云却还笼着未散。陈驱虎坐在屋门前还带着潮气的石阶上,身子倚靠着门边,仰头看着天上的乱云,黑白参半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若是再稍稍打扮一下,穿上一身青黛色的道袍,背上配一柄古旧的桃木长剑,束发游方,装作是瞧人面相,能卜凶吉的算卦老道,只看陈驱虎的卖相,便少不了会有人信上那么一两句。

运气再好些,碰上些不缺银子的榆木纨绔,或是财大气粗的乡绅富贾,吃穿不愁不说,说不定还会被抱着大腿奉为上宾,好生伺候着。

小雨初歇,一方安静,身后屋里忽地传出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先生,您真放心让他这样走啦?”这声音极为嘶哑,甚至有些刺耳难听。

陈驱虎手指正摆弄着身旁酒坛泥封上的红布,听见声音一挑眉头,反问道:“怎么?担心那浑小子带的银两不够用啊?”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故意装作没听懂屋里人的意思。

屋中那人道:“先生,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湖上人心险恶,别看惊蛰他瞧着猴儿精似的,可一犯起傻来,钻进了牛角尖儿里,那他脖子上顶着的,就是块儿榆木疙瘩,再说还有那些老不死的……”

话还未说完,陈驱虎一扬手止住了话头,笑着说道:“我的樊护卫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十七年都过去了,该忘的,不该忘的,差不多都忘了,他们的记性没你这么好……”嘴上虽然说着旧事已已,劝着屋中之人不必担忧,可手却不不自觉捏紧了几分,眼中也隐隐泛着寒光。

陈驱虎心里清楚得很,越是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事,才越记得格外清楚,时刻小心翼翼,担心东窗事发。

一阵轻风扫过门前,不甚清寒,陈驱虎花甲过半,身子骨虽然还说得过去,却仍是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衣衫,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小虎子昨天帮家里准备农事,没工夫去草堂学字,说了今日晌过后去他家里补上,总不好让人家孩子等着。”拍了拍身边酒坛,继续道:“这坛酒是送你的,但凡沙场争伐之人,没几个不好这一口儿的,这些年你旧伤未愈,滴酒不能沾,也是苦了你了!”言罢,便即撑着膝盖站起了身,抖了抖黛青色的粗麻长衫。

似是知道屋里人尚还有些不放心,陈驱虎刚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侧着头说道:“你也说了惊蛰那浑小子猴儿精似的,不说能比山里的狐狸吧,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偶尔犯傻也无甚大碍,吃一堑长一智,跌过跟头,吃了苦头,也就学着长记性了,他有你调教的一身绝顶轻功,只要不遇上江湖上那些妖魔鬼怪一般的老家伙,逃总还是能逃掉的,小命不见得轻易就能丢了。”说着脸色陡然一变,冷声道:“至于那些老不死的,不是还有我嘛!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上几年,若他们再敢对秦家人下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陈驱虎别的本事没有,这算计人的阴鬼花肠,可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呵!”眼中寒光乍现,整个人变得阴森如鬼,甚是可怖,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那个儒雅随和,有说有笑的草堂教书先生。

陈驱虎转瞬便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笑吟吟道:“这人一老啊,就是话多,小虎子怕是要在家等得着急了,就不在你这儿耽搁工夫了。”随即走出了矮墙小院。

樊省拖着一条瘸腿挪身到门边,满是伤疤和老茧的右手扶着门框,看着脚边的酒坛眼眶不禁一湿,喃喃低语道:“这可消百世愁的玄武旗烧刀子,是有些年头没喝过了……”

陈惊蛰自幼长大的小村子,深藏于群山之中,人迹罕至甚是偏远。离村子最近的小镇,绕过四座大山之后,还要走上将近半个月。村里也只有二十几户人家,说难听些,都不值得在地图上添上几笔墨。

不过村子虽小,四周景色却是极美,山峦幽幽绵延,形如美人之眉。山里溪潭终年不腐,潺潺而鸣,仿若佩环之音。

逢春夏时,山里木叶苍翠,山花娇艳,花香混着草香溢出梢头与低云相接,一下起雨来,雨水似乎也隐隐带着香气。待入了秋,黄了叶,群山似是遮了层鹅黄锦缎,叶子落时,便如锦缎耷在地上,寻个落叶厚实的地方躺着,最是舒服。雁去冬来,大雪纷飞,鹅黄褪成银白,无尽的山,望不到边的白,只瞧上一眼,便使人心旷神怡。

山景如此,山里那些长毛扁毛的畜生,也个顶个沾着灵气儿,精鬼得很,若非寒冬腊月,想抓只野兔都难。也多亏了这点儿灵气儿,小村子和山间的生灵两者相安,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走兽伤人之类的事情发生,偶尔倒是有些馋嘴的家伙进田里偷嘴,喝着吓着也就回了山里,不曾闹出过大动静。

当然,凡事总会有例外,人自然也会有几个不信邪的。

七八岁的陈惊蛰刚学了点儿轻功身法,皮毛都算不上却有了天下无敌的气概,想抓只兔崽儿讨春花开心,趁初冬还未下雪,瞒着陈驱虎和长他两岁的陈十九,一人进了山。结果兔窝还未找到,却先遇见一只通体雪白透着仙气儿的貂兽,一较之下,抓只兔崽儿的念头,瞬间便被陈惊蛰丢到传说中的海外仙山去了。

冲冠为红颜的下场,多半都好不到哪去。

陈惊蛰抓貂不得,反倒被白貂耍着玩着、牵着遛着好生戏弄,在山里迷了路不说,更是被那小畜生抓破了左颊,在脸上留下了三道爪痕,入夜时又赶上了漫天大雪,等陈驱虎与村人找到他时,陈惊蛰蜷缩在老树根下,浑身冻的青紫,整个人僵硬的像块石头。

好在陈驱虎对医术有些涉猎,称不称得上高明另当别论,却是将多半步踏进鬼门关的陈惊蛰生生拽了回来。

这也多亏了这村子实属地灵之处,村里人平日里上山遇到些草药也都顺手采下以备不时之需,其中更有不少上了年岁的,这才把陈惊蛰这条小命保了下来。陈惊蛰昏睡了一个月,也让春花做了整月的泪人儿。其间一点一滴砸在地上的泪花,也许真能润开花骨朵儿了。

春花扶着陈驱虎,花了小半柱香才走到小虎子家门前。陈驱虎虽然年过花甲,却也没到要人搀扶的地步,春花执意如此,他也不好拂了这丫头的一片心意。

按说这没几步路的工夫,花不了这许久,只是二人遇到些吃过晌午饭后去田里忙农务的村里人,随意聊上几句,也就耽搁了一阵子。

逃难也好,避祸也罢,陈驱虎隐居在这偏远小村的原因,村里人也没刨根问底。初见陈驱虎时,大家瞧他似是个蒙难的读书人,身边跟着一个跛腿断臂的残废,又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娃,颇为同情,也就任由陈驱虎留在村子里了,一晃便将近十七个年头。

十几年寒来暑往,村里人对陈驱虎越发尊敬,不说那些乡里乡亲鸡毛蒜皮的小事,单是这些年来教村里娃娃读书识字,在村里人看来,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走不过几步路,小虎子家的院门就在身前了,陈驱虎侧身看着春花,眼里满是慈爱,笑着道:“小虎子家就在眼前了,丫头你也该回去了,别让春铁匠酒醒了找不到你,到时又笑话你女大不中留了!”

春花面颊上慢慢染上了些红晕,糯糯应道:“嗯,不过爹爹昨晚喝了那许多酒,恐怕不到傍晚,是还醒不来呢……”说着眼中忽地起了些雾气,一句“女大不中留”,又让她想起了一早离开村子的陈惊蛰。

陈驱虎看在眼里,轻声宽慰道:“放心,惊蛰这小兔崽子虽说顽劣了些,却不是沾花惹草的性子,若不是舍不下你,两年前他便和十九一起出去了。”笑了笑后,接着又道:“再说,就他那穷酸样儿,这天底下啊,不会有哪个狐媚子这么不开眼看上他的!我看也就你这丫头当他是个宝,别人嫌弃还来不及呢!”

心思被陈驱虎戳中,春花面颊上红云更盛几分,小声辩解道:“惊蛰哥哥很好啊!会抓鱼打猎,又能在树上飞来飞去,还会逗人开心,还有……”声音越说越小,渐渐不可耳闻,小脸儿羞答答地甚是可爱。

陈驱虎瞧着小丫头如数家珍,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道:“你这丫头啊,我好心宽慰你两句,你可倒好,开始替那臭小子说起好话来了,难怪你爹总说女大不中留,我看啊,还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啊!”暗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平日里,春花身上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仙灵气儿,可只要事关陈惊蛰,这仙灵气儿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陈驱虎抬手搭上春花头顶,满是疼爱的轻轻揉了揉,笑着道:“放心吧,有你这样小家碧玉的小媳妇儿,那臭小子心里哪还能装得下其他人,我和你爹这两把老骨头啊,可都等着你们这俩小娃娃拜堂成亲呢!”陈惊蛰和春花在他膝下长大,若真能成了鸳鸯衔连理,青梅绕竹马的美事,他自然是高兴至极。

春花即便性子恬静如水,终究只是个不及二八的少女,哪受得了陈驱虎这样打趣,听见‘拜堂成亲’四个字,立即螓首低垂无所适从。青葱十指捏弄着衣角,脸颊更是如映着暮夕的清池小谭,流光红霞漫到耳后,温婉娇羞,不可方物。若是让陈惊蛰瞧见了,怕是又要傻呆呆愣上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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