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淑连夜骑马赶到瑞县,在码头等待李雪天乘坐的商船靠岸。然而她没有等到李雪天,船老大告诉她,那孩子在鸭嘴渡就下了船,船走的时候见他没有回来,便没有等他。
“我要上船看看!”
“这个……”
李元淑瞪着船老大,眼中包含着一个母亲的愤怒。
船老大无奈,最终还是同意她上船搜查。
搜寻无果,李元淑只得打马往回赶。
“说不定,傻小子想通自己回家了呢?”
路上,她这样安慰自己。
……
等赶到鸭嘴渡一打听,得知昨天傍晚确实有一个男孩在此地徘徊,只不过早上的时候已经跟随商队往东边去了。
李元淑气得想吐血,这臭小子到底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外面的世界哪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商队已经出发大半天,夜晚途径嘉宁城的时候少不得要歇息一晚,她只要连夜赶过去就可以揪回那小子。
……
赶路一天一夜,李元淑虽然能忍受疲惫,但马儿却承受不住。夜晚在经过一家客栈的时候,她停下来休息一下。
她将马儿托与小厮照顾,喂些上等的马料,自己则点一些茶水和吃食。
客栈中还有一群客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吃着酒,言行举止粗鲁,像是五个地痞流氓。
这群人见她进来,朝她吹着口哨调戏一番。李元淑没有理会他们,坐在角落里给自己倒杯茶解渴。
“这个小妞长得真俊呀!”
“瞧那身段也是极为匀称,哈哈!”
“老大,要不过去找她喝两杯?”
他们肆无忌惮地讨论着,眼睛一直不怀好意的打量她。
李元淑心有不悦,但还是把自己的怒气压下去,她是去找雪娃的,不想惹麻烦。
只是她虽不搭理,那些流氓却有得寸进尺之意。
“小娘子,陪爷几个喝一杯怎样?”其中一个男子端着酒杯醉醺醺走过来。
“今夜还要赶路,不能奉陪。”她握着手中的刀,头也不抬。
“一杯酒而已,你可是不给我面子?”男子将酒杯重重摁在桌上,低头对她恶狠狠地说道,“我兄弟们看着呢,给我喝掉!”
李元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怒意,举起自己茶杯,说道:“那就以茶代酒,敬这位哥哥一杯。”
说罢便一口喝下去。
男子见状,只得仰头喝掉那杯酒,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算被拂了面子,悻悻走回去。
“大哥,你这不行啊,瞧我的!”
另一个男子刻薄嘴脸,三指扣起酒杯,摇晃着朝李元淑走去。
他一屁股坐在她的桌子上,将那杯酒送到她面前,道:
“小妞儿,我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这杯酒你今天必须给我喝了!”
李元淑气笑了,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若不呢?”
“哦?那你就是不给我面子咯?”
“你的面子与我何干。”
“今儿哥几个喝得开心,想寻个乐子,你跟我过去,好好玩耍玩耍。”
说着,他伸手抓向李寡妇的手腕。
李寡妇速度极快,反手抓住他,起身往后一拉便把他拉倒在地。
“老二!”
“二哥!”
众人有些猝不及防。
“没事,没事!”刻薄脸晃悠悠地爬起来,摆摆手,“桌子滑,大惊小怪!”
“你会后悔的。”
男子阴测测看着她,转身对同伴说道,“我去趟茅房,你们继续。”
李元淑重新坐下吃些糕点,正犹豫要不要离开时,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马儿的哀鸣。
她连忙起身赶到马棚,只见方才那人手上拿着带血的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地上躺着她的马儿。
“小妞儿,慢慢长夜何必要急着赶路呀,不如与我们兄弟五人乐呵乐呵,共度良宵,岂不美哉!”
那人把玩着手中的刀,笑嘻嘻地说着。
李元淑走到马儿身前,蹲下查看它的伤势。它的心脏被一刀贯穿,眼下已经活不成。
其他四人被这一动静引了出来,见到这番场面,心知老二喝高了,做得有些过分,但也不好谴责自己兄弟。
马儿已死,今晚是赶不到嘉宁城了。她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无尽的愤怒。雪娃在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这群人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可饶恕!
过分!简直过分!
唰——
弯刀反射的月光从那人眼前一闪而过,没看清她怎么出刀,只觉得喉间一阵冰凉,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捂着喉咙,满脸不敢置信,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人居然如此生猛。鲜血从他指间不断喷出,那女人的容貌也已经看不清,只剩下冰冷、恐惧和绝望。
余下的四人见到这一幕,错愕至极,骨子里一股寒意涌现出来,身体控制不住打着寒颤。
“我虽不曾刻意修炼,但好在年幼时开过灵脉。”
李元淑提着刀,自顾说着。
“数十年来,天地灵气的温养之下,如今已是武炼七重。”
她向着四人缓缓走近。
“你们,是真的该死啊!”
领头的男子万分后悔,方才为何不拦住二弟,为何要招惹这样一个女人,为何要吃那么多酒!
“你杀人,就不怕犯王法吗!”
“呵!修炼界,哪有什么法律!”
……
四人终究没能逃过李元淑的弯刀索命。他们过去在乡中横行,欺凌弱小,不讲道理,未曾想过终有一日会遇到更不讲道理的人,并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李元淑将弯刀上的血擦拭干净,收回鞘里,转身走入黑暗之中。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出奇的平静,仿佛只是捏死几只烦人的蚊虫罢了。
她一直想当个凡人,可没想到的是,修炼者的傲慢早已深入她心。
……
世间修炼者万千,第一步无非是开辟灵脉。开辟灵脉之后,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自身,方为修炼之始。
李寡妇年幼时在无人帮助下开脉,天赋实为不错,只是她无心修炼,蹉跎这几十年岁月。
母亲对她说过,修炼之路看似为步步登天,其实不过是走向一个欲望的深渊。欲望无穷尽,贪念无满时,想要一辈子过得快乐,不如凡人来得简单。
这样的一番话,就像是你跟别人说想要天上的月亮,但她告诉你月亮其实一点都不美,上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信,或是不信?
在此之前,她深信不疑。
但这一刻,她走在林中的小路上,又开始垂涎天上的月亮。
凡人的快乐?
不过是愚人自娱。
张二婶家鸡棚里的鸡每天都欢乐得很,可它生下来的蛋被拿走的时候,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如果不变强的话,拿什么去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东西!
命运戏弄人。
母亲的话,她不想听了。
她早该杀掉那几个人的,这样的话马儿就不会死,她也能在天亮之前,找回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