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我坐在玉章面前的时候,玉章师兄又回归到之前那笑的温柔的模样。
其实我很奇怪,他怎么可以一瞬间就回归常态,明明前一刻还那么冷漠。
玉章对我说:“竹笙,我活了一千多年了,如果要是还像个孩子似的,对谁都迁怒,那不是才叫白活了吗?”
想想也对。
然后我突然想起在中央城的白佡。
我说被称作白佡将军的那个人,在被我斩下手后,自己又很快长出来了,是圣水的能力吗?
玉章陷入沉思,“所谓的圣水,不过是我给起的名字,是钧落神医研制出来的,说到底也是混合了四种灵兽的血以及一些其他东西通过特殊的调配研制而成,我想要是别人恰巧也喝到了那几种神兽的血,因为机缘巧合,变得和喝了圣水一样的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玉章又道:“环音入门最早,是被我第一个捡来的孩子,性子被我惯坏了,你也别太与她置气。”
我点点头,“只要她不再欺负人,我这边就什么事都没有。”
我坐下后,罗唦在一旁呆着,他不数花瓣了,改为和猴子一起玩。
现在猴子和罗唦真是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猴子伸着毛茸茸的爪子捏走了罗唦发尾上的花瓣,猴子都不跟着环音师姐走了。
我听着猴子叽叽喳喳,问罗唦,“它说什么啊?”
“它说环音师姐这次确实不对,回去要好好说教她。”
我笑了一声,“猴子还能说教环音师姐?”
它拿什么说?它叽叽喳喳的叫,环音师姐能听懂吗?
早课部分结束,玉章师兄再次问我,有没有拿罗唦当座下兽,我摇摇头,我觉得罗唦更像我的朋友,但与温温和妙华还不一样。
“那既然这样,我给你几只猛兽吧?前几日有出任务的弟子,带回几只讙,你正好座下无猛兽,不如驯服一下它们?真驯服好了,死心塌地,说不定还可以从我这得到死法呢。”
讙,之前图鉴上有过,三尾一目,状如野猫,性情不善,却不是恶兽,驯服的话,要是为自己用,确实是不错的帮手。
我狐疑地看着玉章,“师兄不会是……骗我的吧?其实只想着让我驯服,帮把手而已?”
玉章笑笑,小玉扇子甩着,挡着自己半张温和的脸。
“哎呀,被竹笙发现了,不过反正你也没事,就去帮个忙吧,竹笙还从未驯服过猛兽不是吗?”
我被他噎了一嘴,然后凑近问:“师兄,真的有死法吗?你这个不会也是骗我的吧?”
“世间万物,缘起缘灭,都有定数,不存在完全的长生,所以,有的。”
后来带着罗唦吃完早饭,到了交接的地,看到几只讙蹲在那里,个个都摇着三只尾巴,互相呲牙咧嘴。
五师兄说,“竹笙师妹,这个就交给你了,我的狸子嫉妒,有了这几只讙,我的狸子都闹脾气了。”
原来讙很聪明,特别会审时度势。
讨好是它们的本性。
五师兄说,以前甚少接触,它们都深居深山,这次是出来捣乱,被抓个正着,抓的时候还面露凶象,结果抓到后,就似乎明白了,得顺从,得讨好,才能活命或过的更好,于是开始拼命讨好五师兄。
把狸子都挤一边去了。
后来听出,是被交给了我,就又开始讨好我。
毛茸茸的脸蹭着我的小腿,三条尾巴一直摇啊摇,但我深知,这种服软,并不是被驯服的,它换谁都一样,只是感觉到在这个环境里,它们害怕而已,要是我松懈了,或者这地方它们熟了,不再惧怕,很可能会咬断我的喉咙。
驯兽第一条,要真诚。
真诚可不是当傻子,掏心掏肺地好,掌门师兄说过,是要让它们知道,我有我的长处,它有它的短处。
当然前期要驯兽,还得多照料饮食,就像养小狗,打一鞭子,得多给甜枣,慢慢让它习惯在自己身边生活。
以求最后,能达到互补,彼此之间像朋友,驯兽师又像半个主人,而不是全部。
让它们没有当奴隶的感觉,有的只是尊敬和敬畏。
不过熟到一定程度,那就怎么样的相处方式都有了,也不一定非得拘小节,这都是后话。
我刚要说话,罗唦却猛地窜过来,冲几只讙吼了一下,把几只讙吓退,死活挡在我身前,不让它们靠近。
“你们蹭什么蹭?!”
“额……罗唦,我是要驯它们。”
“不行不行,竹笙是我的,不可以是它们的,竹笙只能是我的!”
罗唦可能不太理解我要干的这个事。
我打算给他讲明白一点,但他却语出惊人。
“那竹笙,你有了它们,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什么要不要的,你和它们不一样,性质都不一样。”
“反正,竹笙身边的猛兽,只可以是我一个,而不能有其它。”
这么说着,他冲那几只未化作人形的讙大吼,还用手掐断了捆着的绳子,吓得讙四处逃窜,本来被五师兄很好地捉在一起捆着,这下又有的忙了。
“罗唦,你在干什么?”
“竹笙才是,好端端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为什么突然要接手几只讙?”
“我接手,那还不是掌门师兄要求的……”
“那如果玉章有一天让你不要我了,把我轰出去,不能和你呆在一起,你也听吗?”
这是哪跟哪啊?
罗唦立即就委屈巴巴了,眉头微皱,一双碧绿的眸子盯着我,里面似乎有波动的水光。
我一直觉得我和罗唦相处很好,甚至前些日子睡觉,他还安慰突然恐惧的我,为什么今天突然就要这样?
罗唦气鼓鼓的,猴子正好在树上叫他,他想也没想就走了。
我莫名其妙。
“这家伙,怎么那么像……吃醋?吃的还是几只连人话都不会说的,莫名其妙的醋。”
真不是我笑话他,而是表现的就是很像。
妙华这时走过来,道:“他可能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吧?”
他说猛兽有时候会很在乎自己的地位,在我身边,长时间的,发现我身边只有他,再有别的猛兽来,他自然不乐意。
我反问妙华:“那温温身边那么多狐狸崽子,我也没看你在意啊?”
“那是因为我自我认为地位不一样。”
我想了想,确实,温温对妙华来说,是夫人。
那罗唦对我来说,也不是座下兽啊。
妙华笑了一声,指了指脑子。
“他还认为自己是幼崽,可能并不知道朋友是什么,只是有样学样,在玉扇阁,看到猴子,狸子与驯兽师的相处方式,在得知你并不是同类的时候,自动带入自己是你的座下兽,你有别的猛兽,他自然不愿意。”
随后妙华又笑笑,“不过占有欲,挺强的。因为就算是座下兽,一个驯兽师,也可以有很多座下兽。争宠是有,但独占,就有点……太霸道了。”
我叹了口气,五师兄回来,看到绳子断裂,讙兽四散,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好意思说,搔搔头,只应着给他完全找回。
在寻找的过程中,一只讙似乎是跑到了女弟子的住所,我追随而去,一把抓住,拽着它脖子上的皮,拎在手里。
看我房门开着,心想罗唦是回去了,便过去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罗唦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让我吓了一跳。
那一刻,好懂的罗唦,我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我发出动静后,他猛地看向我这边,又很生气地扭过身子,背对着我。
双腿也曲起,自己抱着,坐在凳子上。
“你还拿着讙过来气我吗?”
“我……”
我气你干什么?
“这不是你把它们吓跑了,我得抓嘛!”
“抓了就还给你的五师兄,我不想看到它们。”
我走过去,看到罗唦在抹眼睛,似乎有晶莹的泪珠划过他脸颊。
吓!
“罗唦?就因为这事,哭了?”
“我没哭,你看错了!”
他眼眶倒没红,可能是刚哭,但眼泪有没有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坐在他身边,抬手挤了挤他,“我说……没有丢下你的意思,而且你误会什么了吧?听我好好跟你说说呗?”
“我不听。”
他说不听,但嘴上没闲着。
“明明我都下定决心,要和竹笙一起走遍世界来找竹笙的家了,同吃同睡在一起这么久,没想到竹笙还要几只破讙,你是不是嫌弃我吃的多啊?我也没有吃的很多,只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吃过什么,这不是到了玉扇阁,食物比较充足,才开始吃的嘛……”
我撑着下巴心想,这家伙是打定主意,就要说同睡,就要占我便宜。
“罗唦,你和那几只讙,是不一样的。”
“对,我没它们可爱,没它们会献殷勤……我也不会蹭蹭,我身上也不是毛茸茸的。”
我险些笑了出来,但看罗唦又抹了下眼睛,我觉得笑很不地道。
“但是只有你愿意安慰我啊,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是不可替代,而且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座下兽,罗唦和竹笙,是平等的。”
“那成为你的座下兽……就不平等了吗?”
“嗯……总之,你只要记住,你对我来说是不可替代,特殊的朋友,就行了。”
我觉得我解释太多,他会更不理解。
他抹抹眼角,“不可替代……特殊的?”
随后转过身搂住我亲我,“我喜欢这两个词,那竹笙也是我的不可替代之人,特殊的朋友。”
我现在怀疑,罗唦在仗着纯真耍流氓,因为他总亲我,动不动就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