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边以白雨美和白雨成为首的两拨人正式会合
而另一边，今天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异常的诡异。
“你有没有感觉今天怪怪的啊！”
怎么能这么平静的，鸟儿好好的树上啼叫，路上时不时还能遇见几只叫不上名字的野兽，除了身后跟的那群猴子，一切都显得太过于稀松平常，让白雨候有种回到白乡镇的感觉。
这时走在前面的越年停下来道“看来是到了”
“什么！什么到了”白雨候快走几步，超过越年，往前看了看
“我去！”
说话的功夫，大家陆陆续续都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一处风景秀丽的缓坡上，凸起一个个的小土丘，密密麻麻，土丘的前面是一个个的墓碑，墓的安排是有序分部的，所有的墓都是面朝着最中间那一个栩栩如生成跪状的鲛人雕塑。
周围的绿植异常的茂盛，与墓地周围寸草不生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这里会不会有人啊！那里怎么这么的安静”老规矩，生人是不能用手指着坟墓的，白雨候在这里只能用‘那里’，好在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显然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也就都理解了他的意思。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猴子们纷纷鸟散装，一个个的跑到土丘边上拔草的拔草，擦墓碑的擦墓碑，那熟练的动作，显然是经常做这类事情的，这让原本有些寂寥的地方一下子热闹起来。
白雨候凑到一个墓碑旁，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摇了摇头放弃了认识躺在这里的人或者说是鲛人。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拳头大的小面包，白雨候试探的把它推到正在给这座坟拔草的小猴子，它相比于其它健壮的猴子，它实在是太小了。
小猴子睁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着白雨候，当它意识到这是给它的东西，高兴的原地崩了两圈，它已经好久没有收到礼物了。
小心翼翼的接过面包，小猴子立马就往嘴里放，但是在面包碰到嘴的前一秒，停住了，万分不舍的看着眼前的面包，小猴子最后还是选择把它放在了墓碑的正前方，哪里是摆放贡品的地方。
白雨候眨了眨眼，“它这是在干嘛！”
“你没看出来吗！它在供奉这座坟的主人”越年不客气道。
“但是它只是一只猴子啊！”
“如果是长期养在身边的灵宠，就会比正常的猴子聪明很多”
白雨森悠悠的开口，看到这只小猴子，他忽然想起，当年他也有一只可爱的灵宠的，他忽然消失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它最后怎么样了，时隔千年，它活着就是一种奢望吧！白雨森自嘲。
“看样子这只小猴子应该是被躺在这里的人养大的！”越年感叹。
主人先一步爱宠而去，物是人非，它还在原地守护。
于是白雨候再从包里拿出一个同样的面包，小猴子一样高高兴兴的接过来，但还是把它和之前的那个放在了一起。
白雨候再递，它再放。
直到第五个，小猴子左瞧瞧，右瞧瞧，发现这个量是主人平时吃饭的量，就欢欢喜喜的把再递过来的面包塞进自己嘴巴里。
这时候，白雨候伸手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它也不反感，反而眯起了眼睛享受起来，可见它主人在世时，应该进场这样摸它。
与此同时，越年轻轻碰了碰猴子，示意他看周围。
“怎么啦！”
然后他就看见数百只猴子，从山林中窜出来，怀里抱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果子。
规规矩矩虔诚的把一个个果子放在墓碑前。
现在的时间刚好是十一点半。
“二哥，怎么办，我好像养一只这样的猴子”
白雨守抿唇，默默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最后只回答
“好啊！”
“但是它们都有主人了”白雨候很沮丧，他想帮帮这群猴子，但是对于生死，他无能为力。
沿着脚下的石子路，慢慢的向前走，查看着每一座斑驳的墓碑，发现距离最早的墓碑竟然是七十年前，再早能追溯到两千多年前，墓碑上面的文字早已经被腐蚀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能通过上面的隐隐约约的文字笔划来判断是哪个朝代的。
白雨守发现，更让人无法捉摸的是‘桃园’历史上有过两次大规模的死亡历史，一次是两千多年前，突然之间死去上百人，而且从他们墓规格来看，应该是‘桃园’中举足轻重地位卓然的人，要不然墓碑上的文字也不能相比较于其它更加的清晰。
第二次死亡人数则高达五百多人，死亡时间也奇怪的是同一天，而立碑的人也是同一个叫做‘陌’的人，而时间竟就是七十年前，结合‘桃园’村的规模，也就是说，‘桃园’村五百多人是在同一天死去的。
而‘陌’或许是唯一生还的人，让白雨守他们纠结的是‘陌’这个人或者说这条鲛人到底是凶手还是最后的守墓人。
更加奇怪的是，如果说躺在墓里的人是猴子的主人，那这群猴子少说的七十岁往上，显然这对于普通猴子来说根本不可能。
像是看出白雨守的疑惑，白雨森道
“那是灵猴的后裔，不光是生命比正常的猴子长，它们种族有一种能力，可以随时随地的选择沉睡，一睡几年对于它们来说不是问题，沉睡时，所有的生理机能也都处于休眠的状态”
白雨守再次愣住，这就意味着这群灵猴，把自己活成了为守护逝去之人而活。
“何苦”
白雨守轻轻的感叹。
“是啊！何苦”
白雨森也符合道，像是感叹猴群，又像是感叹其它的什么。
最后，众人来到墓地的正中央
近了他们才看清，原来那座雕像是不是石头雕的，而是一种不知名的玉石雕琢而成。
美人鱼的姿态栩栩如生，鱼尾成跪状，额头朝下，修长的头发披落，双眼微闭，嘴角轻抿，雕刻技术堪称鬼斧神工，这就造就了美人鱼脸上的表情，时隔千年到现在竟然还清晰无比。
那种悲戚、伤感、乞怜等等忧伤的情绪穿过这悠悠岁月，最终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位人。
白雨守不知道现在别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看到它，从他心里涌出一股能把他压得喘不过气的悲痛，好似自己的心被活生生的揪掉一块一样。
他捂住胸口，脚步轻浮，连退几步，眼睛下意识的错开，逃避眼前雕像雕像的视线。
没来由的，一种愧疚感席卷全身。
不经意间看见旁边的白雨森已是泪流满面，似乎是察觉带白雨守的眼神，他飞快的用袖子擦掉。
“这是什么材质的”
什么事儿都没有的白雨候奇道，他有收集癖，对各种玉石材质也是有研究的，但是这种石头还是他第一回看见。
听出白雨候平板似的声音，白雨守心下微诧，难道是只有他和白雨森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感情，为什么。
没有人为他解答，回答他的只是来自遥远的时光外的，深沉的伤感。
“好像是金刚，但是金刚不是这种颜色的啊！”越年也奇道。
“臭道士你有点眼光可好，‘金刚’可不是这样的，你用手摸一下，这手感这密度，可不是只有硬度的‘金刚’能比的”
白雨候不屑地反驳，说着话，白雨候就要再一次上手摸。
但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
“啪！”
一巴掌被白雨守给打掉了“不要乱摸，这是人家的祖先”
“哦！二哥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汉”
面对二哥，白雨候通常都是被武力镇压，他已经习惯了。
“我没事，刚刚跑热了”
“可是我”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越年好像发现了什么。
“哎！看这边好像还有字”越年喊人道。
果然在另一边，鲛人跪的正前方放置了一块石板，石板和雕刻‘鲛人’的玉石，材质完全不一样，但也不差，擦掉表面的灰土，里面是奶白色的，好似和田玉，但是相比较更加的温和。
鲛人，集天地精华而生，水居化鱼，出水，化鱼为女，善音，性美，群居桃园，世代不离，然天降咒祸，造天子背弃，恍然戚戚，日夜祈，望之谅，还天地。
看完这段话，白雨守心思百转千回，‘天子？’，谁是天子，他是恶还是善。
从鲛人族留下的话语中透露出，这位‘天子’是倍受它们敬佩的，但是后来为什么鲛人族遭到了他的厌弃，鲛人族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
但是从它们全族世代居住在‘桃园’来看，这个族群不可能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狡诈之徒！还有两千年前不就是天地灵气被封印的时间，上面的刻着‘日夜祈，望之谅，还天地’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决定天地的生死，是不是它们的‘天子’就是白雨森曾经提到的‘天道之子’？。
之前的疑惑没有解开，又曾新的，白雨守揉了揉紧绷脑袋，决定还是先暂时放一放。
但是看见白雨森，白雨守改变主意，他可以直接问吗！。
“阿森这里的‘天子’是不是‘天道之子’”白雨守问道。
但是此时的白雨森还在呆呆的看着‘石板’，对于白雨守的问话丝毫没有反应。
然后，他忽然癫狂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当初那人做的那般绝情，到今日竟还有人对他祈祷，这不是傻子吗！哈哈哈哈哈”
说着，白雨森的眼泪也一颗颗滴落。
“阿森？”白雨守担心这人的情绪，他隐隐约约感觉到，白雨森和这里还有那个被叫做‘天子’的人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过了一会儿，白雨森情绪恢复，但他最近好不容易变得活泼一点的性格，没有了，变得比之前刚刚从封印之地回来时还要的冷漠。
他呆呆的看着手里干的掉渣的干粮，缓缓道
“我年少时曾经来过这里，也见到过鲛人族，这群鲛人，他们不是不想和人类居住，而是它们都太过单纯，在它们的心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从来没有灰色的说法，也绝对没有谎言的存在。
石板写的‘集天地精华而生’也是不假，不过不是灵气，而是这天地间的至纯至善，外界与它们来说太过复杂
但是先天种族决定它们都是女子，想要繁衍后代，必须要借助人类，它们又不愿和人类接触，就时时跟踪人类船只，观察那一个人类最和自己心意，找到了，就把那人诱惑迷倒，再拉入深海，
当年我和它们接触的时候，它们还是住在海的最深处的
人一旦被拉入深海，要么是等鲛人怀孕后抽取记忆被送回陆地，要么是甘愿留下来和鲛人结契，获得和鲛人一样悠长的生命和能在水里生存的能力，余生陪伴鲛人
而它们称之为‘天子’的人，的确就是我之前所说的‘天道之子’，那时我因为要到鲛人岛找一味药材，与他相遇，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任性别扭的小孩子，每次受委屈，就跑到鲛人的地盘上寻求安慰
也因他长相幼小，具有欺骗性，钩的鲛人们母性泛滥，事事都纵着他
我们见面时，也正是他刚刚受到家中兄长训斥来这里找安慰的时候，一群鲛人围着他打转，哄他开心。
因缘交错下，我们交上朋友，在与他相处，我就发现他就是一个被长辈宠坏的孩子，目无尊长，顽劣不堪”
说道后面几句，白雨森眼里能掉出冰碴子。
“孩子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能把世界都托垮”白雨候抱怨。
“是他遇到什么了吗？”
白雨守问，他见过很多被宠坏的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他们通常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坏心，况且是一方世界中要创造‘天道’的孩子，再顽劣也不可能拥有一颗黑心。
“不知道，你们只要知道那人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就好，为了那点子委屈，叫上整个世界给他陪葬”
白雨森直截了当的说，看样子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他不想说，白雨守也不能逼他，不过白雨守并不意外白雨森曾经和那位相交，毕竟曾经这位话语中对他的评价不像是陌生人，而是那种曾经朝夕相处过才有的。
一旁的越年嘴巴越长越大，心里不停的循环‘我艹，我艹，这货和哪个不可说的人认识！那他的多大’他终于记起来，为什么这人这么面熟，他在师傅法人藏画中见过这人的人像。
不过那副人像上的题字已经模糊了，越年不是很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但是或许就是因为他是那位的朋友，所以才出现在他师父的收藏品里吧！
但这么想好想又有一点不对，算了，越年放弃再思考之间的逻辑关系，结果总有一天会知道，他只要跟着这群人就行。
白雨森不想开口再说鲛人族，其他几人也不想说话，白雨守站在石雕的正前方四下寻顾，下方是密密麻麻的鲛人族坟墓。
这一幕就像是的鲛人，举一族之力在忏悔，在苦苦的哀求，但是忏悔什么呢！哀求什么呢！
一阵风伴着青草香吹来
吹过白雨守耳边，变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阵阵呼唤，开始还很小，他以为是自己耳鸣，掏掏耳朵，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现在才来，才来’，
声音的来源虽然诡异，但呼唤中并无责备的意思，它就像是思念孩子的母亲一样，春去秋来，岁月悠悠，母亲望穿秋水，都没有等来自己思念已久的孩子，这种失去挚爱的悲戚
让白雨守瞬间跪下，眼泪不受控制的留出，下意识的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二哥，你怎么了”白雨候发现白雨守的不对，立马上前查看。
白雨候的声音猛然间唤回白雨守的神智，一手扶住白雨候的肩膀，一手拂过眼角，哪里已经满是眼泪，白雨守的心此刻仿似漏了一个巨大的孔洞，无所适从，对此时的自己，他也万分陌生。
“二哥？”
白雨候非常担心此刻反常的白雨守，他从未看过这人露出过那样的表情，从小一起长大，在他记忆里这人从来没有被打败过，那种表情不应该属于他。
擦掉眼泪
“没事，只是一时失控而已”
白雨守扶着白雨候的肩膀站起来，“我们走吧！”这里对于他来说他过于邪门。
而一旁的白雨森，同样已是泪流满面，不同的是，他对于此好像早有准备。
转过头，他看到白雨守泛红的眼角，若有所思，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那以后白雨森的背影又加了一层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