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白氏祭祖
白雨美最后舒一口气，他了解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他们外表看来虽然一静一动性格迥异，但实际上是一摸一样的，都是那种不撞南墙终不悔的人，与其在这里制造悬疑，不如把能告诉他们的都告诉了，省的他们再走一边弯路。
“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你到底有没有用，实际上我知道的仅仅只有只言片语，那是大哥被公布死讯的前一周，那时候我随国外的导师回国参加一场论坛，正好顺路回来看看，事先并没有通知家里，在进家门的时候偶然听见他们在争吵。
大哥说‘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以待毙’，爸爸则是‘白氏历代死了那么多人你还嫌不够吗！’之类的，我还想在听，但是他们俩就发现我了，就都闭口不言了。
我当时很诧异他们俩到底为什么吵架，在我的记忆里，无论是大哥还是爸爸，他们都没有吵过架，可是后来无论我怎么问怎么磨，他们俩都很有默契的不在说一个字，我实在是不放心，就留下来两天。
第二天大哥他情绪就有点不正常，一惊一乍的，前一秒在喝水，后一秒就把水杯打了，练武的时候也是出狠劲把木桩劈折，脾气很差。
我私下里单独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说最近遇到一点事很烦，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肯说，再之后他就回复正常了。
我当时，当时以为他们可能只是在经济上遇到一些问题，就没有深究，后来，呜呜，后来就听到大哥的死讯，我，呜呜，我回来后他们，他们就告诉我人已经死了，我，我问爸爸，爸爸什么都不肯说，呜呜，问妈妈也不肯说
他们还要求，无论我之前听到任何事情都不能告诉你，说当初没有拦得住大哥，不希望最后连你也拦，呜呜，拦不住，要是那样，咱们家就只剩我了，二哥，呜呜，二哥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们只查大哥是怎么死的，其他的什么也不插手好不好，二哥！！！”白雨美眼带祈求的看着白雨守。
“好，只查大哥是怎么死的”
如果不涉及到自己的底线的话，就只查到大哥的死，白雨守默默地在心里加上后一句话。
“好，二哥，这是答应我的，你一定要记住啊！”
“恩，二哥记住了，你看你，别哭了，人本来都不美了，在哭就成丑八怪了”
白雨守拿起纸巾轻轻的帮她擦着眼泪，一个从来都不哭的女孩，现在流的眼泪太多了。
同一时间，与白家相距几百米的白家族长的书房里。
今天族中的族老们，出奇的全，都在这里，本该和妻子一起过结婚纪念日的四族老，说出去下棋的二族老，出去遛鸟的三族老都齐聚在大族老家里。
房间里非常安静，只能听到三族老手中的核桃时不时转两圈“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最先开口的是四族老，“这也不是个事啊！总不能把人叫回来，什么理由都不给吧！”
“不是已经给了吗！族祭啊！身为一个白家人，族祭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回来”三族老威严的声音说道。
四族老：“那往年族祭为什么不把人叫回来，偏偏是今年”
三族老：“之前都是给灌的臭毛病，从今年起，年年都回来”
四族老：“老三，我这里说正经的”
三族老：“谁跟你这说的是不正经的”
“好了，别吵了”
坐在上首的人终于开口，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显然是都等着他开口。
“你们都心知肚明，大家迟早都会知道那件事，只是早晚的问题，同样你们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瞒着，今天来的这么齐，无非也是下面的小辈们不老实而已，他们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你们还斗不过他们”
四族老：“大哥，那是以前，之前没有个领头人，一盘散沙，好糊弄，现在不是回来一个吗！”
坐在角落里一直没开口的二族老，“那混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四族老：“他什么幺蛾子都没出，就是和族里各档口的年轻一辈的负责人挨个见个面，讨论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
二族老：“他连女朋友都没一个，还跟别人讨论教育问题”
“阿嚏，嚏！！”刚送走白雨美的人结结实实打了两个喷嚏，“谁在背后说我”。
三族老：“说的不就是吗！我看他讨论教育问题是小，打探消息是真，老二你这个儿子可得好好管管”
四族老：“哈，二哥要是能管住，他就不叫白雨守了，二哥啊，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我是不知道要羡慕你啊！还是该同情你”
羡慕你这儿子是个能担大事的，同情你儿子一天也没听过话。
二族老憋红脸，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确是管不住，他心里也苦啊！这儿子小时候还能断了他的吃喝、零花钱，稍稍还能管住一点，长大后就不行了！如果儿子能选，他绝对要换一个儿子。
大族老：“好了，接触就接触，他们能说出什么有用的吗！就让他们折腾，折腾完，我看他们还能怎么折腾”
四族老：“大哥，关键是所有消息拼凑在一起，咱们或许会漏了蛛丝马迹”
大族老：“老四，知道蛛丝马迹又如何，事情有很多面，我们漏一面又能如何”
四族老：“可是，可是···，哎！对啊，就是让他们知道一些又如何，反正这些东西，他们迟早会知道，把原来要告诉他们的信息稍加指引，就能先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了，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大哥你还是宝刀未老的老狐狸啊！”
三族老：“咳咳”
四族老：“口误，口误，呵呵”
大族老：···
十月二十号，白氏祭奠祖先的日子。
前一天，各家无论男女老幼都得去阴铭山扫墓，查看祖坟是否损坏，若果有，就要当家的人亲自上阵修葺一番。
白家媳妇则负责把祖先的石碑一丝不漏的全部擦拭干净，周围的杂草全拔了，然后一家人在一起祭祀一番，事先告诉祖先们明天是祭祖的日子，今天送来的这是开胃菜，明天记得去祠堂吃大餐。
第二天，白乡镇彻底关闭，不允许任何外姓之人进来。宗祠正门打开，无论是院子还是宗祠里的牌位全都打扫擦拭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叶子已经全部变红，秋风袭来，随风摇曳，似是一位母亲一般，高兴这一年又一年送走了那么孩子，今天终于都回来了。
宗祠的案樘上供奉的无论是点心贡品还是盛放的器具，全都是出自于白乡镇，哪怕是小小的一个橘子，也必须是白氏一族中产出的，这里是不允许出现外来的东西。
白氏族老在前，除嫁入白氏的媳妇外，所有白氏嫡系子弟均按辈分排好，着白氏统一服饰，头微低，嘴轻抿，双手放于胸前，眼睛微合，恭敬地站在牌位前，等待祖宗的审阅。
因今年的人出奇的多，人就从牌位前一直排到了院子里。
人全后，白氏的祭祖开始了。
第一步，全族子弟默念《归去来》，吸引逝去之人的回归，合全族之力默念，霎时间梵音渺渺，悠远而神秘，树上的枝叶此刻无风而动，好似预示着祖先纷纷随风归来。
第二步，由族长向祖先述白氏一年来的发展，一般而言只是说这一年来有多少人出生，多少人逝去，白家资产净增多少等，只报喜不报忧，祖先吗，都已经魂归自然了，就不要在让他们再担心这些俗世的纷纷扰扰了，唯一变化的也只是族长逝去，由大族老代为述而已。
第三步，所有白氏嫡系女弟子，舞白氏祭祖之舞，舞蹈前半段动作轻缓、空灵，蕴含着对逝去亲人的伤怀、对前路无人相伴的恐慌。后半段激烈、亢奋，寓意着白家人无论身处在什么样的乱世里，都会自强不息，生生不止。
不知道为什么，白雨守每次看这段舞，都能从中看到‘憾’，一种愤怒的‘憾’。
这是一种变化的‘舞’，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到真实的属于自己的情绪。
有些人看她们的舞，会不知不觉的流泪，通过它，好像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有些人则看到了希望，对明天的憧憬，对未来的欢喜。
族中长辈曾说，这取决于看的人当时的心情，假若你在思念，你就会看到思念之人，假若你憧憬，就会看到希望，假如你彷徨，你就会看到恐惧，假如你痛苦，你就会看到深渊。
第四步，拜别祖先。
祭祖从早上八点开始，差不多十二点结束，祭祖结束后就没有什么事了，剩下的就是大家一起坐一起吃顿饭而已。
和白雨守坐在一起的大都是‘雨’字辈的，除了白雨成这个未成年外，大家年龄差不多，又这么久没见了，在一起，难免喝多，今天散场时，白雨守差不多已经喝了一斤白酒五瓶啤酒了，是属于被人抬回家的那种状态，回到家是倒头就睡。
而这天夜里十一点二十分。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一觉到天明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哪里还有半点醉酒后的恍惚，异常的清明。
这时候家里所有人，都已经熟睡了，他悄无声息的换一身衣服，穿上胶底鞋子，从窗户一跃而下，落到门厅的屋顶，几个点脚就轻而易举的飞跃小半个白乡镇的中心，方向正是白氏藏书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