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棋仙郝棋就来到了空中，看着皇宫下那众多的武夫。

“都散了吧，我来了就行。”郝棋对着下面说道，而后又看向那浑身环绕着血气的老光头逃跑的方向，极力眺望，发现那个神成境的老光头已经差不多跑出了何幺的国界了，一路横冲直撞，惹得一些城池鸡飞狗跳的。

“引我回来，但是又没发现什么对何幺不利的事啊……难道又屏蔽我了？”棋仙郝棋抬头一看，右手抓着毛笔一挥，那飘在何幺皇宫之上的何幺国运，并没有任何不妥。留下郝棋一个人捏着毛笔苦思冥想。可终究没个结论。

“或许单纯是计划没完成，气不过？”郝棋飞落在地。

“对了，第四州那里……还没去看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郝棋想了想。“算了，等明日有人来报吧，这一天飞得我都快傻了。”

“皇帝呢？他咋样？”走在皇宫里，郝棋随便抓住一个从皇帝房间出来的侍女就问道。

“陛下还晕着，不过太医诊断过后说并无大碍，许是被那个刺客给吓着了，才昏迷不醒的。”侍女立刻下跪，低头禀报。

要知道，这郝棋虽然在朝堂没个一官半爵的，平时也什么都不做，整天在自己府上赏花遛鸟，下棋喝酒，可他在何幺的地位，可一点都不比何幺老皇帝差。不过他府上也没什么花，毕竟花在何幺很难生长。

所以照理来说，皇帝身边的侍女的地位也是非常高的，除了几个身份特殊的人之外，面对其他再位高权重的人，也只用俯身行礼。可面对这何幺的国脉，那就只能跪着，像面对何幺的老皇帝一样。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人觉得不妥。要知道，在何幺，整整三百年，才出了一个国脉郝棋，所以说，这郝棋可是汇聚了何幺三百年的国运于一身的存在，虽然说何幺还有一半的国脉在何幺的骑兵身上，可是郝棋可是能调动何幺国运的。

“起来吧，说了多少次，见到我不用跪的，我不整这些虚的。起来，下去吧。”郝棋挥挥手，然后就径直走向老皇帝的房间。

“是。”那侍女还是跪着回应，而后站起身子也是弯着腰低着头，等距离棋仙郝棋挺远之后，才直起身子退下。

“说了咋不听呢……不过要说老皇帝是被吓晕的？鬼才信咧，以那老混蛋的性子，九成九是看见自己没插几根花的御花园被毁了，房子倒了好几幢，给气晕的。谁还不了解他啊。”郝棋边走边低头揣测，事实上他也全猜中了。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那光头神成还会回来，还不惜又损耗一甲子的修为，就为了引我回皇宫？可是下一步什么动作都没有啊？”郝棋走着走着就到了老皇帝的房间。

里面只有一个老太监和两个侍女，都等在旁边。太医已经走了。

郝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太监走之前还把房门也关上了。周围秘密保护的护卫武夫也都把距离放远了。毕竟何幺的国脉，是绝对不会对老皇帝做什么事的。

“喂，听说今儿早朝之后，吏部的陈大人可是在太和殿前捡了二十两银子的银票。”郝棋搬了张凳子坐在老皇帝床边。

“还有还有，上贡来的那三个九宝玉如意可是被萧贵妃和何贵妃拿了两个，你那个估计也快被刘皇后抢走了。”郝棋继续说道。老皇帝的眼皮子开始有了转动。

“还有，这三个月我要拿的，比上次拿的还要多两成，你记得提前给我准备好。”郝棋掏了掏耳朵。

只见那老皇帝手臂开始颤抖，脑袋晃来晃去，终于像是经历了什么之后，一番挣扎，眼睛开始缓缓睁开，然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许久，老皇帝看向棋仙郝棋。

“朕的御花园……”老皇帝睁大了双眼。

“御花园嘛，还在。就这花基本上都没了。”郝棋毫不在意，毕竟他家的花园还在。

“朕的太和殿……”老皇帝都快哭了。

“哦哦，那个听说一开始没什么事的，不过后来那刺客逃跑时不小心把那块牌匾给掀翻了。”

“那朕的宁寿宫……”

“额，那个没了，那剑修乱挥剑气，然后挨着御花园的宁寿宫就被砍得四分五裂了……不过也没事嘛，还能重修嘛。”郝棋安慰道。

然后老皇帝把头撇向另外一边，两行浊泪化作一行流下。

他已经没有勇气去听其他的汇报了。

“行吧，反正你也醒了，那你就好好躺着吧，我先回府了。”说完郝棋就站起身，走之前还把房门给关上了，老皇帝在里面独自一人默默流泪。

到了府上，进门之后，郝棋左手往一个偏房一伸，那房门立刻打开，一瓶酒从里面飞出来，稳稳地落在郝棋左手中，左手大拇指弹开瓶塞，举起痛饮。很快，嘴巴装不下的酒就打湿了郝棋胸前的衣襟。

“哈哈！痛快！”随后猛灌数大口，然后只见郝棋左手边的偏房中又是飞出好几壶老酒，就这么飘在郝棋身后，跟着郝棋走进院子中的凉亭那，然后平稳地落在棋桌之上。

然后郝棋就开始自己一个人下棋，边下边喝，以棋作为下酒菜。

后了，只见郝棋重重地趴在棋桌上，但是棋子仍然固定在原处，没有被郝棋随意向前的伸手给弄乱。

“羌生……伏水。黄……”然后就听不清了，被打落在地上的酒瓶，又自己飞上去，稳稳地落在棋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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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水国，袁府。

伏水的正相、老道士黄百岁的师兄，此时也坐在自家的院子中，刚刚吃完了晚饭，一家人都去别处消食聊天去了，唯有袁大棠心事重重。

袁大棠与黄百岁乃是师承同一师门的师兄弟，虽说实际年龄上，袁大棠比黄百岁还要小，可是他入门早啊，所以还是老道士黄百岁的师兄。只是他这个师兄今天心中只有担忧。

首先，前面已经传回了密报，这次筹备了五年有余的计划失败了，伏水国的四十九小圣负伤晕倒，中间的五座诸子百圣像也是布满了裂痕。

一时间袁大棠是感慨万分，庆幸自己的好友，余家的家主余半海，最终活了下来。也担忧自己的师弟，能不能活着。其次，毕竟听羌生那边回来的神成老光头说，这次计划的失败，就是自己的师弟黄百岁，把原本应该中毒、四逃的黄水镇的人全杀了。

以上面人的性子，自己这师弟是万万不能够回到羌生和伏水的。而就算他不回来，这两国也会有杀手满世界的撵着他们乱跑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他去干这事了，早知道哟……”袁大棠抓着酒壶，望着原本的西部大国——奕门的方向看着，缓缓才品了一口。

毕竟是个文人，喝着御赐的空竹雕，倒是一股子书生气满满，和着老儒士的淡雅，配着院子湖中仿雕的九州十三弯，倒是能令人不禁大喝一声，王侯将相三千个，自有老儒明事理。

也可惜这文人终究也是文人，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倒也没说错。就像老儒士袁大棠，他讲他的事理，可上面不听啊，他也只能把满肚子的事理讲给自己听，又或是憋在心中。遇到人能倾诉时，也就只能倾诉了。

他也想过了，过两年便辞了这正相之位，回老家养老去喽。他要将这事理，说给那些蒙童听，然后希望他们以后，能把这些事理讲给一个能明白事理的人听，让这个自诩“书生之气能映月三丈，诗词歌赋能沁人心脾”的伏水国，也能明白明白事理，而不是一群柔弱书生在这庙堂之上，说着那陈词旧理，那国中文人，只会无病呻吟，谓己清高。

“人啊，知足常乐，知乐而忧患，知患方能补己。”袁大棠总说，一群读书人，当世的读书人，以及后世的许多读书人，都不能被称为读书人，都只是翻书人罢了。（借用《雪中悍刀行》）

“师弟，师兄敬你！敬你这一生遵循本心，敬你这一生心中有民！哈哈哈……干！”这空竹雕干脆也不品了，直接仰头喝下，一代文人学着那莽夫，倒也极像那莽夫。

又是坐了许久许久，袁大棠才转过头，看向那个已经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有余的夫人脸上。袁大棠的夫人独孤氏，这才开口道，老爷，屋外冷，该回屋歇着了，别喝了酒又吹风，第二天起身头疼。

“嗯……走吧，回屋去，明儿，我不上早朝了，所以明早就不用大清早起来准备了。难得这几日都有空，便去那九州十三弯看看吧。”袁大棠慢步走回房，对着旁边的独孤氏说道。

“好，那我吩咐下去。”

“嗯，进去吧，对了，记得吩咐下去，去到那不要吟诗作对，纯属欣赏便是。”

“嗯，知道了。”

这一夜，伏水国宰相脱下了官帽之后，就把它放入了柜子的最深处，独孤氏在一旁看着，也不说话。

这一夜，何幺的国脉棋仙郝棋，在自家院子里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夜，伏水国的读书人，都变成了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