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下愈大的雨，带着秋的萧瑟，冬的冷冽，降落在这人间。
青阳大比的擂台之上，再无什么华丽的术法，再无什么武术的对抗，只剩下拳拳到肉的流氓打架……
“砰！”
白柏的拳头直击在赵天赦的胸膛，赵天赦站立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溅起一地水花。赵天赦咳嗽一声，竟是咳出血来，多次的重击，便是修炼者的躯壳也不得不屈服。
再看白柏，一双手耷拉着，他现在已然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了，刚才那一下估计是他最后一击了。
赵天赦从地上爬起，缓步走到白柏面前，白柏没有动，眼睛看着赵天赦，突然呵笑一声。赵天赦咳嗽一声，收拳，一记勾拳就将白柏打飞出去。
“老子叫你笑！”
白柏倒在地上滑了一段，却是连动都不想动了，手都废了，打个屁啊！
赵天赦走到白柏身前，一下子坐在白柏身上，一只手按着白柏的肩膀，另一只手又是一记重拳呼在白柏脸上。
“赵天赦，请停止你的行为！”裁判来到赵天赦身旁，按住了他要下击的拳头。
赵天赦还没说话，白柏便先吼道：“我没输，让他打！”
裁判一愣，手刚松开，赵天赦的拳头就打在白柏脸上。
“婊子！”
“混蛋！”
“畜牲！”
“白痴！”
“贱人！”
“蠢货！”
“废物！”
“垃圾！”
……
白柏的脸被打得已经不见了人样，就连呼吸也弱了不少，赵天赦粗喘着气，高举着拳头，眼见又要落下，却听白柏又哼笑一声。
“啊！”
赵天赦怒吼一声，拳头横击却是朝着自己打了下去。
“砰！”
赵天赦倒在了地上，就倒在白柏旁边。
裁判看着这两人无赖地躺在地上，主持青阳大比好些年的他也搞不清现在的状况，现在到底该判谁赢？
“阿赦，你觉得这个人间怎么样？”白柏突然开口道，挨了那么多下，还能说话简直是个奇迹。
赵天赦感受天上雨的凛冽，开口骂道：“糟透了！烂爆了！简直跟坨屎一样！”
白柏动着嘴唇，哼道：“也不能一概而论，屎一样的……”
“你也跟臭得跟坨屎一样，就算不是，那也是砸在屎里的石头！”赵天赦抢先骂道。
“好，我是屎，行了吧，那你敢这样说华雯吗？”白柏嗯了一声，笑问道。
“她是插在我这坨屎上的鲜花，跟仙女儿一样，不属于这人间。”赵天赦哼哼道。
两人静默了一会后，白柏又开口道：“我曾跟你说过我想看到一个美好的世界，一个只出现在书里的天下大同，那个时候我以为这个世道没那么坏，就想着以后成为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师，教书育人，培养出一个又一个的好学生，这些学生再培养出一个又一个的好学生，一代接着一代，阿赦，你算一下，很简单，假设我一生能培养出三千个好学生，这三千个好学生再各自培养出三千个好学生，等到了第三代，这个天下就有二百七十亿个好人了……”
白柏说到后面没有笑，反而和着雨水抽噎起来，白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这个人间什么都有，好的，坏的都塞了进去，把坏的杀光了就都是好的了……”赵天赦低声说着，也不知是不是雨水朦胧了眼前的一切。
要是一切都能那么简单多好，这一切该多好。
姜冬雪的事就像是插在众人心中的刺，时不时提醒着众人这人间不知名处的黑暗，便是现在他们的心脏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我现在依旧愿意相信世间的法规，因为它维护了人间几万年的秩序，我们不能逾越法规去惩罚别人……”白柏突然开口道。
赵天赦捂住耳朵，显然有些不耐烦：“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白柏没理赵天赦继续道：“但法规也不能成为那些身犯罪孽者嘲笑我们的工具。真正能束缚自己的只有自己，他们肆意放纵内心，法规又不能满意地惩处，那么遇到这种事的我们只能求心安了，我支持阿赦你的做法，但希望下次先交由法规惩处，若不能满意，那便只能……知法抗法吧。”
“直接宰了多痛快，多方便，走那么多程序，不照样也是死。”赵天赦声音低着，语气中却是没多大反对的意见。
“能不抗法，是最好的，这个世道不够太平，若是必须杀人，也要让自己杀得心安理得才是……”
“嗯……”
……
白柏战赵天赦，最后是以赵天赦的胜利而告终，毕竟赵天赦还有大半战力，而白柏双拳接连以超负荷的速度快速击出，普通人的肉体是接受不了的，所以……
“戳戳。”
“疼，酸……”
白柏躺在皮椅子上，金贤儿和赵天赦两个人戳着白柏那红胀到与身体完全不搭配的手臂，林煜明坐在滑椅上，推了一下桌子，借力滑了过来，抽开金贤儿和赵天赦两人的手臂，将手中拿着两个半圆柱状的银色器械安在白柏的胳臂上，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没有成为修炼者就不要动用护手，虽然大碍是没什么大碍的，但不修养个把月是恢复不好了。当然我这南洲第一天才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利用这么些垃圾材料，制成高精度的微电流模拟器，不出五天，你的手就能动了。”
“别瞎吹，又不是你发明的，图纸还是我从玄机调来的。”林枫行走过来，白了林煜明一眼，随后在白柏胳臂上的圆柱机械上按了一个黑色带屏幕方盒，捣鼓一阵后，才松了一口气，道，“没多大问题，煜明的动手能力还是厉害的。”
“谢谢。”白柏感激道。
“没事，对了，天赦你下午还有比斗，要不要我们帮你模拟一下，毕竟挨了那么多下，总会有些损伤，模拟一下也可以增加一些胜率。”林枫行对赵天赦问道。
赵天赦敲了敲自己的胸口，笑道：“不用，虽然那个护手打人是疼了些，但休息这么久，也差不多都好了。”
金贤儿也跟着敲了敲赵天赦的身体，酸道：“难道火种天赋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看你受的伤不比我轻，凭什么你好得这么快？”
“羡慕啦，谁叫大爷我玉树临风，上天宠爱呢，毕竟全天下也就我一个这么帅的人叫赵天赦了。”赵天赦嘿嘿笑着，那猥琐的模样却是气得金贤儿牙痒痒。
“主要是修为上的问题，当然跟个人体质与炁的把握也有关系，不过天赋高，说真的，是有些过分了。”林煜明在旁也酸道。
“下午还有谁有比斗，一起去看吧。”白柏说完想要起身，却是被林煜明按了回去。
林煜明蹲了下来，将皮椅升高，随后又起身站在皮椅后拉出两根白色手杆，按了按上面的绿色按钮，推着白柏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动，下午只有金木棉、姜秋雨、赵天赦三人有比斗，云芝运气好，抽号刚好轮空了。”
白柏点头，随后又想到什么，问道：“那你呢，我记得你也报名了……抱歉。”
“没什么，反正我也就在这儿待上一学期，青阳大比可有可无，我在玄机还有正事要做，下学期你们就见不到我了。”林煜明平静道。
众人默然，这件事他们早知道了，只是真正临近时，终究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相熟了好几个月。
“当然，玄机也欢迎你们来玩，那里有最先进的知识，有最牛逼的科技，有最智能的生活，玄机……很厉害，你来过就知道了。”林煜明微微笑着，从衣服中掏出一张黑色金属卡片来，递给白柏，接着道，“玄机城分内外两城，我主要是在内城，这是进入内城的通行证。”
白柏接过，笑道：“你们这玄机也搞阶级分化吗，进内城还要通行证。”
“没办法，都是为了更好维持内城的稳定，里面的机密太多，任何一个泄露出去，都会对玄机造成极大的损失，有些甚至能让整个人族都震上三震，当然像这种秘密我是没接触到。”林煜明推着白柏，继续道，“还有就是为了保护玄机最顶尖的导师和学者，他们接触的机密多，而且每个人都是各个领域不可或缺的人才，这些人后面跟着的保镖各个都是铸圣级别，而我们的老师尘无心与静月明的保镖可是返真和归元的强者。”
“咳！”林枫行重重咳嗽一声，眉头拧着，似乎是有些不满。
林煜明清了一下嗓子，道：“偏了，总之玄机内外城之分，不倒全是因为阶级分化，不过……这个世道都一个样。”
有人的地方，必定也要分出个上下高低来，能者居之，这种由个人能力差异形成的分化，也算是较为理想的社会形态了。
白柏一行人来到了擂台附近，与金木棉她们会合，见到白柏的样子，姜秋雨心中有些愧疚，在旁抿了抿嘴唇，刚要说话。
“下一战，姜秋雨对郑传志。”
华雯拍了拍姜秋雨肩膀，鼓劲道：“加油！”
姜秋雨嗯了一声，随后转身上了擂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