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马上离开，再多见她一次都很危险……我不知道我自己这留下的奴印标记能不能骗过她”
赵铎的声音有些颤抖，面对真仙，那种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实在是太过恐怖，一切诡计、一切思虑仿佛都是痴人说梦一般。
项凛点点头，刚要站起身，却彻底呆住，无言地看着赵铎的背后，不发一语。
赵铎立刻头皮发麻地想要转身，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嗯嗯……不错，还有掌握光阴之力的法子，可惜消耗了许多寿元”
“放我们走，不然你就只能留下两具尸体”
赵铎用极度冷漠的声音说道。
“……”
对方没有答话，而是解除了赵铎身体的禁制，赵铎转过身挡在项凛面前，看着换了一袭洁白衣物的真仙，不知该说什么。
此女似乎刚刚入过浴，发尖还在滴水，大片的洁白更是让人疯狂……不过想到对方可能是男子，赵铎便心生一阵异样。
“你可知道我的名号？”
女子淡淡地说道。
“不知”
“我乃琼游界少主人玄壹，今后要继承此界的存在，琼游仙宫便是我一手创立，即便是在附近十几个有名的上界之中，琼游仙宫都是顶尖之一”
赵铎眯起眼，虽然他对琼游界、仙宫之类的一无所知，但也大概知道对方的意思。
“你既然死都不肯被刻下奴印作为奴仆活着，我便不会勉强于你，我和那疯婆子不同，眼力自然也比她好，我能看出你之天资，也欣赏你的男子气概，我邀你入我琼游仙宫做门人，若你答应，便有了靠山，行走于诸天之中也算是有底气了，你看如何？”
这自称“玄壹”的女子语气比先前柔和许多，似乎真的不再像让赵铎为奴了。
赵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真的如此好说话？
“你不必怀疑我的诚意，你不想做奴仆，我也不会强迫，你可知真仙所刻的奴印有多少修士一生都求不得？有真仙奴印在身，不但会成为真仙的所有之物，受到无尽庇佑，还能通过奴印分享些许境界感悟，不过牺牲些许自由而已，而这诸天万界之中，最不值钱的便是自由”
“这在下并不敢苟同”
赵铎咬了咬牙，从步入仙道至今，他都是习惯了自由来往，一切都由自己做决定，身为奴仆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你们这些从下界来的修士都是如此想的，可来到上界没过几百年就都会想要牺牲自由换取安稳或是益处了，这便是人之常情，修仙何其难？我玄壹虽然贵为少主人，却是父亲数百名子女之中唯一修行有成的，甚至为此我还成了如今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数百名？”
“不错，数百名，父亲为寻得一可以继承其位的子女，耗尽心力，花费了数万年才培养出了一个我而已，这数百名兄弟姐妹，哪一个不是继承了父亲天资，哪一个不是用尽了天材地宝也无法突破真仙？”
赵铎看到此女诚挚的眼神，也有些相信了……的确，完全不同的世界，若是用下界的思考惯用到上界，一定会有难以理解的事物。
“真仙子女尚且如此，没有大势力依附的修士更是羸弱，只是界海之中最小的风波也可轻易夺走这些修士的性命，你也不会例外，我不会追问你为何能用处光阴之力，但我告诉你，这界海之中手段比你多实力比你强的修士太多太多”
“加入你的琼游仙宫，你不会限制我二人的所为？”
“自然不会，不过你是我琼游仙宫之人，便要听从我的谕令，虽然我不会轻易命令你做什么”
“……我有选择吗”
赵铎咧嘴说道。
“没有，你从这里出去，便是拒绝了我的邀请，便是得罪了我”
玄壹毫不掩饰地说道。
“好，我答应”
“今后以宫主称我”
赵铎行了一礼道：“我的女伴——”
“她是你的人，我不会过问，只当是你的家眷了”
玄壹毫不犹豫地说道。
“……宫主究竟是男是女”
赵铎壮着胆子问道。
玄壹眯起双眼，露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你的名姓”
“赵铎”
“……好，赵铎，你是这几百年来第二个敢问我是男是女的，我便告诉你……我生而为男子，却要练女子功法，就变成如今模样——这个回答就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若敢散布出去，我便将你和你的女伴抓来挫骨扬灰，决不食言”
“在下不敢”
赵铎冷静地回答道。
“休息片刻便去仙宫吧，管事会为你带路……”
玄壹缓缓消失，而赵铎则跌坐下来，重重的松了口气。
“幸好她是怪人，才会容忍你除掉奴印”
项凛有些颤抖地说道。
“若不是怪人，恐怕还真的修行不到真仙境界——不过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赵铎摸了摸手中已经被消去的奴印，他特意心神与元阳镜器灵沟通，才勉强解除了这奴印。
若是他没有凭着最后一丝自主思绪解开一切，也无法获得自由吧。
赵铎不禁想起刚才玄壹所说——无望登仙之人，最后总会失去希望，妄图用自由换取更多，赵铎觉得这本身倒是并没有什么可耻的，他自己也用寿元换取了许多东西，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最恐怖的是失去登仙的心，若有一日，连修士自己都不认为自己会成仙做祖，那么即便他换取再多也不会有寸进了。
……
赵铎和项凛趁着傍晚离开了宅邸，临行前赵铎向管事询问了仙宫的所在之地，并且问清了周围的所在，便在管事一脸见鬼的表情之中缓缓离开。
恐怕这管事做梦也想不到，进到此间的努力，会轻松离开吧，
两人来到山下的一座名为荸荠镇的小山镇，不过说是山镇，赵铎却觉得这里如一座城池般巨大，隔着数里之遥，两人便看到高耸的城墙和几乎实质化的法力屏障。
城镇之内，几乎是随便看向一个路人，都至少有凝神期修为，其貌不扬的农夫都有可能是金丹期高手。
而赵铎也是经历如此多劫难，第一次悉心感受这个名为“琼游界”的上界灵力气息——
“怪不得上界之人修为都如此高”
赵铎突然说道。
“嗯……此处灵力浓郁之至，至少是凡界五倍，这里还并非宗门所在之地，不过是灵脉稀薄的小镇而已”
项凛摇头称叹道。
两人来到一家客栈，可来不及思考其他，付了一些灵石之后，两人便分别租下两间客房，像是凡人一般睡下了。
修士，尤其是高阶修士，即便一年半载不入眠也是毫无问题的，但这一行却是让两人劳累了太多，几乎是快一个月的时间，两人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度过，身心俱疲，还一直在真仙境手中无法反抗，如今终于能休息，便酣眠起来。
不过赵铎也算留了心眼，两个异兽分身都还醒着，可以随时监视周围。
这一眠，就是整整三天。
第三天深夜，两人才缓缓从各自的客房之中走了出来，项凛罕见的披头散发着，眉宇间散发着刚醒来时的困惑神情与寻常的她倒是截然不同，而赵铎早已整理好衣冠，将自己装扮成一副书生模样。
“赵铎……你我今后该去哪里”
项凛勉强挽起长发，呆呆地说道，似乎还没有醒来。
“嗯？”
赵铎看她有些异样，皱起眉。
“……怎么了”
项凛用十分澄澈的目光看着赵铎……这目光毫无杂质，太纯粹了，纯粹得像是初生婴儿一般，对赵铎言听计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