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拉伯老汉的这句“得罪了！”
老乔倒是逗乐了：“你打架还带本书？”
“鄙人，阿卜杜拉，神的仆人。”阿拉伯老人的信念十分坚定，此时左手抱经书于身前，右手持刀高举过头。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一长串的经文从嘴里缓缓吐出，似乎有淡金色的光芒从经书上浮现。
老乔从不相信神灵鬼魅，对这个领域也毫无涉猎。尤其是来到这个虚拟世界，还是第一次见生死决斗的时候还要先念经的，于是挺好奇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只是站在原地挖苦他临时抱佛脚。
那淡金色光芒离开了经书后，像一条条虚幻的灵蛇一样，盘绕在阿拉伯老汉的周围，一团又一团的气旋，浮空盘旋不止。
这些气旋凑到一起，使得阿拉伯老人的身后金光大作，很多人都得眯起眼才能看清他的动作。
诡异的画面让老乔的心沉了下来，抽出后背的两把刀小心戒备。经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凡是不受地心引力束缚的，都是邪门的东西。比如声音、比如空气、比如光芒……
一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老乔还没有踏出一步，阿卜杜拉念念有词地从经书中召唤出了11条光芒，汇集成一片小气旋聚在一起。
台下的人看来，阿卜杜拉的身体没有任何改变，依然和老乔有着巨大的身高差，可在老乔眼里，这个老人的形象越来越高大，比他这个石化巨人都要高一头了。
老乔觉得满眼是一片金光，晃得眼晕。他揉了揉眼只能勉强眯着眼看到对面十米外的敌人。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像擂鼓一样震动着耳膜，而且鼓点开始加速，心跳越来越快。
阿拉伯人抬腿，穿着牛皮凉鞋的脚一步踏出，有5个小气旋就急速飞向对面的石化巨人。
“来了！”老乔不敢掉以轻心，挥舞着双刀组成一道刀网，试图阻挡这些小气旋近身。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这些气旋丝毫没有受到刀网的阻截，像飞行的小蛇一样滑溜绕过战刀的锋芒，纷纷碰撞在老乔的身体上。
预料中的疼痛、冲击都没有发生，这些光芒分别攻击到了他的脖子、手肘、膝盖处，一接触身体就变成了金色的光圈，缠绕在各个关节处。
“就这点儿水平？”老乔伸手扯了一下脖子处的光圈，发现拽不动，可自觉也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于是拧了拧脖子，准备冲过去将对手剁成肉泥。
可是一启动身体，才发现异样。双膝关节处仿佛被胶水粘住了，每一次迈步都缓慢吃力。
阿卜杜拉站在原地，走上擂台之后，除了刚刚迈出的那一步，他就再也没有挪动过一步。只是此时他握着经书的手微微颤抖着。感受到经书里那浩瀚强大的力量，他的内心有些惊恐，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的神问你，愿意做传道者吗？”老汉睁开了双眼，手里的短刀指向老乔的双腿，老乔身上的光圈开始转动。
这些光圈全部听从短刀的指挥，束缚、勒紧、缓缓转动。
“你是要我信教？像你一样做仆人？”老乔冷哼一笑：“我呸！”
阿卜杜拉脸色不悦，手里短刀所指之处，光圈加速转动，老乔感觉到了两个膝关节处传来疼痛。痛到他站立不住，噗通跪在地上。
为了不趴在地上，老乔用双刀拄地，刀锋的裁决之力碰到擂台后嗤嗤作响，有青烟冒出。他咬紧了牙关，脑门上青筋毕露，似乎耗尽了力气才努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前挪步。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一些别人听不太懂的话。
“当年我替人打工，随便一个小职员都对我颐指气使。整日里像条狗一样被人使唤……”
“后来老子创业，却要到处求客户，整日里卑躬屈膝，摇尾乞怜，那时想尽办法出人头地……”
“人到中年，我干掉了所有竞争对手，混成了全行业的老大，那时最大的快乐是变着法折磨我曾经的老板……”
“后来我死了，躺在病床上时内心充满了遗憾和愧疚……”
“来到这个世界，我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子重新来过！”
老乔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用右手的刀切开膝盖上的金色光环，可是光环已经紧紧勒紧肉里。裁决之力的刀刃接触到自己的皮肤，反而带来更大伤害.
看来只有杀死眼前这个神棍，才能解除身上的奇怪光圈。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阿拉伯人，内心很愤怒，也很后悔，后悔没有在此人一上台的时候就砸成肉泥。
望着一步一步逼近的石化巨人，阿卜杜拉没有挪动身体，而是将手里的短刀向上抬了几分：“我的神问你，愿意做追随者吗？”
随着刀尖对准了老乔的胸口，那两个束缚在老乔胳膊手肘关节处的光圈也开始加速转动，石化的皮肤早已崩坏，肌肉也被一点点碾成碎末。
“从我成为兽化人的那一天开始，我已发过誓言！”老乔喘息着迈着步子，捆缚在身上的金色光环转动越来越快，他的声音已经不再洪亮。
“绝不受人役使……”
“绝不卑躬屈膝……”
“绝不摇尾乞怜……”
“也绝不压迫奴役别人！”
“这是我的信仰，永远，永远不可改变！”老乔咆哮着把音量提到最高，高高举起了右手的刀大吼：
“自由，永不低头！”
可惜雷霆万钧的挥刀并没有出现，关节别束缚的他，刀势缓慢到好像现实中老人在舞太极剑，而且受金光影响了视觉，老乔视线模糊，也根本没有走到合适的距离，那一刀劈下，也只是砸在阿卜杜拉身前一米远的地上。
“我的神问你，执意要做恶魔？”
阿卜杜拉的刀已经指着老乔的脖子。
围绕在老乔膝盖和手肘处的金色的光圈疯狂加速，开始切割骨头，刺耳的声音响起，仿佛是电锯碰到了钢铁。
所有观众都不得不捂住耳朵，震动鼓膜的剧痛传入身体，有的人甚至弯下了腰。
琳眼睁睁看着老乔双膝折断，胳膊离开了肩膀，两柄长刀摔在地上，接着是老乔的身体摔倒，头朝下砸在地上。
“不要！”“住手！”琳和猫女几乎同一时间出声，只是猫女站在原地痛不欲生，而琳跳出了酒馆连廊冲向擂台。
“嗡……”擂台外面一层透明的结界将她撞在地上，赵喆赶紧走过去扶起她。
“是你干的？”赵喆回头望向雷梅苔丝。
老太太点点头：“擂台之上，生死相搏，任何人不得插手！”
琳再一次央求雷梅苔丝，希望她网开一面，可是老太太冷哼一声，拂袖转身。
琳又去求阿卜杜拉，她走到擂台边缘喊道：“老先生，请你放过我朋友好不好？”
阿卜杜拉脸色惨白，勉强回头一笑：“神给过他机会，对不起了！”
围绕在阿卜杜拉身前身后飞舞的10个金色气旋，仿佛感受到了裁决之力的诱惑，像一群马蜂一样，一拥而上覆盖到两把长刀之上，密密麻麻一片金光。片刻之后，两把武器已经烟消云散，那些气旋一条条恢复成灵蛇一样的光线，重新回到经书之中。
原本暗绿色的经书封面，出现一抹淡淡的红色线条。
外面只剩下老乔脖子上那一根金色光圈，正越转越快，越勒越紧。
“信与不信不能同负一轭！”阿拉伯人手里的短刀已经虚空划下去：
“我的神说，死吧！”
说完这句话，阿卜杜拉筋疲力竭委顿在地。
在他面前一米远的地方，老乔没有了四肢的支撑，他竭力抬起脖颈，嘴巴一张一合，但是束缚脖颈的光圈正飞速旋转勒紧，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叮……”急促的声音响起。
那一团光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一点点切入老乔的皮肤、肌肉、骨骼，最后整颗头颅都被斩掉。
没有了凝实的肉体，一个虚幻光线组成的灵魂站了起来，光芒闪了几下后，收缩成一颗暗淡无光的本源球。在老乔消失的地方，还有七八颗其他本源球落在地上，那是他之前积累的财富，其中一颗是他刚刚杀死的小豆长光。
擂台下一片寂静，所有兽化人先是沉默，然后每个人咬紧了牙齿嘴角颤抖，再然后他们很多人眼里涌出泪水，滑过脸颊，砸在地上。
人群中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吼声：“自由！永不低头！”
“自由，永不低头！”
“自由，永不低头！”
“自由，永不低头！”
……
呼喊声惊天动地，连遥远黑塔里的库伊伯，巡游星云的马宏，隐匿在大地身处的百依依，还有游荡在戈壁上的帕尼尔，以及隐居在蒸汽谷、勒马丘陵等地众多法则神灵，都感受到来自灵魂的震颤。
他们反应不一，有轻蔑有动容，有激动有焦虑，但诸神之中，只有身处现场的雷梅苔丝流下了一滴泪水。
赵喆的脸上写满了震撼，他的一生才刚刚过了20年，平凡无奇的19年里都是按部就班，每天上学、读书；每年考试、升学；思考过人生最深刻的问题，是找个什么样的媳妇，从来不知道书本里自由那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琳痛苦地把头深深埋在赵喆的臂弯里，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一个声音告诉她要替老乔报仇，另一个声音提醒她不要忘记阿卜杜拉曾经的关怀。
猫女咬牙切齿地拔出匕首，一脸悲愤：“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