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转眼间四年过去了，演武堂的平地早已经凹凸不平，那时瘦弱的小沙弥们已是翩翩少年。
人来了又走了。
并不是所有小沙弥都能坚持下来，没有武学天赋的早已经去了千塔寺做一名普通僧人，还有些受不了艰苦的修炼，半年离开了东陵山，也不知是死是活。
短短四年时间，起初九十九名沙弥，只剩下五十四名，坚持下来。
有付出就会有收获。
五十四名全部引气入体，只不过真气的质与量各有不同，已经达到一个三流武者的条件，熟练了千灵寺基本武学，罗汉拳，如影随行腿，达摩棍法，杀生刀法，慈悲刀法，罗汉棍阵以及身法类的一苇渡江。
“嘿，哈。”
妙言法师看着眼前的少年僧人演练的场景，眼中有些迷离，恍然间喊出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唰。”
一道红色身影在空中闲庭信步，直接落在妙言法师的跟前，冷冷的道：“师叔，最近四年辛苦你了。”
“吱…”
一名老僧着灰袍，满脸苍夷，竟是烧伤的痕迹，有些灰色的眼睛打量着灵济法师，无视了身边的妙言，觉色，戒字辈的弟子朝他行礼，轻轻的道：“灵济，你入魔了。”
“虚度祖师，我……”
“罢了，这些年你都辛苦了，你跟我进来。”
忽然，阵阵梵音从正殿传来，一道道佛光闪现。
此刻，所有人视线都望向正殿，门窗都被佛光震的摇晃。
“灵济，放下，放下。”
“啊。”
一声咆哮，真气震荡，屋顶的房瓦，门窗全部被震碎，尘埃弥漫，屋内屋外一片狼籍，所有人都望着屋内，灵济跪在地上，双眸冒着血光，青筋显现，一脸的不屈。
虚度法师枯槁的身躯摇摇欲坠，口中冒着鲜血，一手摁住灵济的天灵盖，佛光若隐若现，两道真气在交锋。
“砰。”
虚度被弹飞，灵济紧随其后，一爪探出，直击虚度脖子处，劲由心出，一念而生。
“住手，灵济。”
妙言身影一闪大力掐住了灵济的手腕。
灵济已然入魔，谁挡杀谁， 招招直取要害，妙言本来不喜战斗，只能本能的抵抗，真气远远不敌灵济那般强大，苦苦挣扎大声喊：“灵济，醒醒。”
虚度盘坐于地，般若清心经，口中不断念出来，直接传人灵济耳中，让他的动作有些凝滞，这让妙言有机可乘，直接御下灵济的手臂。
疼痛和般若清心经让他有些清明，不断的晃了晃脑袋，看着妙言道：“妙言师叔，放开我，你干嘛。”
妙言看了一眼虚度一眼，经过虚度示意，松开了他的手，帮助他恢复了手臂怒视着他：“灵济，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灵济环视四周，满地的灵牌，特别过去捡了一个灵牌，轻轻拭擦上面的灰尘，眼中闪烁一丝悲意，转眼即逝。
虚度虚弱的长叹一口气：“灵济，你心中执念为何放不下，甚至不惜入魔。”
“虚度祖师，我现在对佛理有的更新一层认识，佛即使魔，若人为善，我便为佛，若人为恶，我便为魔。”
灵济说着，双眸血光一闪一闪。
虚度道出佛号，无奈的闭上了双眼，恢复体力真气的震荡，灵济入魔已深，此刻年事已高，根本无法度化灵济。
妙言检查虚度的身子，一道狂暴的真气正在破坏他的经络，立马用真气镇压那道狂暴的真气，虚度苍夷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询问：“虚度师叔，没事吧。”
“嗯，你回来就是一个错误。”
“哎。”
“你去替我选一个弟子，我也要为千塔寺传承做一点贡献了。”
“可是你的身体状况已经…”
“我知道，大限已到，就当我为千塔寺做出最后一份贡献，希望千塔寺的名声不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至于灵济就随他去吧，你也早些去西域吧，风雨来临后，你就走不了了。”
“嗯，我选了五名弟子，其中一位由于智力有些问题，在武道一途，可说天赋异禀，只是他不愿跟随我去西域，师叔，可以把传承交给他。”
“智力有些问题，没有问题，这世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把他带进来。”
妙言鞠了一躬便走向屋外，灵济已经在外面让僧人们开始打扫破瓦片。
“慧智，你跟我进来。”
十六岁的慧智已经高出了同龄一两个头，约有一米九，高大魁梧，僧袍看上去有些小，勒的他受不了，听到妙言的话，抓了抓脑袋，急匆匆的跑过去跟在他的身后，弯下腰在他耳边：“妙言，叫我做什么事。”
显然两人早已经相熟。
妙言对于慧智的无礼一点也不在意，轻声的说：“到里面要尊称他为太师叔祖，可以不要这么无礼。”
“为什么。”
“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老实的喊就可以了。”
“哦。”
慧智一眼看着虚度那张放佛风干的橘子皮似的脸，胸口竟是鲜血，急忙跑过去，急躁地对着妙言道：“快给他医治啊。”
虚度摆了摆手，让妙言退出大殿，一手抓住慧智的手，仔细在上面摸了摸，一脸满意，和蔼可亲的对着慧智道：“你叫什么。”
慧智看着那双眼睛似乎和七爷看到他时候的眼神一样，瞬间好感上升了不少，一脸稚气道：“我法号慧智，你可以叫我阿呆，大哥和几个兄弟都说我脑子不好使，我感觉我的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你那是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什么意思。”
“哈哈，初次见面，我打算送你一件礼物，你能给我承若不给别人看吗？”
“我大哥他们都不能吗？”
虚度真诚的摇了摇头。
慧智沉默不语数秒，艰难的回答：“好吧，答应你。”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十匹，二十匹都难追。”
虚度指责最高处的一个无字灵牌笑着说：“看到了那个灵牌把他拿过来。”
慧智点了点头，纵身一跃，飞向灵牌，抓住了灵牌，一个转身双脚在空中连踏两次，瞬间落回了原地，把灵牌递给了虚度。
虚度恭敬接过灵牌，放在地上，道出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啪。”
忽然间，虚度一掌击碎了灵牌，一件破布露了出来。
虚度指着破布说道：“捡起来，记住上面的东西。”
慧智拾起破布，上面写着，童子混元功，一段文字描述着呼吸之法，配合十二幅武学招式画像。
“记着上面所记载的，若你能修习，便好好修行，在功法未大成之前，千万别傻乎乎的冒出头，知道吗？若是不能修习，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静待有缘人。”
慧智频频点头，虚度也不知道他真懂还是假懂继续说：“好了，现在把它藏好，你靠近我一点。”
慧智脱下裤子，把破布卷成一条状，绑在大腿根上，松了立马就知道，咧嘴牙朝虚度笑道：“这地方够好吧。”
“哈哈。”
慧智坐在虚度的对面，忽然间，虚度点了慧智的穴道，醍醐灌顶，一道道真气灌入慧智的体内，澎湃的真气冲破了穴道，却被真气牵引住，咆哮着大叫。
“啊。”
虚度的身子随着真气的消失，犹如迅速枯萎的树，一点一点的老去。
在屋外打扫的无尘他们听到慧智的叫声，立马放下手中的扫把，冲向正殿，却被妙言拦住了。
“你们放心，慧智没事。”
灵济看了一眼正殿，又看了一眼妙言，低语一声：“该死，老不死竟然把一身的真气传给傻子，也不选择传给我。”
不出一刻，慧智抱着虚度的身躯走到妙言身边：“妙言，师祖走了。”
“南无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