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朕来问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具实说，不许欺君。”周振羽也不理那两个大人得意的神情，只走到跪着的周彤云面前严肃地看着她。
周彤云好像已经吓坏了，还没有从沉浸的情绪中走岀来，只一味地哭着给周振羽磕头“父皇，父皇，儿臣好怕，儿臣好怕父皇。。。”
“是陛下。”周振羽缓缓后退一步让想要扑进他怀抱的周彤云扑了个空只得再灿灿地跪好。周振羽看向周彤云的眼神里倒没有晁衡看向晁竽的那种厌恶。
对上周彤云可怜巴巴，满是泪花的小脸，周振羽很是冷静，只是严肃的看着她。他这三个云儿都是同年所生，都已先后过了十二岁的大生日。
大历朝人的寿数普遍不长，女子一般都是十三岁议亲，至于是十五及笄后嫁人，还是及笄前就出阁是要看夫家的意思。
十二岁，也已经是不小了。不就是几个小丫头们拌嘴，一个把另一个的脸给划破了吗？这点小事就吓成了这个样子了？
若是假的害怕，那这个女儿就必须要重惩。去与姐妹动手吵嘴，顶多是小姑娘家的抢尖争宠。但若眼看自己的姐妹有的伤了容貌，有的可能要挨打，却还想着怎么争宠则是品质问题了。
若是真的害怕则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彤云是几个庶公主里品级最高的，钱妃也是几位嫔妃里最有体面的，必然也是要高嫁的。
可越是大家族，里面的槽污事情就越不会少，他妻子的亲妹妹是嫁在了自己亲生母亲的娘家，公婆慈爱，夫妻和顺，儿子孝顺，却还是和自己妻子一般怀着身怀躺在了病床上。
若是彤云连姑娘间的这点斗嘴也怕，将来出了阁，嫁了人，面对大宅子里的那些事情，可要怎么过活呀？或者可以将来给她许个低些的门户，或者指给她生母的娘家。
至于什么面子，什么皇家体面的，什么公主风范的他也都不在乎，儿女们都过的好，天下人都有饭吃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陛，陛下。”周彤云见周振羽这个样子，便也就老实了。心里却是暗恨周启慧，为什么同样是女儿，她却不能像周启慧他们那样同周振羽撒娇。
要是周启慧会读心术，听到这话故计是会被呛吐血了，这个时候，是撒娇的时候吗？若是她撒娇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好吗？
“你照实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清楚，争端是由何人而起，一共是几个人参与，是谁先动的手，又是谁先瞧见那有问题的珠花的。
务必要照实说清楚，朕一会儿会叫人传受完刑杖的宫人们上来一一对质，若发现你或哪位宫人有不实之语，一律国法从事。”
“这，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我没有看清楚，儿臣也受了惊吓，全然记不得了。四皇姐受了伤，儿臣没有劝住姐妹冲突，请陛下责罚。”
“好，”好一个深明大义的五公主，见她这个样子，周振羽也歇了传宫人的心了，总要给自己这半斤八两的三个女儿都留些颜面“彩云，你伤了你的皇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四皇姐的脸受了伤，又坏了大姐姐的好日子，儿臣自知纵有千般委屈，也是该打该罚的，还请陛下狠狠责罚，也好让大皇姐，四皇姐她们都顺顺气。”
“千般委屈？彩云，你有何冤屈？说明白些。”
“四皇姐是儿臣的姐姐，儿臣纵然是公主，可姐姐教训妹妹的时候，儿臣也只能听着，纵然姐姐话过分了些，儿臣也该忍着。
可是，可是，姐姐她连我的生母也，我，我，真的是没有忍住，我当真并不是存心要毁姐姐的容貌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毁姐姐的容貌，我，陛下!呜呜呜呜。。。儿臣罪该万死!儿臣错了。”
“陛下，六皇妹所说也有理道，四皇姐有些话也的确说的很不怎么客气。我，我又想起来了一点。”眼看众人都要获罪，她怎么能让周杉云一个人得意。
“无论杉云她是否说过辱及李嫔的话，她已经因这次的口角受到了教训，一罪不二罚。”周彤云敢说，看来他是真没有低看这几个女儿，还真是都半斤八两。
“彩云，朕且问你，杉云可曾对你动手。彤云，朕问你，你是真的劝不住，还是根本没有用心劝，你又有没有参与争执。都照实说，不可欺君。”
周振羽一再强调不可欺君，又每每要吓她们要把刚因为她们受过刑杖的宫人提进殿来同她们对质，两个人也就都低了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太医为四皇女诊完脉了吗？若是已经诊完了，便请进来”周启慧见周振羽没有再说话了，便很是有眼色地叫人请了太医进来。
“老臣拜见陛下，昀君大公主，两位公主。”来的太医正是之前为先赵妃把脉的那一位，那人进来只简单的见了周振羽同三位皇女。
“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俱实说说四皇女的脸伤如何了？”
“回陛下的话，四皇女的脸是被利器所伤，那伤口虽然力气不猛，却也不浅，大是需要好好养的，所需的忌口也多，要特别注意。”
“她的脸可会留疤？”
“回陛下的话，这伤口虽然痊愈不难，但想全然不留下疤，单凭太医院的微薄力量，怕是很难做到的，不过既有着大公主的舒痕胶，想是不会有碍的。”
“若没有这舒痕胶，尽太医院的全力，四皇女的伤可以如何？”
“会留下轻微的疤痕，但抹上脂粉，当是无碍的。”
“你再给五六两位公主看看，看看如今她们的身体可禁得起那廷杖。”
“陛下!儿臣已经被板子打瘸了，不能再挨板子了!”
“陛下要罚，儿臣自然要领受，只是此事大皇姐也。。”
“都住口!朕许你们开口说话了吗？”
“回陛下的话，两位公主身体康健，四十杖以下当是无事的。”
“你下去吧。”
“臣告退。”
“内府代朕拟旨”周振羽也不理四人的难看表情，只自己回主位坐了“庶皇女周杉云，庶公主周彩云，周彤云于嫡长公主大喜宴上大闹，伤及皇家颜面，理应重处。
庶公主周彩云言行无状，伤及姐妹容貌，着杖三十，禁足半年，其生母李嫔教导不善，罚俸一年，令为先太后抄经百卷，以示惩戒。
庶公主周彤云不思劝解姐妹，毫无孝悌之义，且言行无状，特杖二十，禁足半年，其生母钱妃不知教导，亦杖二十，降位为嫔，罚俸两年。
庶皇女周杉云言行失仪，但念及其伤在容颜不予处罚，但且称孙才人为娘亲，失乃忤逆皇后，此罪不可不惩。
着禁足一年，为皇后娘娘抄经百卷祈福。其母孙才人教导不善，杖二十，禁足一年，罚俸半年，永日不得晋为一宫主位。
嫡长公主周启慧，御下不严，对于珠花一节有失察之责，讹令限期一个月详察此事，关于珠花一节的问责待事情清楚后再做定夺。”
陛下的旨意一说要杖她的女儿，钱妃哦不钱嫔就低头跪下了。虽然深恨陛下对她没有半分情谊，但看着也一同跪下了的昀君大公主，不得不说，陛下对皇后娘娘当真情深。
周彩云伤人肯定要是众人里面挨板子最多的人了，但她的生母李嫔却没有连坐挨板子，反是她被板子降位，使这宫里也少了位压李嫔一头的人。
可李嫔也不是只占了便宜，世人皆知，赵家与李家是姻亲，可皇上却偏偏罚李嫔为宫家的先太后抄写佛经，这可不是一般的恶心人。
这事虽然是周彩云不成体统，可究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的彤儿和受伤的周杉云也是难辞其究，可周杉云已经受了伤，便只能打彤儿一个。
不只让周杉云免于了受罚，更让她白得了一盒舒痕自然是不可的。因而纵然今天孙才人的绣品很是得脸，她也少不了要替女受过挨板子。
不只挨板子，孙才人还是唯一一个因为今日的事被限制升品的人。虽然说这宫里头不成文的定规，受了杖刑的妾室是不可以晋封的。
可是明说同不成文还是两回境地的，算起当年六公主在慎刑司挨板子的那一回，这宫里便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升位的希望了。
总笼着今日的处罚，李嫔那是只女儿受罚，孙才人那是只当娘的受了罚，而她们这里，是母女都要挨板子。这点子希望，算是陛下给她的补偿吧。
至于大公主殿下，且不说如今皇后娘娘卧病在床，晨曦公主的婚期又遥遥无期，大公主同太子殿下的婚事也多有阻力，嫡系一派已经够势弱了。
就单说大公主殿下是陛下的第一个女儿，今天又是她的好日子。且不说大公主此次不过是能力不足让她们给害了，就是大公主真的混帐是她伤了周彩云，陛下也是会忍到明天再打她的。
“那么大公主殿下呢？莫不是这舒痕胶还有免杖责的功效，我们这些低微庶岀的活该被打死，不过是没有这样的宝贝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