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爱干净呗……”肖鹏飞有些心虚的说。

　　“在凶手进门之后，没多久顾丽就死了，他留下的痕迹，谁来擦？被害人就算再爱干净，她死了也做不了那些事情了吧？”

　　“那……就是凶手擦的呗！没准儿是个老手，知道警方办案的过程，把自己摸过的东西都擦干净了！”肖鹏飞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李进的面色依旧平静，继续说：“咱们姑且先不说凶手杀人作案的方式像不像个老手，就算他真的是个老手，在杀人离开现场的时候清理干净了一切。那么……田勇回来时候的指纹呢？”

　　这一句话，肖鹏飞顿时茅塞顿开！对啊！报案人是死者丈夫田勇，他是在下班回来之后才发现妻子被杀而报警的。也就是说，在他进门之前，他是不知道顾丽已经死了的事情的。那么，就不存在不破坏现场那么一说。他应该是和平时一样，拿钥匙，握门把手，再把门打开。所以不管怎么说，这扇大门上至少应该留有田勇的指纹才对！而当警察来勘查现场的时候，大门上却连一个指纹都没有，这当然不对劲！

　　肖鹏飞一个劲儿的拍着自己的脑门儿说：“诶诶诶，这事儿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啊！那么说来，唯一能擦掉指纹的人就是死者的丈夫田勇了啊？可是不对啊，那些收费票据和监控录像我是看的清清楚楚！而且那些监控都是高速上交通队同志亲自给拿来的，也不可能有什么猫腻啊！应该不会是他啊！”

　　李进点点头说：“对，整个案子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田勇的不在场证明。如果他没有这个证明，这个案子就简单极了。可现在你说他的不在场证明如此确凿，擦掉指纹的人又是谁呢？”

　　肖鹏飞的汗越来越多，他费劲的想了好一会儿说：“那会不会……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凶手曾经回来过？或者，他杀人之后根本就没走远？！也许他走的时候在大门上留下了指纹，后来才想起来这是关键性的破绽。于是，他就等田勇进门之后，再悄悄的上楼，迅速的擦掉自己留下的指纹？”

　　李进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该怎么说呢，李进认为肖鹏飞的这个说法不能说是没有，但是可能性很低。因为警察随时会来，田勇在发现妻子死后大惊失色没准儿会开门求救等等。这个时候返回现场擦门上的指纹，不管怎么说都太危险了。

　　而且再联想到死者的死亡方式，明明不是一个轻车熟路的惯犯，他哪来的这种冷静和胆量？

　　这时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楼下有警员上来报告说，田勇来了，就在楼下等着呢。

　　李进一听，来的正好。他叫肖鹏飞和沈墨一起下去，和田勇聊聊当时的情况。

　　下楼之后，李进一眼就看见了眼前这个需要警员搀扶的男人。他穿着一个普通的棉衣，两眼红肿，面色憔悴。

　　肖鹏飞一看就心软了，刚才的疑问都抛之脑后了，连忙对田勇说：“你看你，两天时间，都没个人样儿了！外面冷，走，去警车里聊吧！我这有两个同事，正好再问问你妻子的事情。”

　　田勇擦了擦泪水，缓缓抬眼看了下李进和沈墨，然后十分抱歉的说：“对不起……我本来在到这里之前，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的。可是一回来，瞬间又崩溃了。这是我们住了七年的家，这是我和丽丽的家啊……现在，我回来了，却再也看不见她了……”田勇说着，声音哽咽，连出声都很困难了。这样的情形，确实让旁人为之动容。

　　肖鹏飞看了眼李进，却发现他眉头紧锁，一副审犯人的架势在打量田勇。

　　肖鹏飞有些不高兴，就稍稍推了他一下，背对着田勇小声对李进说：“诶，你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这个人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啊，你别这样行不行？他已经够难过的了。”

　　李进毫不客气的回了肖鹏飞一句：“我见过比他哭的更惨的凶手有的是，最后真相揭晓的一刻，还不是照样暴露本性。”

　　“你……”肖鹏飞尽量压低声音，没让田勇听见。

　　不过李进的话，田勇肯定是听见了。但是他假装没听见，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大概，他是觉得这些警察都是为了他妻子的事情在忙碌，自己问心无愧，就不怕别人怀疑吧。至少，他表现出来的状态，给李进是这种感觉。

　　李进这时也说：“走吧，去警车里，或者去警队里聊聊。你妻子死的蹊跷，难过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你就算跟着一起走，凶手也还是在逍遥法外。当务之急，咱们还是一起尽力赶紧抓住凶手吧。那样的话，也算是你对妻子有个交代了。”

　　田勇点点头，很配合的说：“可以，去警队也可以。虽然我之前已经把事情和警官们都说过一遍了，但是只要能抓住凶手，我愿意随时配合警方。”

　　大概是因为之前霍峻的关系，现在李进一听到这句“愿意随时配合警方”，就不自觉的有些情绪化。所以这会儿他只冷淡的说了句：“你放心吧，不会让你白折腾这一趟的。我会问一些你没有和警员们聊过的问题。比如你们的夫妻感情，比如你忙碌的工作，还有，你家干净的大门。”

李进的话，使得田勇稍稍错愕了一下，不自觉的愣在了原地。大概是他没想明白李进口中的“干净大门”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吧？

　　走在前面的李进回头看了田勇一眼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田勇回过神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咱们走吧。”

　　在带着田勇一起回警队的路上，肖鹏飞执意要和李进一辆车，然后就坐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埋怨李进。

　　“李进，之前咱们接触的少，虽然听说你这个人就像是一块儿冰坨子，可也好歹觉得你是个善良的人，今天这事儿，你怎么非要这么无情呢？之前看你对被害人家属也没这样过啊，就算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有嫌疑，但是我也告诉你了啊，他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你这是不相信他呢，还是不相信我？还是说……你是因为之前霍峻啊，冥王啊的案子被影响了情绪？诶，我跟你说啊，帮倒忙还不如别掺合。你要是真的心里有事放不下，回去休息也行昂！”

肖鹏飞是真的有点儿后悔把李进叫来了，他实在是受不了李进对田勇那种疑神疑鬼的样子。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田勇在短短两天之内就憔悴成那样之后，更是心生不忍。

一个大男人，要哭成那个样子，他得有多伤心？就算他是装的，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演戏，把两只眼睛哭的那样红肿吧？

　　对肖鹏飞的这些抱怨，李进并不着急。他只是淡定的开着车，然后好脾气的解释着说：“在你没有确定嫌疑人的情况下，我有理由怀疑任何人，包括这个死者家属。之前在他家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种种迹象表明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是吗？你可以认为我是被暗河的案子给刺激了，但是我实在没有必要耗费时间在你这里。如果真想发泄，我自己回家喝个烂醉如泥不好吗，何必要跟被害人家属较劲？”

　　俗话说揭人不揭短，肖鹏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可能有些伤害李进，于是就缓和了下语气说：“我这个人说话心直口快，你也应该知道，我没有损你的意思啊。只不过对待被害人家属，咱们是不是还是应该给点儿同情？要不然，明天咱们去邻市调查一下，你亲自查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

　　肖鹏飞只是随口一说，万万没想到，李进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好，正好沈墨也没什么事吧？邻市有家特色的小馆不错，正好一起去尝尝。和田勇一样，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够了。”

　　肖鹏飞愣了两秒，马上又怒道：“诶诶诶，你看你看，你这不还是不相信我的调查吗！”

　　李进笑了下，敷衍的说：“相信，就是再仔细查查会更好。”

　　说话间，一行人等就回到了警队。肖鹏飞就好像是故意要和李进对着干一样，平时还稍微有点儿架子的他，竟然亲自给田勇倒了热水，还给准备了一包纸巾，大概是怕田勇想起伤心事又开始落泪吧。

　　李进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他要来了本案相关的笔录和资料，快速的看了一遍之后就很直接的问田勇：“你和你妻子顾丽的感情好吗？”

　　田勇果然如肖鹏飞说的那样，一提起亡妻，就忍不住哽咽的说：“人家都说七年之痒是最难熬的，可是我们俩之间，却没有这种感觉。那么多年一起生活，除了夫妻，我们还是亲人啊！她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感情又怎么会不好呢？虽然说生活中难免磕磕绊绊，也难免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拌嘴，但是我们从来都不伤感情。吵吵就过去了，床头吵架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