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察言道：“也是这种事情。”杜小晨看着穆察的眼神，忽然说道：“我明白了。”我站在他们两个中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时小区里的警笛又响了起来，穆察立即将我拽起来：“我约的罗队，肯定是他来了。”我在两个人的操持下穿好了衣服，然后紧赶慢赶跑下了楼。

罗锋叼着烟从车里下来，猛嘬了一口说道：“明秋，你最好能说点有用的东西。我现在简直忙死了。”左灵则从另一侧下来。我道：“哎，你怎么也来了？”左灵看看杜小晨，言道：“看来在这个女人的干扰下，你开始不喜欢我了。”“完全没有。”我对道，“我一直都喜欢你。”罗锋瞪了我一眼。我自知失言，又道：“只是单纯的喜欢。”杜小晨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还是办正事吧。”

上楼的过程中，罗锋言道：“左灵是一个不容有失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对这件案子的分析哪里出了错，所以特意过来和你切磋一下。”穆察对道：“切磋可谈不上。我也是反复思考之后才比对出了正确的结论。”

警方还有两人连夜留守在现场。秦可涵在李金嫂子的陪同下勉强在沙发上倚了一宿。李允则带着自己家人到房产中心去“理论”。见到我们五个人再度出现，他们愣了一下。李金的嫂子赶忙站起身来，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又来了。她昨天夜里情绪可不好，现在刚稳定会儿。”她说话的语气虽然不急促，但也透出了抱怨的情绪。

罗锋显得有点尴尬，正要解释些什么。穆察却大步走进去言道：“我今天把大家请来，是要分享一下我关于本案的一点点想法。虽不过是雪泥鸿爪般的只言片语，但也属于微言大义，值得深思。”大家听的云山雾罩，表情都很难看。

他继续道：“首先我要说，这件案子有两名死者，一个是张伟，一个是李金。警方给出的死因是互殴致死，当然这也得益于左灵的辛苦调查。但是，这个结论并不完全正确。只能说一半对一半错。张伟之死源于李金的行凶，这一半还可商量。但李金之死则另有缘故。”

他说着，走到厨房地面上摆放着的证物之前，说道：“这里一共有七把刀。大型的有三把、中型的有两把、小型的有两把。一共组成六把一套的组合刀具，之外是一把另外购买的万用刀，挂在墙砖的挂钩上。我昨天就已经分析过，如果按照目前的调查方向看，李金在用力追刺张伟三刀后不小心绊在桌子腿上，然后为了保持平衡乱抓一气，将墙上的东西和刀座拨到，七把刀掉了下来，插在他的身上，导致其死亡。然而我说过，这把并不大的万用刀是刺得最深的，这不符合常理。你们不承认我说的，认为这是小题大做。那么请看这里。”

他用手指着墙砖上标注着“万用刀”的挂钩处，那上面正好有几滴已经干了的死者血迹。“这个地方显然是这把刀原先所在的位置。”穆察说着，将这把万用刀重新挂了上去，说道，“发现了什么，子冯？”

我走过去，言道：“没有什么。”“那么请把它摘下来，再挂一次。”他说道。我将万用小刀取下来，立刻见到后面的瓷砖上显现出一滴血迹。再挂上时，血迹随即被覆盖住了。“该死。”左灵挤出了一句。我登时反应过来：“刀所在的位置上溅了一滴血。”“你们不觉得这滴血实在是个问题吗？”穆察言道，“如果按照我们之前分析的顺序看，那么李金跌倒前张伟已经死了，换言之，此刻刀还在挂钩上，飞出的这枚小小的血滴应当溅到刀上，而不是墙上。这时李金乱抓稻草，这把刀才随之落下。这才符合情理。而实际说明，这把刀早就离开了挂钩。如果此时我们再和之前的问题结合到一起，事情就有了新的变化。这把刀上面的血痕之所以比别的刀要深，是因为它早就被取了下来，然后在二人的搏斗中猛然刺在了李金的后背上！”

“什么？！”罗锋惊道，“这不可能，张伟已经受了重伤，怎么有可能拿刀绕道李金背后捅进去？”左灵这时言道：“我们都忽略了。出这一刀的人，现在就坐在那张沙发上。”

我听到这句话时，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立起来，转过头去看着一脸怯色的秦可涵。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无助而惹人怜惜，我不相信是真的。忽听穆察的手机响了，听语气是快递到了。他叫快递送到旁边这个楼上。大约五分钟后，快递员上来，将一份资料袋送到穆察手中。

穆察将东西交给罗锋，言道：“罗队，这是给你的。”罗锋不明就里，将资料袋撕开。穆察接着言道：“大约十年前，江西南昌发生过一件事情：一所小区中的两户邻居因为琐事而吵架，其中一家的户主和邻居闹到动手，最后两人双双殒命，这起事件中，户主的妻子目睹了一切，新闻上说受到了严重打击云云。另一件类似的案件发生在这之后两年，也就是八年前，河南郑州也发生过一起斗殴互伤事件：一名业主与送水工发生口角，之后引发严重斗械事件，二人都已死亡，而该业主的妻子则受了轻伤。

“可是我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琐事’会使邻居矛盾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什么‘纠纷’会让业主和送水人员想到杀人行凶，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能令素昧平生的李金和张伟动了杀意？事实上，根本就不是琐事，而是一份被虚构出来的‘奸情’！

“三件事情中，都有一名全身而退的妻子。南昌的死者妻子叫罗丽霞，郑州死者的妻子叫毕小英。经过我一夜的咨询与调查，发现这两个人都在事发几个月内就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城市。之后任何渠道都不能再找到她们的踪迹，甚至可以说是从世界上消失了。直到这一刻，我才确信，这三起案件之间的联系已经从偶然变成了必然。罗队，说说你的发现。”

另一边，罗锋早已经不知所措地拿着资料袋里的东西：“这是三份资料的复印件，一份是04年江西抚州一家安定医院的证明，两份是南昌、郑州案件的旧档。这些……这些档案里面的照片中都有秦可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