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乖乖走向那个连生气都美不胜收的女人身边。我大概是痴呆了。“祝你好运。”穆察不失时机地调侃了一句。

“到底出什么事了，亲爱的？”我跟杜小晨回到我们的房中。她的表情很难形容，只见她正将我送她的手捧花一根一根取出，剪短后插在其它容器中继续存放。正当她将最后一枝花取出时，一个血色模糊的东西被留在了牛皮包花纸中。

她从容地用镊子将之取出来，放在小碟子里。此刻她将我请到餐桌前，让我“观赏”这件圣诞馈赠——一截断指。

穆察戴着手套将断指拿到跟前，说道：“子冯，你接这束花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竟然把对方的手指拽了下来？！”我垂头丧气地说：“好了好了，我承认这是小饭桌的学生送我的，我借花献佛送了小晨。”杜小晨在一旁双手交叉着，指责道：“子冯，这是诚信问题。就算你跟我说，这话不是你花钱买的，我也不会怪你的。”我对道：“可是你当时很excited，我不想扫兴嘛……”

“结果是，扫了所有人的兴。除了我的。”穆察饶有兴趣地说道，“我可以看一下包花纸吗？”杜小晨把纸托递给了他。穆察向里面狠狠扒开，看了一阵说道：“这里面并没有养护的用品，说明不是故意送来进行恐吓的。然而这截手指却非常新鲜，部分纹理还清晰可见，又说明是前不久才断掉的。”

“你有什么发现，明秋？”我关切问道。穆察却把镊子递给我：“你来试试看。”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一种考验，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定下神来观察起来。那是一根大拇指的上半截，指甲还在上面，颜色发黄有凹陷。大拇指关节处被什么东西砍断，切面比较整齐，显然作案工具非常锋利。

我对道：“这个大拇指的主人是被人袭击导致断指的。”“非常好，继续。”穆察言道。我道：“由于他的指甲发黄，所以应该是人到中年。”“嗯，不错。”“而且他应该是患有某种皮肤病或烫伤，大拇指的指纹已经模糊不清了。”我最后说道。

穆察则对道：“子冯，你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进步了。但是对于关键问题却总是与真相失之交臂。我想这在一部分程度上还是与主观上的盲目自信有跟大关系。”他总是这样，让我说完又奚落我一番。杜小晨则给了我一个同情的眼神。

穆察道：“从指甲的生长方向上看，这应该是左手的大拇指。这一点很关键，是判断其他事情的基础。如你所说，手指的主人是在一场意外中被人用利器袭击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速度非常快。根据手指的粗糙度以及上面的汗毛，可以确定来自男人。他是一个四十五到五十五之间的男人。至于你说的患有某种皮肤病之类的话，那纯属是主观臆测。实际上，那不过是一层长期使用工具所留下的老茧。在左手大拇指处生老茧的人，是左撇子的几率非常高。最后要说一点，你们能否看到这人的指甲上有一些凹陷的痕迹？我想这是缺铁性贫血所致。从这一层角度来说，他的身体还确实不太好。”

“就这些？我还以为你能判断出死者的身份呢？”我也趁势奚落了他一下。他却道：“要判断死者的身份，更有用的方法是联系那位送你花的孩子家长。”

好在我知道那孩子的姓名，急忙前去找陈太太联系其家长。很快，家长就赶到了我们这里。“我的老天，怎么会出现这样恐怖的事？！”那位家长带着一阵惊恐慌张说道。“您不必紧张，我们没有指责的意思。我们只是想通过您打听到销售这捧鲜花的人。”穆察礼貌地对道。那家长说道：“这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那是在我家楼下不远处的一个销售圣诞礼品的小摊上买到的，由于是圣诞节，东西还不便宜呢！”

“那小摊撤了没有？”杜小晨赶紧追问道。那家长道：“还没有吧，反正我下楼时正在收摊。”

我们一听，赶紧快步冲下楼。所幸我们两栋楼离得并不远。这过程中，我问起杜小晨：“你竟一点都没被吓到？换做是我，早就一身鸡皮疙瘩了。”她却白了我一眼：“我杀过人的。”“好吧，当我没问。”我看到她不屑的眼神，急忙摆手，生怕她说出什么更耸人听闻的事情。

我们走到时，正看见一辆流动小花车向小区大门口缓缓开去。穆察忙快跑了两步，拦在了小车的前面。那车一个急停，差点把后面的“大部队”翻倒在地。司机忙跳出来要和穆察算账。穆察则摆手止战：“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咨询。”司机则把袖子撸起来，骂了一句：“我看你是个神经病，需要收拾一顿才行！”

杜小晨忙跑过去，拦在司机面前：“不好意思了大哥，是我要找你的。”她以羞涩的表情站在司机面前，娇滴滴地揪着发梢。司机见了这样的漂亮女孩，立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方才的怒火也消了一大半。

我们将拿手捧花和断指摆在他的面前：“希望你能把这束手捧花的来源告诉我们。”他有些紧张，点燃了一支烟：“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些花不是我种的，也不是我包装的。我不知道！”穆察忙道：“你不必紧张的。我们知道这事情绝不是你的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们，这束花的来源就可以。”

司机忙道：“你们不会报警吧？”我对道：“又不是你把事情弄砸的，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他才把心放下，说道：“你们不清楚我们生意人的无奈。我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吗。但是你们一旦报警，无论如何都会把我牵扯过去，别忘了，我可是无照营业的人。到那时，我的一切可就都没了。”我们这才知道，他所担心的“微不足道”的问题原来是那么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