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再大的人，在完全被黑暗包裹之后也会不由得慌神。湿冷的空气侵彻了他的每一寸肌肤。文月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拼命使自己沉住气，以便判断现在的局面是否有潜在的危险。

“唦唦。”文月觉得一动不动是欺骗自己，不可能安全。刚刚清醒的他体力恢复了一些，飞起一脚、直踢声音的源头。

“吱------！”听见这个声音，文月瞬间知晓了声音的来源。

于此同时，温热的暖光重新环绕在他的周围，秦雨已经点亮了一块燃料。只见一只黝黑的大老鼠赫然出现在文月的脚下。

“哇！”她惊喜地说道：“又有肉吃了！”

文月一皱眉头：“你确定这玩意能吃？”

“只要去除内脏就没问题！我来收拾它••••••”秦雨笑着说：“看来你已经是个猎手了，以后你得多多照顾我。”

“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早点出去吧••••••”他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有点大言不惭，永夜族已经把守住了各个风井，眼下光是搞点吃的活下去就已经十分困难了。

文月：“总之••••••先把它烤熟吧！以防腐烂。”

“慢！”秦雨声调不高的一个字立刻吓了他一激灵。她轻声说：“周围还有东西！”

下一秒的景象使文月不由得颤抖起来。不知何时，一双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大眼睛已经出现在秦雨的身后。娇小而充满病态的声音随之响起：“嗨！抓到你啦！”

秦雨发出了尖叫：“啊------！”但为时已晚。一个比她稍矮的永夜女孩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秦雨使出浑身的力量也无法挣脱。永夜妹长长的白色散发垂至腰间，瓷娃娃一样的面庞好像白玉一样无瑕。相比之前，更令文月感到恐惧的地方是那可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可以随时杀人的心。她的行动甚至比老鼠还要安静。

秦雨：“可恶！躲到这儿还是被发现了！文月你快跑，不能两人都被抓到••••••”

文月深知永夜族力量的可怕，但是看见秦雨落入虎口，他如果独自逃跑也必将死掉。下一秒，文月使出全身的力量飞起一脚，打算把那个永夜妹踢开••••••

然而对方的力量还是很恐怖的，那妹子仅用了0.05秒抬起了腿。两脚一对上，文月瞬间感到腰上一阵剧痛，整条腿像是从高处摔下来被戳了一样、无法动弹。他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嗞嗞嗞！不自量力！”那个永夜人一边摇着头、一边露出看可怜虫一样的表情、说道：“想不到，你们竟然在这里安家。要不是你们两个人加在一起的气味太重，一般的永夜人还真不一定能追踪到你们。”说话时对方冰冷的体温已经使秦雨止不住的开始发抖。

“把我带回去绝对够你吃的了。”文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本身就很讨厌知恩不报的人，自己又已经身陷绝境，尽管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打算换了秦雨试试看。

他故作傲慢，用轻蔑的语调继续说道：“那家伙没有多少肉的，那样干瘦的猎物就算带回去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不如逮个更大的，你敢跟我再单挑一局么？！”

秦雨被锁得呼吸困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是文月的话她一字一句全都听到了。

“呀呀呀！”那个永夜妹笑着说：“其实我很中意你们这种比较重感情的人类。你们两个的确有让我放生的价值！不过••••••我不能白白忙活一遭。”

文月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吃力地凭借一条腿的力量站了起来。“怎讲？”

“比起吃人，我更想要的是合作，如果咱们能够达成一致，我不仅可以放了你们，甚至可以••••••把你们送到上面去。”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听听！”

“很好！不单单有感情，还不傻。这就是我不把你们人类看扁的理由。”她收回了笑容，认真地说：“永夜也有永夜的规矩，这件事知道的族人越少越好。你们先来我家，我慢慢地跟你们说。”说着她松开了锁住秦雨的手。

“咳！咳！咳！”秦雨挣扎着呻吟道：“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我真想吃了你们的话，完全可以现在就打死你俩，然后把肉块带回去。”她的眼神瞬间又变成了无情而冰冷，就好像厨师看着待宰的鱼。文月感到自己的生命只在对方的股掌之间，的确有种使人无法反抗的压迫感。

文月看着她，脑中闪过了成百上千条疑虑。他甚至能想到对方这样做只是为了戏耍自己，到她家后自己和秦雨都会被折磨至死。但看见她那血红却认真的眼睛时，仿佛读出了某种坚毅与执着。

“同意！”文月选择了相信。

“现在就去你家！咱好好聊一聊你的计划，好好聊聊这个永夜之城••••••”

文月突然觉得她好要很眼熟，他想起了在那座楼里看见的那个永夜女孩。“原来是她么？！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跟踪自己了么？”他开始感到这个永夜族不简单，吃人族也好、变种人也好，至少是一群聪明的家伙。

“呼------”一块灰大布落到了文月的怀里，双手间穿来了粘液般的质感。他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只觉得它密不透风。

“你俩最好把自己裹严实一点，不要在任何地方让‘人味’外散。我自己可以不伤害你们，但我不能阻止我的族人狩猎以及享用美味••••••”

“不要再爬风道了！肯定会被发现的，你们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地跟紧我！”永夜妹二话不说地带着他俩走路。

二人裹着厚布、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跟着她。她自己也披了一件袍子，三个“灰衣人”拢成一队。一路上，她不允许文月和秦雨说话，他们也一声不敢吭。

返回的路还是很长的，走到一个大洞口的时候，只见两个永夜人在一旁，一男一女、似乎在说着悄悄话。他们仨大摇大摆地从路中间走了过去。对方竟然真的没有理会。

直到靠近了那个五层建筑，才算松了口气。

又回到了这种橙黄的灯光下，淡淡的血味儿，也扑鼻而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上到了三楼。这里走廊的灯光是金黄色的，亮度同样不高。氛围使他们稍稍的安心了一点。

“咔嚓------”那个永夜族女孩打开了一扇白松岩大门。“快进去！”她说道。

尽管房间里很黑，文月和秦雨还是一溜烟地“滑”了进去。

“二位叫文月、秦雨，是吧？”显然，她已经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女孩继续说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银芝。”

说话间她挪动了某个石质的机关，一股暖光瞬间点亮了房间。

墙壁、天花板、地砖被雕刻成了几何形状的花纹。偶尔有些地方镶嵌着亮晶晶的五彩石头，看上去十分华丽。文月不知道那是不是宝石，不过他能想象到，在地下世界矿石一类的东西不算是什么偖侈品。

最令人感动的是银芝的家里没有什么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浓郁的蘑菇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