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厚重的石门,任何人看到里面红色妖雾乱窜的场景,都会忍不住一惊。
妖雾似乎感受到生灵的气息,陡然凝滞,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活动开来。
在地下室的中央,赤着上身的男人被绑在木架子上,他双眼猩红,仰头嘶鸣,浑身青筋暴起,痛苦不堪。
白苏走进地下室,妖风吹起她的长发,向后飞扬,柳叶眉下压着的一双桃花眼,逐渐变幻为橄榄色。
“放肆!”她重重厉喝一声,无形的灵力化为涟漪,一圈圈往外荡开,血色的妖雾蓦然淡了一圈。
这妖雾似乎开了灵智,很快意识到来者不善,缩进屋子里的雾气,凝聚成一团,冲白苏袭来。
白苏身手灵活地躲闪开,擦身而过之际,她的手镯里抽出一条银白色丝线,冲妖雾破风挥去。
妖雾不慎被打散,颜色又淡了一层。
白苏心下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好对付的话,那她的胜算应该不小。
然而就在这时,妖雾扭转方向,掉头就朝木架上的男人缠去,男人发出痛苦的尖锐嘶鸣,双眸泣血,脑袋重重垂下,几乎失去生息。
而汲取了生灵生命力的妖雾更凝视了一些,颜色几乎与白苏刚进来时看到的无异。
她怒喝一声,“你竟敢伤我生门中人!”
妖雾凝聚成利剑模样,用力朝冲她刺来,一人一剑扭打在一处。
白苏毕竟才苏醒不久,灵力恢复缓慢,大约交手了五六个回合,她被妖雾击败,倒在地上,狠狠吐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滴在白玉般的镯子上。
化成剑的妖雾半点不迟疑,剑尖对准白苏,快速袭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苏扔出玉镯,“嘭”的一声巨响,妖雾爆炸,地下室里一片血色弥漫。
白苏立马闭上眼睛,待妖雾散去后,只见地上躺着一块血红色的玉石和一只……已经断裂成两半的手镯。
白苏枯坐在地上,默默了良久,拖着疲倦的身体,一点点爬过去,撕下裙子上的布,将碎裂的手镯小心地包起来。
她并没有回头看血玉和木架上的男人,慕乔云知道怎么收拾后事。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去,双眼几乎支撑不住地想要合拢,现在最紧迫的,是找个地方睡一觉。
好好地,睡一觉。
“老祖宗!”慕乔云两步并三步跑来,然而,他还没赶到,白苏已落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缓慢抬起头,看见一双冰冷的、隐含怒气的眼眸。
好熟悉的感觉。
从前似乎也有个人,每当她不小心弄伤自己的时候,明明自己心疼的要命,却还是假装冷漠、生气地看着她。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白苏颤抖着手,抚上男人的眉眼,泪珠凝聚在眼眶里,模糊了视线,最后,天地骤然变黑,她晕了过去。
“血压正常。”
“心率正常。”
……
“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
“她昏迷三天了,你说她没有问题?”
“抱歉裴先生,我们知道你很担心白小姐的身体健康,但是,白小姐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说实话,我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白小姐这么健康的人。”
“一般来说,普通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隐形疾病,但是白小姐……”
“滚。”
医生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离开。
裴司衍烦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旁边慕乔云淡定呷茶,“裴先生,你歇歇吧,你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裴司衍冷冷一笑,“白苏生死未卜,你还有空喝茶?”
慕乔云:“……”
说真的,他们两个人老死了,白苏都不会死。
纠结了半天,慕乔云挤出来一句,“我记得,你公司应该很忙吧。”
所以,赶紧走吧。
“那又怎样?”裴司衍面色冷然,一点也不给慕乔云面子。
慕乔云一阵哽住。
倏然,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女声:“吵死了……”
两人迅速回头,慕乔云竟比裴司衍还要抢先一步,冲到白苏面前,双眼迅速凝聚出泪花,“老祖宗,你可算醒了,我担心死你了!”
裴司衍:“……”
白苏点点头,抬眸看了裴司衍一眼,“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慕老说。”
裴司衍面无表情转身,走的飞快。
慕乔云或许注意到了裴司衍的异样情绪,但他显然不愿意当牵红线的月老,半点没提他,“老祖宗放心,血玉我已经用玉匣封起来了,受伤的门人也安置妥当,人没事,不过……可能这次的事对他造成太大冲击,醒来以后,一直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也不愿意和人说话。”
白苏沉默半晌,“他的眼睛,应当是瞎了。”
慕乔云沉重点头,“眼睛废了,唉,比起命来说,眼睛又算得了什么,经历了血玉苏醒事件,还能活下来,已是福大命大。”
白苏垂眸不语,下意识地摸摸玉镯,结果搭上手腕时,却只有空空一千。
心情莫名低落下去半截,白苏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抬眸看着慕乔云,“可有调查过血玉突然苏醒之事?”
说起这事,慕乔云颇有些不敢启齿,老脸羞红一片。
他发现,他除了给白苏添麻烦以外,半点作用没有。
别说血玉苏醒,他连之前的江云觅之事都没调查清楚。
白苏看他脸色,清楚了个七七八八,垂眸叹气,“罢了,你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出去吧。”
慕乔云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告退,临走时,他多看了白苏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着,最近的老祖宗,似乎没有刚苏醒时那般乖戾。
慕乔云刚出去,又有脚步声传来。
白苏抬起眼皮子,看见裴司衍冷着的脸。
还未说什么,裴司衍突然大步走来,俯身而下,咬住白苏的嘴唇,辗转反复。
白苏微怔了一下,温和的灵力很快遍布四肢百骸,酸软疲惫的身体一点点变得轻盈,她双手扣住男人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然而就在这时,裴司衍突然放开她,亲吻上她的耳垂,嗓音低沉又沙哑,“你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把我当成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