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拦在了白乘风面前，对着他伸出了手：“借大纛一用。”

白乘风微微思索：“你是谁？”

“前任摇光。”楚南只有这个身份略有一些用处了。

“楚南？哦……悠悠的……算了。”白乘风微微叹气，看了眼怀里昏迷的秦星，“你要大纛何用？”

“阻击大慈尊者，抢夺信仰。我需要唤醒仙秦。”楚南言简意赅。

白乘风蹙眉：“陛下已经沉睡千年，什么时候醒来我也不知道。”

楚南不为所动：“那就是我的事了。给我。”

白乘风摇摇头，把手里的大纛递给了楚南。

就在这时，楚南忽然看向了一个方向：“谁？”

他眼睛看不见，精神力触碰不到，但是通过空气流动，确定了这里还有人的存在。

“我……我是良民！”一个看起来很狼狈的青年凭空出现，满脸讪笑。

楚南看了一眼对方：“苏青，24，凉城大学毕业生……”

“停停停……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苏青一脸懵逼。

楚南没有回答。他是通过芯片反馈，访问总部数据库得知的。

但奇怪的是，他没办法直接从苏青身上读取到正确的信息，精神力完全捕捉不到他的存在。要知道他现在的精神力不比周凌晞差太远，之前楚南和周凌晞碰面时，周凌晞就没有察觉到楚南隐藏的芯片信号。

但是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他的精神力碰壁了。

楚南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只是伸手拿过黑龙大纛，准备去制造一个可以和大慈尊者掰腕子的模因，苏青却主动开口了。

“这位大哥，你是要对付那个假和尚吗？”

楚南看着他，古井无波：“假和尚？”

“对，就是那个大慈尊者……他根本就不是佛门的菩萨、罗汉，他就是个不知道哪来的东西，我的能力比较有意思，我称之为，薛定谔的我。”

楚南没有打断他，反而顺着往下说：“薛定谔的我？”

“嗯，意思大概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对于普通环境和死物来说，我是存在的，而对于有能力威胁到我的人和物来说，我又是不存在的。”苏青摸了摸鼻子，“嘿嘿，保命能力一流。不过也凭借这个能力，我喜欢调查各种各样的事。”

“来到金隅的时候我听说这里有一家大慈寺，来祭拜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大对头，总觉得越靠近大慈寺越危险，后来我就潜伏下来，开始观察大慈寺的存在。”苏青说到这里露出了恶寒的表情。

“一开始我还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我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走路时踩死了一只虫子，居然一脸悲伤地祷告的时候，我还觉得信佛的人有点魔怔过头了。”

"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止他一个人，大部分去金隅市拜过佛的人都是这副样子，而且从泛信徒变成狂信徒的比比皆是……这根本就是在洗脑！”苏青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

“所以……祂的真身不是佛教里的某一位？”楚南眼神微动，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却能够证实了。

“是的，我潜入大慈寺偷听到了……”苏青尽量简洁地说明了一下。

“原来如此……原以为是远古时期流传到后来，慢慢演变中渐渐偏离了原型，结果是鸠占鹊巢吗？”楚南点点头，“我已经把你的身份信息报备到了总部，以后替总部干活吧。”

苏青一愣：“欸？”

楚南不再耽搁，朝着秦皇陵掠去。

零号看着屏幕上忽然弹出一行字。

“开放权限给我，需要更多的人看见，目睹是改变认知的最直接的方式。”

零号干脆利落通过申请：“你大可以直接越过这些，你现在的计算能力，防火墙拦不住你。”

“规矩。”

看着弹出来的两个字，零号微微点头，扭头看着范中华：“这一段截出来，回头拿去赌那群白痴的嘴。”

“就他了，为华夏树立新神，他是最合适的那个。他没有权利欲望，知进退，从没有结党营私，而且……他有责任感。当然，最重要的是……实力。”范中华也点了点头。

零号摸了摸鼻梁：“对外不要用神这个字眼，他是神，也是弑神者，但……首先他是个人。”

“紫微怎么样？北斗所绕，北斗之魂。”范中华提议。

“含义有了，没有气势。”零号仔细想了想，“与其选紫微，不如选荧惑，天罚之星。人为荧惑，代天罚神。他的出现是天下大乱，当天下太平，自然可以隐去。”

“你觉得呢？”零号看着屏幕。

片刻后，弹出了两个字。

“随意。”

此刻，楚南站在秦皇陵，手持黑龙大纛，他的精神力无法进入陵墓之中，也不细究，转而慢慢渗透在空气中。

忽然，超算中心的超算逐渐发出了细微的噪音，这是高功率运作的表现。

楚南一点点做着准备，同时开始向全国投放这段画面。

“岂曰无衣！”

楚南准备妥当，念头一动，空气的流动忽然改变，在他的掌控下开始模拟。

秦皇陵此刻的光线逐渐变得黯淡，陵墓顶端的黑龙大纛无风自招，一道道黑芒溢散。

楚南紧密地推动着光线折射，同时将模因投放了出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踏——”整齐的军队行进的声音在楚南的营造下响彻在整个山谷里面。"踏......踏......踏踏......"

整齐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敲击着每个人的心灵，这一瞬间，整座山谷仿佛都颤抖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一条黑龙逐渐出现在秦皇陵上，庞大至极，半身隐藏在云海中，但是那只鳞片爪已经足够遮盖住了整座秦皇陵，巨大的龙头俯视着下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然的牙齿。

“吼——”黑龙的咆哮几乎让人失聪，哪怕是周围的城市都听得一清二楚。

“咚咚咚！”战鼓之声紧随其后，此刻，饶是楚南也有些吃力了，海量的实时演算不仅仅在考验超算中心，还是在考验他自己。

为了营造这副半真不假的幻影，他的精神力消耗得很快。

“那是……”

几乎每一个华夏人都知道，这句岂曰无衣背后的含义。

零号此刻死死盯着秦皇陵的卫星图：“一定要成功啊……”

但就在这时，忽然又传来了一份报告，零号脸色倏得一变：“已经越过边境了？”

“是的，他们似乎有群体隐身的能力，已经在边境开始大肆破坏，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烛照出手了吗？”

“陈真人、烛照大人都在驰援的路上被拦截了，两个未知的的阶段六掌控者正在拖延时间！”

“好……好得很，那就留下来吧！去告诉青龙，到他出手了！”零号眯起眼睛，“此外，长城部队，全体精锐成员进入战备状态，褪去制服，奔赴边境，确定对方的势力归属，这一次，往死里打！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范中华微微扭头：“需要机械化部队开赴吗？”

“不，不合适。五千人的长城精锐能够不露痕迹反入侵，动用装甲部队在国际舆论上就占不了上风了。”

零号摇了摇头，"另外，我们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老窝，贸然出兵不太妥当。"

"嗯，那就这么办。"

零号点了点头，看向屏幕。

画面中，秦皇陵上空，黑龙盘旋飞舞，在空中游走，并没有太多的举动，但是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心悸，庞大的身躯万里遥见。

此刻它对着金隅市的方向怒吼着。

“嗯？”正准备碾杀白芙的大慈尊者微微蹙眉，扭头看着远处。

“仙秦？不，不对，这只是一个虚影……”

但是远处的天空忽然逐渐阴沉下来，电闪雷鸣中，一道孤傲的声音缓缓传来。

“六合八荒……天下归秦。”

大慈尊者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楚南吃力地维持着，将从白乘风脑海中看到的那个旷古绝今的帝王模拟出来。

黑色龙撵从黑云中浮现，面容桀骜冷硬的男人高坐其上，黑龙衮服更衬托其孤傲的气质。

“劣神，见朕，为何不跪？”

“嗯？”楚南愣了一下，白乘风记忆里的秦帝猎神的时候，台词不是这句啊？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停止了能力的使用，虽然天相略有变化，黑龙也不见了，但是那座龙撵还在！

秦帝似笑非笑瞥了一眼楚南，黑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庞大虚影，几乎笼罩了半边天空，平天冠的十二玉旒微微摇晃。

“你……不对！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年诸神应该已经诛杀了你才是！”大慈尊者这番居然有些慌乱。

“劣神，你们没死绝，朕自然也得从墓里爬出来，再征伐一回。”秦帝俯视着大慈尊者，“逃吧，劣神，告诉他们那群余孽，朕祖龙，大秦国君，回来了！”

楚南听着这番话语，却意识到了，秦帝似乎还没能力离开秦皇陵。

“不过足够了……在气势交锋下落了下乘，而秦帝如果不是没有神明，相比来路不明的大慈尊者，显然他更能收割信仰……”楚南远远眺望着大慈尊者，他的佛光正在减弱。

秦帝慢慢消失，楚南却听到了秦帝的声音。

“至高下注者？有意思……打着孤的旗号干扰劣神收割信仰，合孤脾气，汝何名？”

楚南微微拱手：“楚……荧惑。”

“荧惑守心？不……代天执法？有意思。荧惑，汝借孤之名一事，孤不究汝责，可愿来孤帐下，待孤出关，共猎诸神？”秦帝声音威严，却带着一丝亲近，似乎又是因为所谓的至高。

楚南想得更多，试探道：“陛下有意再逐鹿天下？”

秦帝轻笑一声：“汝胆子不小……不过，孤已经看不上那点江山是非，猎杀这些高高在上，视人类如血食的神，岂不快哉？罢了，汝去吧，此黑龙大纛便借汝一用，凭此大纛，一般劣神伤不得你……待孤出关，可愿与孤共举伐神盛事？”

楚南恭恭敬敬一躬身：“谢陛下抬爱，但我有些疑问，所谓的时空回路是什么？这些神从何而来？至高是何人？”

“至高不可言，你身上那异神未曾与你说过，孤自然也不会说。汝该离去了。这些疑问，汝许再过三五百日，便可知晓。”

“一年后？”楚南看了看手指上的指环，没有再问，而是拿起黑龙大纛，离开了。

收获颇丰，夺了大慈尊者的信仰之力，为华夏拉来了半盟友，不过……

楚南看着金隅市，大慈尊者消失了，但是周凌晞还在。

“所以，还是得打一场么。”楚南抬了抬面具，消失在原地。

……

秦帝看不上时空回路虚假的江山，并不奇怪，而且对于他来说，时空回路里的人不过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如果不是因为楚南是至高的棋子，他根本不会理会人类的死活，猎杀这些祖神才是他最热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