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

叶天嘴上问到，手里却也没闲着，灵魂的风逐渐下压，很快就将那个人的意识摧毁殆尽。

虽然损耗了一部分记忆，但通过这种方法进行提纯，对于目标人物其近期记忆的探索却也是最合适的。

“你杀他干嘛？”

看着叶天的动作，叶安反而变得焦急起来，然而叶天动手太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提取工作就已经结束了。

“怎么，这个人杀不得？”

叶天若有所思的截下即将从自己视野中脱离出去的一缕清风，让它像是真正的流风一般自然消散，随后才笑着看向叶安，用征求的目光去应对她的紧张。

“刚刚那是什么……”

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什么，或者说，吸油极快的速度接受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一件事，叶安的声音里多少带着自暴自弃的因素，但也并不缺乏一种期盼。

一种，对哥哥能力的期盼。

“大概是一道讯息吧……反正无论它是什么，现在都已经化作天地的养分了。”

至少那力量的品质还是挺高的。

叶天有些无趣的翻开自己所获取到，属于那个人的记忆留影。

流风化影，一面由清气形成的镜子，很快便将那人的记忆碎片清晰的展现在两人面前。

“真是，毫无波澜的生活呢？”

只看了一会，叶天便有些咂舌的叹道。

幼年时长达五十年的练剑生涯，其中还夹杂了大量枯燥且繁重的祈愿仪式，难怪可以凭借凡人的躯体施展出风的流法。

即便是这样艰辛的修行过程，也没能摧毁掉这个人的自身意志，至少在流风化作的幻境当中，直到这个阶段，他也依然保持着自身的乐观，争取用更好的心态领悟剑法，偶尔也会迎来属于自己的突破。

然而，这样的过程虽让他慢慢变得强大，却也只是真正改变前的刻意铺垫，当修行持续到第五十五年时，某种命运便笼罩了这个男人。

修行，练剑，祭祀，一成不变，得到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愈发强大的力量，失去的，却只有这个男人脸上的所有笑容。

“毫无波澜”的评语，便是针对这男人此后继续休息的三百年时光，直到遇见叶天之前，他一直都在按照某种“特定”的格式行动着。

叶天可以在那影象中，在此前的五十年里看见他作为人的证明，然而却完全无法在那之后的时光中看见他作为人所应当具有的“心”

“这就是偶剑窟的傀儡剑士，这种强度也只是那些人手里闲极无聊的随意布置罢了，作为傀儡师，他们对自身造物有着很高的敏感度，以后遇见他们的话，哥你还是不要应对的太随便好不好……”

堪称是胆战心惊的看完这部分记忆，叶安这才稍感放心的叹息一声，略带埋怨的眼神看向叶天，但在这之外更多的，却是她也无能为力去改变的无奈。

“傀儡师吗。”

叶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提及这个词汇，他便莫名联想到了在大概是有点久远的过去中所遇到的那些人。

同样是被称为傀儡的造物，个体之间强度却相差的如此之大，也不知道那些人在看见这份记忆后会不会感到羞愧？

“很高明的法术，可否告诉我你的师从？”

突如其来的声音伴随着飓风，那风是接受叶天指挥的利器，而那声音，却像是平定风声的镇石，任凭风浪如何汹涌，声线也依然平稳。

“疏忽了。”

叶天有些苦恼的将叶安护在怀里，从结果而已，他的确没想到这类傀儡的操控者会亲自跟在傀儡身边，从而导致自己在对方借助自己查看记忆的举动而突进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才得以察觉。

按照战士的素养而言，这样的疏忽，还真是有些不应该呢……

这样想着「地」与「夜」的柄权便在叶天手中展现出来，二者结合，只瞬间，叶天便带着叶安一起，出现在一片被阴影眷顾的土地上。

“刚刚那个是……”

被叶天带着跑了一路的叶安突然间觉得有些挫败，但却没有在叶天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顿时便有些后怕的问了一句。

“只是一个普通的傀儡师罢了。”

叶天平静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眼神却落在面前的平地上，就那样静静看着，似乎是在期待些什么。

“面对疑问却不回答，明知来客却不迎接，这就是你老师教给你的东西吗？”

来人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数落叶天的话，随后才在阴影当中显露出自己，直到整个人完全出现在叶天面前以后，才让一双眼，直直的看向了他。

“虽然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这样笃定，但从实际意义上看，我并没有什么师傅，至于你算不算我的客人，这一点，显然也不像是你说的那样，毕竟，这里也不是我的地盘。”

叶天很是坦率的摇了摇头，随后便示意般指了指来人后方的土地。

在那里，正有一团黑色的雾气逐渐凝聚。

“……是吗。”

来人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就好像他原本还在期待什么一般，此刻愿望落空，难免会有些失落。

叶天不知道他之前在期待什么，现在又在遗憾些什么，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决掉眼前这个有点看不透的麻烦，然后尽快脱离这个很可能被神殿监控而变得危险的地方。

“机会难得，虽然这样的邀请有些突兀，但既然还没有师承的话，你要不要成为我的弟子？”

看似亲切的疑问，却带着难以遮掩的杀机。

这杀机并非面对叶天而来，却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正如一切强者对弱者的天然压迫那般，当对面那人认真起来，他和叶天的差距便也扩张的愈发鲜明。

“s+。”

这是叶天的评价，但在叶安听来，却又有些不明所以，她只知道身边叶天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严肃，那是区别于平常时候，很少见到的神情。

随后，便有一种力量作用到自己身上，而自己也在刹那间出现于一个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异元位面。

“轻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的对手面前，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那人这样笑着，似乎并不将来自身后的庞然大物放在眼里，而在下一秒的时候，漆黑如墨的“风”，便将那物消弭殆尽。

是“毁灭”的柄权。

虽然叶天脸上的神色毫无波澜，但心中，却也不禁为这份力量泛起波澜。

如此强大……是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隐约的危机感就像头顶上悬挂位落的钢刀，再牢固的绳也不能给人带来多大的安全感，唯有彻底摧毁，才能感到安心。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这是叶天给出答案，进攻的姿态，也是构成这份答案的一部分。

“整天打打杀杀多没意思，但如果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看见我的实力，从而为你成为我的弟子再加上一份砝码，我也的确有兴趣为此浪费一点精力。”

看上去有些纠结的样子，大概是在想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回应叶天的战意，过了会才有些恍然的笑笑。

与这丝笑容相对的，一道漆黑的“影”，也同时出现在那人身边。

“这是我刚刚制造的小家伙，虽然这种强度还不能让你足够全面去了解我的能力，但作为见面礼和测试的话，却也……”

那人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得意，毕竟能在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将刚刚几百的敌人化作傀儡的本事也的确值得自傲，然而他话音未落，叶天的身影便消失在这片空间当中。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是这样，都不爱听我这个老家伙好好说话。”

就有一些遗憾的叹了一句，此人便迅速行动起来。

黑暗，成为了他的眼睛，世间的风也自发为他传递消息。

大地的质感，空气流通，只要叶天还在这个世界上，他便能凭借自然的力量将他带到自己身旁。

“……是深渊吗？”

半晌，当那人再度睁开眼睛，眼神里便布满了思索的神色。

深渊的神子，早在一年前便陨落干净，而那些古神之流也应该早就衰落殆尽才对，时至今日，为何还会有气息残余？

“想不通。”

不知是随意还是自暴自弃，年轻的儡主很快就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而空气中逐渐变得沉重的神明气息也就此散去。

“真是一刻也不能分心。”

轻轻哼了一声，若有所思的往叶天消失的地方看过一眼，那人便动身离开这里。

他之所以会来，也不过是察觉到有傀儡被摧毁而临时起意罢了，至于对叶天的关注以及之后的种种应对，也仅仅只是凭借一种兴趣在做支撑。

现在，事情似乎变得麻烦起来，他也就因此而失去了兴趣。

对叶天的关注，自然也不了了之。

————

“你回来了。”

古神略显沉重的声音，以及看上去似乎变得残破的空间，让叶天感到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