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床,一张双人床,棉被,没有一缕丝绸,两大两小四个枕头。所有的东西摆放得非常整齐,这说明这道应该隐藏在行里下面的暗门,之前是有人开启过,从这里进去过的,而这个人,一定是个女人。
这是一间卧房,有着淡淡的兰花香,硕大的铜镜,红木的梳妆台,上面有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玉儿信手打开了一旁的衣柜:里面的衣服多得数不过来,有同款不同色的,更有同色不同款的,密密麻麻的各式衣服,将足有整面墙那么长的衣柜添满了,满得几乎再也放不进去别的衣服了。
看到这里,玉儿忽然觉得,自己的卧房太小了,衣服也太少了,而这里也实在太大了,大得都快有她的面馆大堂的大小了。
“这么大的屋子,一个人住,不觉得瘆得慌吗?”玉儿喃喃说道。
绿妹闻言,白了玉儿一眼,在绿妹心里,玉儿的话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颜器来到卧房的门口,从门缝里向外看着,东方的朝霞已经升起,火红的太阳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火球,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
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再加上床上的事况,还有密道中的暗锁,都说明卧房的主人的确是从密道中离开的。
玉儿突然说道:“下面就是一座地狱,时时刻刻都有人会死,她竟然睡在这里,这和睡在死人坑上面有什么区别!也真亏得她睡着着啊!”
“这算什么,你忘了,她可是就在死人堆旁边与情人幽会的!”绿妹提醒道。
“可不是嘛,你也不逞多让啊,人家好歹还隔着一道石门,你和那谁可是直接就……”玉儿的话说不下去了。
“嘿嘿,”颜器嘿嘿一笑,瞧了绿妹一眼,说道,“你也是,说人家的时候也不先自己照照镜子!”
“我有什么,在她心里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了,这里的主人可不是啊!”绿妹一边在衣柜里翻衣服,一边不服气地说道。
没过一会儿,绿妹已经试穿了好几套衣服了。
玉儿看着绿妹在颜器面前毫不避讳地换衣服,还是很不痛快的,不过,她也没什么办法,好在颜器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并没有真的看过去。
“丫头,你也换一套吧,这些衣服还是很不错的!”
“我才不换呢,脏!”玉儿撇嘴说道。
“你错了,是衣服的来路脏,跟衣服可没什么关系,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才叫脏呢!”绿妹咯咯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颜器一样,小声说道,“你不会是害羞吧?”
“你!你胡说什么?”玉儿一脸的娇羞。
绿妹看着玉儿的样子,长叹一声,说道:“好,真好,年轻真好啊!”
此刻的颜器根本无心听两个女人在身后聊些什么,他更担心外面的情况,他和玉儿、绿妹三人几乎在地下逗留了两三个时辰,按道理,这边不会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难道后来的追兵和香怡等人不是一伙儿的?也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说得通。
暗箭中的隐秘太过重要,即便是与颜器三人逃掉相比较,香怡也不愿意让其它人进入到暗道之中。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香怡或许根本就不相信颜器和玉儿能活着从暗道中走出来,更不用说现在又出现在她的卧房里。
颜器想通了这些,对于院子里的安静也就稍稍地放心了一些,至于说没有丫鬟仆人,那就很容易解释了:一定是香怡有过吩咐,不让下人们过来,毕竟这里有暗道,而知道暗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此一来,这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适合颜器三人脱身了,只是有一点,怎么从这个偌大的怡韵茶楼中离开,总不能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吧。
颜器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你的那几个同伙哪里去了?”
颜器回头之时,玉儿也在试衣服,只不过她没有绿妹那样放得开,玉儿是躲在了扇打开的衣柜门后面,只是那双玉腿从膝盖位置并没有被排挡住。
听到颜器的话语声,玉儿从柜门后面探出头来,刚好与颜器四目相对,颜器呵呵一笑,玉儿立刻缩回到了柜门后面,又用一条裙子将腿挡住。
绿妹将此景看在眼睛,却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
“哎,问你呢,那四大金刚去哪里了?”颜器又问了一遍。
绿妹收回目光,她非常地失落,相比玉儿而言,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遮挡,而颜器看过来的目光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气,甚至都没有对她笑上一笑。绿妹的心里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可是,明白归明白,她在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否则就不会有人想着要逆天改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这或许是生命的另一种意义之所在。
“他们?”绿妹想了一下,说道,“他们应该会回来吧,不过也不一定。”
“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嘛!”颜器有些抱怨,又扭回头看向外面。外面是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正中有一个三丈左右见方的水池,水池中有一片碧绿的荷叶,院子的四围被回廊包围着,两侧各有一个月亮门,水池的正对面有一面影壁,影壁上雕刻着一副山水图案。
颜器从门口的门缝之中,几乎将整个院子都收入眼中,除了那面影壁的后面,还有自己的窗根儿。
“他们知道这条密道吗?”颜器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
“落霞庄的那些军士是什么人?”颜器问得很随意,绿妹闻言却有些诧异。
“军士?什么军士?”
“就是这那位西门将军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颜器头也不回地接着问道。
“你是说西门寿带队出现在花园之中了?”
“怎么?他不应该在吗?”颜器回过头来,看向绿妹。
“原来是这样,”绿妹点了点头,一边整理身上的衣裙,一边轻声说道,“颜捕头并不是刻意要追杀我们,而是被人赶进来的!”
“你这么说也对,”颜器伸手挠头,嘿嘿笑道,“不过,如果只是单纯地逃跑,我们还是有很多选择的,你说对吧。”
绿妹没有回答颜器,而是想了想,说道:“如果西门寿来了的话,那几个家伙很可能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颜器追问道。
“香怡也在落霞庄,他们根本没有回来的理由。”绿妹说道。
颜器笑了笑,说道:“他们回来了还有可能会暴露密道,对不对?”
绿妹尴尬一笑,说道:“是的,西门寿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小王爷到底是什么人?”颜器沉声问道。
“西门寿是齐王的舅舅,手握重兵,当今天下能用得动他的人已经不多了。”绿妹说道。
“难道那个年轻人就是齐王?”玉儿穿好了衣服,从柜门后面走了出来。
一件黑底暗花的长裙,暗花是暗红色的大花,花瓣上走着淡淡的金线,看起来非常的大气,裙子的颜色非常显老,但是玉儿年轻无敌,而裙子又有些短,那种年轻少女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真是人美,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人若不美,就只能是挑着穿。
绿妹一脸艳羡地看着玉儿,摇头说道:“我可没有那么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与我无关!”
“你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再说了,难道我们放了你之后,你还打算回去,继续助纣为虐吗?”玉儿正色问道。
绿妹选了一身藏青色的衣服,在铜镜前转了又转,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喜欢,不过,她并没有再换其它的衣服。
“妾身不仅要回去,还要告诉香怡,你们两个还活着,而且知道了尸毒的事!”绿妹的话说的很轻松。
“你敢!”玉儿厉声道。
“小丫头,你先别动怒,好好想想再说话。”绿妹轻叹一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有意无意地看向颜器。
颜器双目微眯,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人间极品,这样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会不想尝一尝,另一个则是正值黄金年华、含苞待放的花朵,那嫩得只要轻轻一弹就能弹出水来。就这样两个女人,同时选择了相似的衣服,都是深色的,都是那么的低调。只不过,一个是主动的一个是被动的。玉儿做为年轻人,一般会很少选择穿鲜艳的颜色,而绿妹,年龄大上一些,很多时候会打扮得招摇一些,只是这一次,她刻意地控制了自己的选择。其中的原因,就是她刚刚说过的话。
见颜器没有出声,玉儿问道:“你放了她就算了,你还同意她回去吗?”
“她回去也好!”颜器抿了抿嘴唇,说道,“她可以透露出我们很多的信息!”
“那还要放了她!”
“但是,那些信息到底准不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颜器嘿嘿笑道,“你是这个意思吗?”
“颜捕头果然机敏过人,妾身的每一个念头都逃不过颜捕头的心思!”绿妹暗暗松了一口气,心知这一次是真的保住小命了,绿妹万福一礼说道,“还请颜捕头吩咐,妾身要如何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怎么,这些事你不知道吗?难道还要让我教吗?”颜器皱眉说道。
绿妹眼珠转动,试探着说道:“那妾身就说二位已经死了!”
“胡说八道,我们要是死了,尸首在哪里?”玉儿撇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