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见鄂北雪浑身是血,大惊失色,连声道:“夫人,您没事吧?毕福来迟,夫人赎罪!”
“我没事,”鄂北雪伸手解下颜器腰间的酒葫芦,吩咐道:“把这个人给我捆了!”
“是!”毕福向身后招手,轿椅被抬了过来,“还请夫人先回船上沐浴更衣。”
鄂北雪点了点头,又对颜器努了努嘴才下山去了。
小半时辰之后,鄂北雪梳洗已毕,在丫鬟的服侍下,端坐船舱,小心翼翼地打开酒葫芦的盖子,顿时酒香四溢。
小丫鬟乖巧地拿过酒杯,接过酒葫芦,倒上一杯。
鄂北雪收回酒葫芦,淡笑道:“尝尝吧。”
“奴婢不敢。”
“怕什么,赏你了。”
“谢夫人赏赐。”
小丫鬟喜笑颜开,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感觉如何?”
小丫鬟刚要回话,酒杯瞬间撒手,双手捂着小腹痛苦倒地,身子缩成一团,在地上来回翻滚不停,凄惨的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碰”地一声,舱门开了,毕福闻声闯了进来,见鄂北雪无事,心中一松,当他看到小丫鬟的惨状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数息之后,七窍流血的小丫鬟抽搐几下,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鄂北雪神色自若,吩咐道:“抬出去,焚化。”
“是。”
“让你捆来的人呢?”
“在外面。”
“带进来。”
“是。”
就这样,一男一女,一生一死,一进一出。
“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
仆人离开之后,毕福来到鄂北雪身旁,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夫人,此人似乎是县衙捕头,颜器。”
“不是似乎,他就是!”鄂北雪再次把玩起酒葫芦,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就是颜器,就是那个瘸腿的颜器。”
毕福听到鄂北雪如此说,便不再言语了。
“你见过瘸腿的颜捕头,可曾见过不瘸的颜器?”鄂北雪问道。
“小人认识颜捕头的时候,他的左腿就多有不便。”
“那么你觉得,他的腿能治好吗?”
“小人觉得,不能,否则就不会拖延这许多年了。”
“是啊,既治不好,却突然不瘸了,这是为什么?”鄂北雪自问自答,“要么他骗了所有人,要么就是另有原因。”
“据小人所知,颜捕头的腿疾是旧伤所致,做不得假。”
“那就是另有原因了!”鄂北雪摇晃着酒葫芦,淡淡地说道,“在半山亭,我虽然认出了他,却因为心有旁骛,没有多想,直到我再次看到有人上山,才反应过来。”
鄂北雪将酒葫芦交给毕福,接着说道:“他在上山时,曾经喝过一口酒,当时距离尚远,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便连带着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事?”毕福问道。
“他在喝酒之前,是瘸的!”
“难道是?”毕福低头看向酒葫芦,诧异道,“可是这酒有毒啊!”
“谁说毒药不能治伤!”鄂北雪声音一寒,不耐烦地说道,“行了颜捕头,起来吧,如此剧毒你都当酒喝,我的迷香粉怎么可能迷得倒你!”
“唉呀,明明知道我没昏,还把我捆这么久,还捆得这么结实!”颜器扭动着身子坐了起来,苦笑着叹息道,“唉,这女人啊是真的不能得罪!”
“谁让你把我当傻子了!”鄂北雪娇嗔道,“你以为你随口一句话,我就会当真吗?”
“至少当时你犹豫了,否则刀尖再向前一寸,我的小命儿就没了。”
“哼!你就不怕我真的刺下去?”
“怕!”颜器想也不想。
“那你为什么不动。”
“呃,”颜器侧头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你!”鄂北雪愕然无语。
“颜捕头乃非常之人,自然做非常之事。”毕福说道。
“谢毕总管夸奖。”颜器嘿嘿笑道。
“小人只是侯府的一个管事,并不是总管。”毕福连忙说道。
“什么非常之人?”鄂北雪撇了撇嘴,说道,“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我现在决定杀了你!”
“给你机会你不动手,现在想杀我,迟了!”颜器一笑,双臂用力之下,身上的绳索断落,接着腾身而起,对毕福道,“毕总管,可以把酒葫芦还我吗?”
“这……”
“不准给他!”
“那就得罪了!”颜器话一出口,身形好似原地消失了,一阵轻风掠过,毕福手中的酒葫芦已经不见了。
颜器一击得手,心中却有些意外:毕福的武功不弱,竟然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出手!”鄂北雪怒道。
“夫人,我们留着毒酒没用,还会平白得罪了颜捕头。”
“我已经得罪他了!”
“哈哈哈!”颜器闻言大笑道,“颜某岂是心胸狭隘的饶舌之人!”
“你什么意思?”鄂北雪不解问道。
“颜某只想赎回孩子,至于夫人的秘密,”颜器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颜某一没证据二没证人,无论告到哪里,都只能是枉做小人。”
鄂北雪想了一下,妩媚笑道:“颜捕头果然是明理之人。”
“不敢,还请夫人告知孩子的下落。”
“孩子的事不急,”鄂北雪眼珠转动,轻声道,“若是妾身没猜错,颜捕头饮毒酒是在以毒攻毒吧。”
“是又如何。”颜器面容微寒。
“如果妾身有办法根治颜捕头的旧伤,我们可否合作一二呢?”鄂北雪试探着说道。
“根治?夫人莫不是在说笑吧。”
“夫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毕福的话。
仆人来报:河上有皇家船队经过。
“皇家船队!难道是那个贱人回来了?还真会挑时候!”鄂北雪牙关紧咬。
颜器来到窗边,侧身向外看去:水面有一艘硕大楼船,金碧辉煌,上面旌旗招展,还有十数艘战船前后簇拥,其上站满了金甲武士,果然是皇家船队。
“真的是她!”颜器吐舌轻语,转头看向船舱的侧门,二话不说,直冲过去,在出门前低声说道,“只要孩子活着,一切就有的商量!别说见过我!”
“太子妃驾到,万春侯夫人还不参驾!”
“呸!一个太子偏妃自称太子妃,可是僭越大罪,你连累你的父侯不要紧,可千万别连累了小娘啊!”
尽管鄂北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在毕福的搀扶下,走出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