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这四个鬼差的加入，也算是增加了我可以调用的力量。我便把事情简单交代一下，特地联系了老王，让他在高架下车口等我，我将那个用手术刀的鬼差和另一个小个子鬼差交给他，让他们三个按照名单去，先用手段驱使他们需要药物，然后这些需要服药的人自然会通过各种手段来拿到药物，到时候幕后之人便不能坐以待毙了。

老王做事非常靠谱，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把黑市上有卖聚元丹的消息散播了出去，按照不少妖精的反馈，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听卖家是谁了。

我带着这个叫做阿秋的鬼差先去按照蚕丝的方向查，这首先要做的事，便是拜访下苏倩了。

苏倩家的产业在长春设立了一家分公司，而她给我的名片上正好写着地址。随着这几年东北地区对企业的大力扶持，已经有不少公司回流选择在大小城市里开设业务。原本我以为苏倩在这里最多不过是个办事处之类的小型办公，没想到到达目的地之后一打听，我还是被惊住了，他们足足包了一个写字楼的五六层。

写字楼门口是需要磁卡才能进入的，我们三个都没有，我也只好打电话给苏倩。她在接到我电话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根本没想到我会联系她，不过听声音也能断定我的身份。电话中只说是现在有事在忙，让我们等个几分钟就下来接我们。

我和阿秋以及那个舍弃皮囊的鬼差左等右等，半天也没见有人下来。我们三个也只能蹲在花坛上呆呆看着上面。阿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瓜子磕了起来，顺便递给我一把，我没接过来，瓜子上全是汗渍留下的碱痕。他哀怨的叹了一口气，问我道：“陆爷，您说的这个牵丝人靠谱嘛，是不是晃点我们的啊，不会做贼心虚跑了吧。”

我转头看向他，心里也是有些拿不准，心说我和苏倩没什么过节啊，好歹还算是保了她一命，不会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吧。

阿秋心里有些放不下，挠着自己乱遭的头发，对旁边那个鬼差说道：“老高，准备家伙，五分钟不见人我们就闯进去。”

好嘛，这脾气比我还暴躁。也正说着，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回头就看到苏倩小跑着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压不住的笑意。

“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有合作伙伴来开会，让你们久等了。”苏倩满脸的歉意，她看到旁边这两位也是眉头一皱，阿秋身上凛冽的鬼气太重，平常人看不出来，但牵丝人好歹开了阴阳眼，完全能够感受的到。

苏倩朝我使了个眼色，明摆着是让我介绍一下。有必要隐瞒这两位的身份吗？没必要吧，至少如实说明还能有几分威慑性。

我一指阿秋和老高，便介绍道：“这两位是从下面来的，公干……我是他们找来帮忙的。”

一句“从下面来的”，已经足够让苏倩反应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眼睛流转，已经是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但还是不敢确定，干脆用嘴唇做出了发音动作：“鬼差？”

我点头。

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苏倩已经稳不住了，她的微表情动作已经透露出她有想要逃离的念头。不过转瞬还是稳住了心神，恭恭敬敬打了几句招呼。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聊。”我说道，苏倩现在已经失态，干站在这里已经失了礼数。她听到我这句话也是反应过来，忙把我们带进了电梯。

苏倩带我们进了她的办公室，便嘱咐助理取消今日所有的行程，还亲自倒水给我们。

“你可有日子没露头了……”苏倩递给我一杯水，客气说道：“我还特地派人打听过你，结果没有一点线索，还以为你早就不在长春了。”

“那哪能啊……”我笑着说道：“这里可是我的家啊……”自己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全是冷厉：“你为什么要杀他！”

“当啷！”苏倩吓得把茶杯都摔在了地上，这完全就是受到惊吓后无意识的动作，阿秋在旁边仔仔细细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转瞬回头冲我说道：“不是她，气息不像。”

听到阿秋的这句话，苏倩才反应过来我是诈了她一手，虽然脸上不高兴，但脾气终究没有发作，权当是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过这一嗓子说出来，恐怕她也没有什么好心思待客了。我干脆把那段蚕丝拿出来，直截了当问道：“你是牵丝人，能看出来用这种蚕丝的是什么人……你们的圈子毕竟小众，能不能看出来这具体是谁使用的？”

苏倩接过去仔细观瞧了好段时间，最终摇头：“这看不出来……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互不联系的，哪怕是当面站着聊天，不动手也不会知晓对方的身份。”

我们三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心说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不过苏倩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用这种蚕丝的人功力应该很高……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个行业，我们的蚕丝一般都是自己做的，你见过我的蚕丝，跟这个比起来太拙劣了，能做出这种蚕丝来的一定是高手……我所知道的高手里倒是有几个能做出来这种蚕丝的，不过他们都年事已高，身体最好的也已经坐上了轮椅，根本没有动手的能力。”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我咋舌，阿秋拍拍我的大腿，让我不要气馁，宽慰我说自己经常碰到这种事，线索断了也很正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杨局打来的，便出门去接通。听杨局的语气就知道查出了些东西。

“小陆，人找到了，不过已经死了。”他沉沉说道。

人早就死了，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他们不会找到了他的坟头吧。”我说道。

“不是。”杨局回答：“找到了人，今天有人报案说在公园的河里发现了一具浮尸，身上还揣着身份证呢，就是他。法医验尸得出的结论是昨天夜里淹死的。”

“什么？”我紧皱眉头，开始觉得这件事变得有意思了，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现在却突然出现又在昨天死亡，这背后一定有大问题。

这个时候杨局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素描上的那个人的确在几年前死亡，我派人去了他家里，问了每一个参加葬礼的人……他的侄子告诉我们，当初就是他亲自把尸体送到了火葬场，看着被推进火炉里的。”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两个相隔很久的时间里，必定有一个其中是假的，而我更倾向于那个去鬼市的不是真的。

我立即回屋，问苏倩：“苏小姐，你知不知道牵丝人里有人懂类似于易容的术法？”

苏倩立即点头：“我大概能理解你说的易容是什么意思，其实这东西我倒是接触过……”

没想到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竟然问出了线索，便赶紧催促：“你好好说说。”

“在很久的时候，湘西山里有一种很奇怪的虫子。根据老人所说，这种虫子好像叫做‘土蛛子’。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都是养蚕，毕竟结丝还是蚕更好用一些。不过也有人豢养土蛛子，不过不是用来结丝，而是用来剥骨。”

按照苏倩的说法，这种叫做“土蛛子”的虫子就是湘西特有的一种蜘蛛品种，体态很小，得拿放大镜看。土蛛子栖息地很狭小，就集中在一平方里的范围内，且不是靠结网捕捉昆虫为食，而是生活在土里，靠吃蚯蚓树根过活。苏倩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虫子的真身，据说这东西在七八十年前就灭绝了。她也曾根据古书记载去找过这些虫子的栖息地，不过那地方被人为毁坏，渗入地下几十米的空间里都被灌满了生石灰，别说土蛛子，细菌都很难存活。

再说一下土蛛子的作用，它并不结丝而是喜欢钻洞。这东西天然对金子上瘾，见到一点更是会趋之若鹜，犹如猫咪见到了猫薄荷。就有人利用这个习性，用注射器在脸上注入少量含金营养液，几天之后金子微粒就会附着在骨头上。然后再把虫子放在注射孔的位置，土蛛子自然就会爬进去，在啃食金子微粒的同时也啃食骨头。

人体内的环境并不利于土蛛子的生命活动，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死亡。通过控制金子微粒的注射位置和含量就能达到控制土蛛子的目的。这样改变骨头的形状，自然也能够改变人的样貌。或许这就是最早的整-容吧。

听完这些，我也只是默默点头，毕竟这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完全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奇葩的生物。

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下一步行动的计划，我需要亲眼看一看那具浮尸，剥开他的脸皮找一找有没有土蛛子的尸体。

我又问苏倩：“既然这种虫子早就已经灭绝了，那会不会有人豢养了这种虫子。据你所说，土蛛子的栖息地环境并不苛刻，造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或者造出来一个更适合的，应该不是难事吧。”

“嗯……”苏倩陷入沉思，但还是很快给出了她的意见：“我只能说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很高……不过这么久都没见这东西现世就很不合常理。我们家也很关注牵丝人这个行业的动态的，没听过类似的消息……如果非要按照这个线索查，除非回到湘西群山里，挨个村子找牵丝人，然后再询问他们……不过这个过程没个十年八年是找不到头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