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陌言。”
小绒愣了几秒，回忆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个‘极川四皇子’，还有自己救治无渊的时候，滴了自己的血，解药就这么研制成功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又不敢深入去想。
“嗯，我知道了。”
出乎圣医的意料，小绒竟然这么平静，
“你猜到了？”
“嗯。”小绒点了点头。
“我有猜到，只不过不敢相信罢了。我爹研制出噬毒不可怕，但他和极川四皇子怎么回事儿？真的是爹毒害的吗？”
圣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噬毒的确是你爹研究出来的，但他并没有毒害极川四皇子。他一直是个心善的人，不会毒害任何一个人。”
“极川四皇子只是一个意外，这不是你爹本来的意图。所以不要怀疑你爹，他一直有自己的原则。”
“爹是个好人，是个大夫。我不相信他能做出毒害人的事情，冷叔，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极川四皇子，真的，真的死了吗？”
圣医看着小绒的眼睛，那么纯粹，那么无暇。这样的眼睛里不应该有尘埃，但恐怕在他开口的时候，就会染上了。
“当年，你爹和极川皇帝是异姓兄弟，同甘共苦。后来有人反叛，帝皇和帝后死于这场祸乱中。你爹原本是想带着他们的孩子出逃，可是意外不能避免，皇子中毒而死。”
“你爹带着你哥哥，和你娘一起来到倾南国生活。那时你还小而且并未在极川所以不知。当年，我身在青鸾国，未能出力，心有愧疚。”
圣医的声音略有沙哑，脸上满是沧桑。
“出逃之后，叛军占领了极川，便是现在的模样。”
“冷叔，不怪您。这不是您的错，也不是爹的错。这是可怕的人心。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爹呢？”
“你爹当时也是命悬一线，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这几年有很多人屡次行刺你爹，这你可能不太清楚，但好在你爹都化解了。这就是为什么你爹一直让你学习毒术的缘故。毒够强大，才能保护重要的人。”
“爹，那，爹现在怎么样了？”
“你爹现在的状况，我也不知。当时你爹找我说让我照看你们兄妹，自己有急事，刻不容缓。至于原因，他没有详细说。”
小绒点了点头，没想到当年的事情会是这样。所谓的极川四皇子，原来是这么死去的。
“那，冷叔，您知道无渊为什么会中噬毒吗？”
“唉，你爹为了逃走，给很多人下了毒。对方为了逼问解药的出处，便偷来毒药，给无渊下毒。”
“可他当时还是才几岁啊，怎么能狠下心来？！”
“心？他们没有心。任何能够为他们带来利益的，都会是他们追求的。无渊中毒之后，便被你爹带回来。”
“无渊，怎么会在皇宫里？为什么他没有毒发而亡？”
“无渊也与极川皇室有关联，是王爷之子，在这场斗争中，他的父母也双亡。所以，以后你尽量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小绒点了点头，伤疤是疼痛的标志，那种被揭开的疼，是再次的伤害。甚至比第一次的伤害更加疼痛。
“我知道了。”
小绒听完了当年的事情，整个人有些恍惚，现在竟然分不清真假。
她恍惚地走出屋子，看着石子路，眼睛里的水珠在打转。‘啪嗒，啪嗒’滴在地上，那种细心裂肺的痛，哥哥，爹，娘和无渊，能熬过来是多么不容易。
想着这些事情的小绒，没有注意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了。坐在了地上，愣愣的，根本没有往日的活泼。
人，是会长大的。长大也是一种代价，现在的她不知这种代价会如此痛苦！
“小姐，您怎么坐在这里啊！”
晴儿回来找小姐，一眼看到小姐在地上坐着，好像受了什么打击。
“啊，啊，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的，不要紧。”
小绒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不过很僵硬。
“小姐，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晴儿见状不对，脸唰的变白了。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这副模样。
“小绒儿，你怎么了？”
陌羽听到声音后急忙跑来，看到妹妹愣愣地坐在地上，上前将人抱了起来。
无渊看到小绒的神情，心一抽一抽的疼。
“哥哥？”微弱的声音从口中发出，有气无力。
“哥哥在，哥哥一直都在。”
陌羽将小绒抱回床上。
“不要胡思乱想。”
“哥哥，我刚刚知道了，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知道了以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因为自己爹爹的原因害死了极川四皇子，涉及了君无渊中毒。
想到这里，她内心就会觉得十分愧疚，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
无渊说完，转身离开，跟在后面的还有陌羽。
两人直奔圣医的屋子，无渊一脚踹开了门。
“老头，你和绒儿说什么了？她怎么魂不守舍？！”
本来陌羽也要问的，不过被他抢先一步。
“我告诉绒丫头，以前的极川国发生内乱，帝皇和帝后命丧其中。对方为了获得噬毒的解药，导致极川四皇子中了噬毒而亡；而无渊则是作为王爷的孩子不幸被卷入其中，中毒父母双亡。幸好被陌羽带回来。”
“你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陌羽不满地问，他希望自己的妹妹生活在幸福之中，不想她卷入无休止的战斗。
圣医看了看陌羽，又转向无渊，喝了口茶。
“你以为那丫头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你们想让她得知的事情吗？这件事的确很不幸，但她现在知道了，要好过以后知道。”
“敌人在暗，知道的越多，就能越加防范。她不想永远被你们保护，所有的一切，她早晚会知道。”
“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像没有灵魂的精灵，原本的伶俐乖巧，荡然无存！”
陌羽瞪着眼睛问，无论是何人都不能动她分毫。
“这是…”
“老头，她的命是自己掌握的，而非你我。”
无渊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像寒冬的湖。直接打断了圣医的话。
“你们爱护她，保护她我不反对，但形势不允许。不论真假，如今让她知道些也好为日后铺垫。”
“明日我就要出发去青鸾，陌言那边，需要我去帮忙。”
二人知道他说的很对，保护的心也需要看形势。如果没有往日的纷乱，他们过的就会是另一种生活。
陌羽很犹豫，一方面他想让妹妹知道当年的事情，但另一方面如果她全都知道了恐怕…
两人离开后，圣医准备离开的东西。
“少爷，无渊公子。小姐已经休息了。”
两人折返回小绒的闺房，看到她安然休息后，没有再打扰。
“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爹那边我会派人过去。”
“嗯，过几日我也会去青鸾，是时候开始了。”
几句话后，无渊离开了。
“少爷，有人找您。”
陌羽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随从，一问得知有人在醉仙楼摆宴，请自己前去。名头是赔礼的。
应下后，他来到了醉仙楼，金字包间。
一名男子站起，温文尔雅。
“陌羽兄。”
“奕辰兄？”
“今日请陌羽兄前来是有事相告。”
虽说两人称兄道弟，但奕辰和无渊年纪差不多。
“哦，不知是何事？”
在小绒和奕辰接触的第一次，陌羽就派人调查过他，但并没有调查出异常；对于奕辰一直处于观察状态。
“今日，因为我的原因，小绒姑娘遇险。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需要向您道歉。”
奕辰说的很诚恳，人家的心头肉。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威胁，他很愧疚。
“人在外，总有不顺的事情。没有人想遭遇，不过她现在安然无恙，仍然将你视作朋友，所以不用愧疚。”
本来陌羽很气愤，但昨日听到圣医的解释也觉得有道理。
过分的保护不过是另一种禁锢。
“之前我中了毒。是小绒帮我解毒的，她身体虚弱，耗费心神。便邀请陌羽兄前来了。”
原来是不想妹妹硬撑着说没事。陌羽这么一想，看向奕辰的眼色好了许多。
像奕辰这样的人，如若一颗真心交付小绒也不错。
“她没什么事，只是有些乏倦，回家就休息了。不过我怕她不听话，禁了她的足。如果你想见她，来陌府便好。”
他并没有要隐瞒什么。
“以小绒的性子，不会很开心，但这是保护她的方法了。”
陌羽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前几日，陌羽兄怎么样？”
奕辰指的是前几日大皇子派人的刺杀。
“无事。不过是皇帝斗争的牵连者罢了。”
奕辰这么问，陌羽也不会吃惊。因为这种人本来就是手眼通天，不知道反而奇怪。但这并不代表信任。
“过几日，我会前去青鸾国调查刺杀与下毒之事。”
“青鸾国吗。”
“陌羽兄有事？”
陌羽摇了摇头，“听说你此次前来是找爹解毒的。”
“嗯，没错。听闻此毒凶猛异常，只有陌神医可解。不过不太巧，陌神医不在。”
“他现在人在青鸾国拜访。”
“那过几日我可能会遇到令尊。”
但愿如此，这几个字是陌羽的心里话。
两人闲聊了几句，陌羽便离开了。
“无渊，对不起…”
泪水从小绒的眼边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