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派你来的！”

将军府柴房中，负责拷问的兵卒将刺客捆在一根湿木桩上，一鞭鞭的抽打拷问着。

“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刺客早已被打的神志不清，但还是用微弱的声音来求死。

“哎呦！嘴挺硬啊！”兵卒将鞭子在凉水中涮了一下，准备继续抽。

“行了行了！再打真给他打死了！”在一旁端着饭的程思邈拦住了兵卒。

“我说兄弟！你这出来混，无非就是求财，为了那几两碎银，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何必呢？这样，你开个价，只要你敢说，我给你。”程思邈咬了一口碗中的鸡腿说道。

“呵呵呵呵……杀了我吧。”刺客不为所动，仍是一心求死。

“啧！你看看！你说你有个五岁的孩子，还有个瘫痪的老娘，家里就靠你一个顶梁柱赚钱，你要是死了，让她们老小怎么活呀！那还不得活活饿死！”程思邈也不急躁，极为讲理的劝告道。

“你杀了我，别动我家人！”刺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沙哑着嗓子嘶吼道。

“嗐！我杀你干什么！程思臣的名声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可是程小将军，墟州有名的大善人，最不好杀生，你只要把该说的说出来，然后我给你换一身干净衣服，再给你拿许多白银，换个地方娶个媳子，带着老娘小娃，好好过日子，多好！”程思邈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鸡腿可是好东西，这是从境州送来的红冠大公鸡，送到将军府的伙房，杀了用果木熏烤，烤得外酥里嫩，再刷上鸡身上的肥油，再考一遍，烤得是油光晶莹，最后在上面撒上粗海盐，轻轻咬一口，嚯！满嘴流油，口齿存香，就连舌头都感觉小了一圈呀！”程思邈一边在刺客眼前晃着鸡腿，一边用言语勾引他。

刺客本来行动之前便要一天不进饭食，以此倒空肠胃，再加上在这柴房中挨了一宿的饿，看见鸡腿，神情上也是十分配合，双眼紧紧盯着鸡腿，喉结上下滚动，就差没流出口水来了。

“怎么样，来一口？”程思邈见差不多了，直接将鸡腿递到刺客嘴边。

面对此等诱惑，刺客也是毫不客气，张嘴咬住鸡腿，只一口，便在心中暗叫了一声香，倒不是鸡腿多好吃，鸡腿就是普普通通的烧鸡腿，只不过境地不是什么舒适的境地。

程思邈见刺客狼吞虎咽的模样，连忙将握鸡腿的手收回来，心恐这刺客再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咬下来。

“还有吗？”刺客咬碎了鸡腿的骨头，意犹未尽的问道。

“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我再请你吃顿更好的。”程思邈说道。

“这样说吗？”刺客心理防线已然崩塌，看了看身上的绳子说道。

“哎呦！你看我这脑子！”程思邈见刺客松嘴了，笑着上前，亲手为其解开绑绳。

“我说了，就能让我走？”随着绑绳的脱落，刺客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待程思邈过去扶时，刺客贴在程思邈耳边问道。

“放心，堂堂程小将军不会骗人！”程思邈说道。

“那钱还给不？”刺客接着问道。

“嗐！这些钱对将军府来说，不算什么。”程思邈很有耐心的继续稳着刺客的心。

“那就好。”刺客听到程思邈答应下来，便艰难站起身，程思邈也对一旁兵卒使了个眼色，兵卒明白，搬起凳子，伺候刺客坐下。

“来，说说吧。”待刺客坐稳后，程思邈上前问道。

“我能先看看钱吗？”刺客又提出了要求。

程思邈听到这话，原本布满假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但也没有发作，扭头使唤兵卒去账房取百两纹银，用担子背过来，顺便再去伙房拿一只烧鸡。

被使唤的兵卒面色已经是极为不爽，但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是程家二少的话，一些使唤，还是要听的，况且冤有头债有主，他也在一旁看着了，程思邈使唤他也是无奈，随即恶狠狠的瞪了那刺客一眼，便一言不发的走出柴房。

不几时，兵卒背着装着百两纹银的担子，还顺带着拎了一只烧鸡，肉食至于桌上，银钱担子放在地下，程思邈扭头看了刺客一眼。

“好汉可还用对对数目？”

“不了不了。”刺客也懂得见好就收，见到程思邈能如此大费周章，心里也就有了底气，扒开桌上用纸包着的烧鸡，大口的啃了起来。

转眼，便磨蹭了半个时辰，程思邈实在是等不急，轻轻咳嗽一声，伸手拍了拍刺客的肩膀。

“吃也吃了，拿也拿了，也该说点正事了吧。”

“好。”刺客看了看程思邈的眼神，又看了看面前连位兵卒的脸色，点点头。

原来，这姓周，是波澜城的本地人，原本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却因为平时好赌，将家里的钱财输了个精光，就连媳妇都给卖了，一次他从亲戚家借了点前，又去赌坊中玩乐。

结果又一次输光了钱，他走出赌坊本想找个地方上吊，却被几个外乡人给唤去了，几人谈了谈，那三个外乡人给他五十两白银，告知他几日后入府行刺，若是成功杀了程思臣，那便能得百两白银，若是行刺之中身亡，可得二百两的白银。

这刺客本就不想活了，见有这等好事，也不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那三个外乡人长什么样？”程思邈问道。

“相貌平平，没甚突出，只能听出他们操着疆州口音。 ”刺客说道。

“就这些？”程思邈接着问道。

“我本来也没和他们多打交道，是他们找上我的。”刺客说道。

“啧。”程思邈听到自己折腾半天，就得到这么点消息，脸色难看至极。

“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刺客看着地上的白银担子说道。

“呵呵呵，你知道我是谁吗？”程思邈捂着脸极为难听的笑了几声。

“你是程家二少爷。”刺客不明所以的说道。

“我叫程思邈，程思臣的弟弟，有些事，程思臣不能做，所以都要我来做。”程思邈压抑已久的怒气暴起，伸手一把抓住刺客的头发，再横脚一铲，直接将其放倒在地。

忍耐了半天的兵卒见状，立刻从腰间拔出佩剑，用力向下一刺，那刺客的身体，便被一剑扎穿。

“呼呼呼！”程思邈接过佩剑，又连刺几剑，待确定刺客断气了，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布子擦去脸上的鲜血。

“把他抬到后山埋了，避着点人。”程思邈擦净了脸上的血，将布子扔到一旁，对兵卒使唤一声，便离了柴房。

于此同时，程思臣正在院中那颗旱莲树下练着功夫，程思臣所练拳法乃是先人所创，取自深山灵猿之远，一招一式大开大合，通脊换背，形力相衬，所问真假，

古有言为证：

虚打形招臂前伸，实打力招脚上跟；

开脊通背肘不远，手奔命门心中存；

拳进掌退身需稳，沾衣劲冲得打准；

灵猿身形阴阳变，五十五式引递真。

“大哥！”程思臣一套拳打完，额头渗出一层细汗，身上也热乎了，程思邈这才出言叫住。

“怎的？问出甚么来了？”程思臣问道。

“没啥有用的话，只问出是一群操着疆州口音的外乡人。”程思邈说道。

“疆州人？”程思臣疑问。

“嗯，我怀疑是南国派来波澜城的探子，想着是不是要搜遍全城来查查。”程思邈说道。

“如此要动用多大的人力，又查到甚么时候，别闹得波澜城人心惶惶，反倒再让关外的鞑靼给钻了空子。”程思臣否定道。

“那当如何是好？”程思邈问道。

“我早先听人言，说南国刘封所创立一部名叫鬼派，里面尽是壤疆二州与南洋的能人异士，荼州杨陵将军曾在战时，就吃过这个鬼派的大亏，好在命十虎骑中的杨不凡及时抓捕，才能保住荼州不失，今日之事，倒是与当初杨陵老将军所遇之事相同。”程思臣分析道。

“那大哥的意思是，这个鬼派之人已经渗透到墟州来了？”程思邈问道。

“只怕脱不了干系，这样，你去营中调些斥候，暗中在城中打探鬼派的下落。”程思臣说道。

“大哥，咱的斥候全都派出去探查关外了，哪还有人能调遣呐。”程思邈苦笑着说道。

“那就调些兵士来把守将军府，我切去与州牧言说此事，再做决断吧。”程思臣听到程思邈的话，这才想起，由于墟州关外的各氏部落蠢蠢欲动，他便将斥候都派出去盯着了。

“行。”程思邈点点头。

随后二人去到书房中，程思臣将兵符交给程思邈，让他去调些兵卒前来看家护院，程思臣对于此兵符易手倒也不怕。

说句难听的，若是关中大营的将士轻易便可以被一个小小的兵符所掌控，那恐怕程家早就被人王给架空了，又怎会有如今这般势力。

待程思邈离后，程思臣拟信一封，命下人送往州衙，在信中说明调兵缘由，以免让州衙中人犯起口舌。

待程思臣走出书房，欲要再练拳法时，只听身后几声脚步轻踏，程思臣回头去望，却见身后，欧阳诗语身着一袭白衣，面带春风，如仙女临凡一般，直叫刚拉开架势的程思臣，看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