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来了！”
巫女安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身边。
林默的身形缓缓从虚空中浮现，坐在了她身边，随手拿起旁边泡好的香茗，品尝了两口，感叹道：“小侍女，倒是不如你那一盏泪茶。”
“殿下谬赞了，请殿下告知您降临凡间的名讳。”
巫女安不卑不亢，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伟大的神明。
但是无论是古老的箴言，还是上代巫女的教诲中都提到一点。
神与人从来都是单纯的主人和仆役。
人类侍奉神明，神明善待人类，他们和祂之间既不对等，却又有一种微妙的平等。
当然，这指的是善神。
“吾名夜羽！”
侍奉静离神的巫女同样熟知其他神明的名讳，她松了一口气。
“拜见晴明神殿下！”
晴明神虽然信仰不广，但无疑属于正神善神的行列。
“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来凡间游玩罢了，玄同的侍女，你白天的祈求我听见了，召唤我有什么事？”
静离神的名讳，便是玄同。
林默直接开门见山，借着巫女安的召唤，他来一趟灵管局已经听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消息，心情也很不错。
“我静离神社中一只关押千年的彭侯，即将突破封印……”
彭侯，乃是古妖，长相像一种狗的妖怪，生活在一棵古树里，在五条尾巴里分别拥有着五种元素的力量。
彭侯喜吃人，过处往往尸横遍野。
千年封印都没死的妖怪可不好对付，林默面上不显露，心里却在嘀咕。
要不要帮巫女安，帮了有什么好处？
可是自己身为堂堂神明，什么都不缺，缺少无非是愿币和结缘的人类，这些貌似眼前的巫女都拿不出来。
他看见的只有麻烦！
于是断然拒绝道：“静离神社乃是玄同的地盘，我不便踏入，哪怕是你的邀请！”
巫女安急切道：“不是要殿下帮助我们封印彭侯，只是烦请殿下通知静离殿下一声……”
林默腹诽道：“这个更麻烦，我上哪给你变个静离神出来？”
巫女安低着头，等待着神明的决定。
林默站起神来，在屋子踱了两步。
“人间与众神所居住的原陆不在同一个纬度中，等我通知到玄同，恐怕那彭侯早已破封而出，而且神明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下凡的！”
林默话音刚落，就听见巫女安喃喃自语道：“殿下，莫非静离神殿下神陨了？”
我擦！少女你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千年以来，静离神再也没有没有降下一封神谕，没有一代巫女能够感应到神明的存在，若不是今日看见殿下，我还以为神明只是我等凡人的幻想！”
林默：少女你猜对了，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神明，我只是偷渡的……
林默斟酌了一下语言，决定忽悠一波。
“众神并非神陨，只是在原陆上陷入无边无际的沉睡，千年前，原陆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那是一场浩劫。”
巫女安无法理解那是怎么样的灾难，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林默索性做的更逼真一些，用神力幻化出一副虚拟影像。
一个独眼、白长髯，头戴鹰盔及身披金甲的陌生神明骑着一只八足天马，屹立在在无边无际的原陆上空，手戴德罗普尼尔金环，脚边有两头凶狼咆哮，头顶两只乌鸦盘旋。
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大军。
一个拿着锤子，释放无穷闪电的神明。
一只金黄色鬃毛野猪上面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神明，他手中拿着绽放光芒的胜利之剑……
操纵火焰的蓝色巨人，骑着飞马的女武神……无穷无尽的英灵狂热呐喊着。
这是一场战争。
神明之间的战争。
战争的另一方是她熟悉的神明，居于原陆之上的众神明。
年迈的普拉神在最前面，这是众神的长者，智慧是他的代名词，他手持着一本书，严阵以待。
战神静离，手持着弓箭，他的脚边是一只细腰猎犬，金色的雄鹰在他头顶盘旋。
乐神洛雅骑在一只牝鹿上，弹奏着琴声为众神助威。
……
甚至她在最前面的行列里，还发现了面前这位晴明神的身影，八位童子各自捧着一件神器站在他的身旁，闪电，无常，金弓银箭……
“这便是外神的领袖吗？”
看到站在天空之上年老的独眼神明，巫女安甚至从这个陌生神明身上看到了死者，战争，王权和魔法，他朝着原陆射出了手中的长枪，将原陆之上的一个神明钉死在大地上。
“不错，这是奥丁，来自异域的诸神之王，我们就是在跟这位神王率领的大军在战斗，他手中的神枪是由世界之树树枝作成的长枪--冈格尼尔，当他掷出时，会发出划越空际的亮光，地上的人称之为“流星”，此枪投出后必定命中。就是这柄神枪射中了战神玄同，让他陷入沉眠之中……”
“雷神索尔手持着由姆乔尔尼尔，闪电击落了飞翔的羽神……”
“卑劣的邪神洛基，偷袭了美丽的乐神……”
“我等仁慈的长者……”
巫女安看着战争的变化。
神明与神明之间的厮杀，不是凡人可以窥探的，她只能看到一团团光在碰撞，原陆的大地在撕裂，河流断绝，山峰崩塌。
以及最后的结局。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我们战胜了对方，但也损失惨重！”
入侵的神灵败退，原陆的天空再次恢复往常的平静。
而大地之上，神血染红了原本肥沃的土地。
神灵们纷纷陷入了沉睡，普拉神的书页纷飞，乐神的琴弦断绝，就连清明神随侍那些童子也都不见踪影。
荒芜而惨烈的大地上。
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影，背负着一个个沉睡的神明离去。
画面到此终结。
巫女的目光落在背对着她的林默身上，这个背影背负着沉睡的同伴，背负着世界，背负着历史，这股旷古的孤独仿佛跨越了时光，依稀残留至今。
“旧神陷入了沉睡，新神即将崛起……”
这个世界还在孕育着后天符箓，到时候必定在这个世界掀起巨大的波澜。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假一真，等到后天神箓现世，自己的谎言将无懈可击。
林默也是出于无奈，才编织了这个谎言，人类的排外性很强大，混入本土的神明之中，也是没办法的事。
反正这个世界没有神灵，编造出的历史只要没有太大的逻辑错误，最后都会被凡人脑补成真实的神话。
“我等旧神乃是真神，不需要凡人信仰，一有永有，一证永证，那些即将诞生的旧神则不同，祂们将在整片大陆掀起信仰的战争，到时候遍地都将是烽火……”
这是林默推测出来的，当本源孕育出后天神箓的时候，神战就不可避免了，这个林默没有欺骗对方。
巫女安心神一震，没想到自己会从神明口中听到又一个震撼的消息。
她眼前仿佛出现那幅画面。
大地崩裂，新神咆哮着，高举王座，意图升上原陆。
凡人们为了信仰，彼此屠戮，人类将依照信仰分裂阵营。
信仰者与无信者，虔诚者与异教徒。
那是新神的狂欢日，人类的毁灭日。
林默最后意外深长道：“不过，对你们凡人来说，这段时间还来得及准备……”
手指点在巫女安的眉心，十丝神力悄然渡了过去。等巫女安再次抬起头，晴明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一张纸条从空中缓缓的飘落到她手上。
上面写着一行字。
“你额间的【缃】器可以镇压那只彭侯。”
巫女安摸着眉心的樱花，感受着里面新加入的一股澎湃的神力，和林默指尖残留在肌肤上的温润，默默躬身道：“恭送殿下。”
……
小区门口，黄色的出租车停了下来。
林默和老李挥手告别，朝着小区里走去，夜晚的凉风吹拂着他的面庞。
忽然，林默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是【岚】器打开的传送门，这个时间小丫头不是在睡觉吗，家里出事了！莫非是薛天？”
司夜这个点还没有出去巡夜，照理说有他在，没什么东西能靠近家里，可是金软软偏偏召唤了他。
林默没来及细想，抬脚就跨进打开的时空通道里。
……
时间回到不久前。
林默离开后，卧室床上的被子里，翻来覆去，中间隆起圆圆的一团。
片刻后，被子的一角掀开，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鼓着腮帮子正在大口的吸气，活像一只伸出水面的金鱼。
金软软左右打量了一会。
房间里只有床头灯橘黄色的光芒洒落，里面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哼，就这么走了，也不知道哄哄我……”
其实，这么长时间她也想通了，只不过是买件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她恼恨的是自己竟然没想到。
除了刚开始给林默在小区里买了两件运动服外，确实没有给林默买过新衣服。
主要也是上个周未，被鹿小允的事情耽搁了，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到。
“说到底，都怪那个鹿小允……”
拿了换洗的衣服，小丫头推开浴室的门，里面已经是热气腾腾，浴池里早就放好了热水，恒温器维持着水的温度。
金软软满意地点点头。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给她放的水。
打上洗浴泡沫，美美地躺在舒适的温水中，金软软的心情也舒缓了几分。
她的手缓缓伸向了手腕上的银链，摩挲着上面的耳钉。
“【岚】器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说实话，这耳钉能够形成一道防护罩，保护她不受伤害，这她绝对相信，但是另外一个功能就值得商榷了。
“要不试一下？”
食指抚摸着耳钉上面的莲花瓣，一下，两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