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胖女人注意力放在别处，钱昆不顾腿脚不便，撒丫子就跑。

胖女人笑过之后，又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等她抬起头来，钱昆早就没影了。

“跑的到是快，本来我还犹豫要不要把你的东西给别人看，既然你这么没礼貌，那就别怪老娘了......”

大厅里，秦婉仪正在翻看丫鬟收集上来的诗词，时而皱眉，时而认真。

胖女人靠近丫鬟：“我这里也收到一首诗，你拿去给婉仪姑娘看看。”

丫鬟接过纸张也没看，直接放在了一摞诗词的下边。

秦婉仪看了几十首平平无奇的诗词，心中已有定论，她平时都是被达官显贵包场，但为了招揽生意，隔三差五也会给其他人机会，不然除了那些有背景的，其他人连见都见不到，久而久之你花魁名气再大也没人来了。

但是今天来的人没有一个出彩的，秦婉仪没办法只能矮子里挑高个，暗暗选定了一位书生。

这时她拿起最后一张纸，初看眼前一亮，虽然是首打油诗，但别有韵味，可细一琢磨，鸡与妓谐音，三五更的呼唤更是映射她们青楼女子的工作状态。

秦婉仪脸色铁青，把手里的纸张撕了个稀巴烂，转身就走。

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无措的丫鬟说道：“把地上的纸烧掉。”

丫鬟忙捡起碎纸匆匆离去。

楼下等着秦婉仪选出今天幸运儿的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

“老鸨老鸨，什么情况，老子花钱来看婉仪姑娘，你们这算什么？”

“就是，我们按规矩来作诗，婉仪姑娘怎么走了，就算我们的诗词入不了婉仪姑娘的眼，也得给个说法吧？”

客厅里吵吵嚷嚷乱的很。

老鸨连忙过来询问情况，但也没人能说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秦婉仪怒而离开。

“我倒是知道婉仪为什么离开。”胖女人这时为老鸨解围道。

“为什么，赶紧说啊。”老鸨和众人都看着胖女人。

“是因为一首诗。”

“什么诗把婉仪姑娘气成这样？淫诗吗？”

“不应该啊，写淫诗来调戏婉仪姑娘的也不是没有，从没见过婉仪姑娘生气啊？”

“别卖关子，你记得是什么诗吗？”

“这首诗通俗易懂，记得是记得，但是我不敢说。”胖女人说道。

“一首诗而已，有什么不敢说的，爷赏你五两银子，赶紧说。”

有人意识到，胖女人是故意卖关子讨赏钱，来这里玩的都不差银子，直接就赏了五两。

胖女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真不能说，也不敢说，说了不但得罪婉仪姑娘，甚至会得罪所有同行。”

胖女人这么一说，就更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

这时被老鸨派去询问秦婉仪的人也回来了，道：“婉仪姑娘说她不舒服。”

眼见秦婉仪那边也没问出什么来，众人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胖女人身上。

“老鸨，虽然你天香阁后台够硬，但也不能这么对待客人吧，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别怪我们无理。”

有人威胁老鸨，给她施加压力。

众怒难犯，老鸨无奈下，只好问胖女人：“李瑾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我给你做主，你别怕，说出来吧！”

“我不能说，说了我就在天香阁混不下去了，难道要我饿死街头吗？”

“那你告诉我一个人，我在定夺该不该说出来。”老鸨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不能害妈妈，如果这首诗从妈妈嘴里说出来，您会被千夫所指的。”

老鸨脸色一变，李瑾儿自幼就被卖到天香阁，因为长的漂亮，她也下大力气培养，琴棋书画可以说不输与京城的四大花魁，可没想到，可还没等帮她赚钱，十三岁的李瑾儿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突然开始发胖，两年就长了一百多斤，眼看花一样的女孩变成了猪一样，老鸨血本无归的情况下，也没把李瑾儿赶出去，而是让她在天香阁做一些杂务，算是把她当女儿养了。李瑾儿也是知恩图报，拿老鸨当母亲看待。

这种情况下，老鸨知道李瑾儿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不敢说。

“玛德，还吊胃口，我出一千两，如果你说不出让我们满意的答案，我就用这一千两买你的命。”

“我加一百两”

“我加三百两”

众人觉得胖女人是想要银子，但是又被她的危言耸听勾起了好奇心，而且他们也不觉得胖女人敢骗他们和老鸨。

眼看赏银已经达到五千两，别说陪酒的女子，连老鸨都眼红了，要知道，就算李瑾儿没有得肥胖的病，那她的初次也就能卖到这个价格，没想到，因为一首诗居然也能得到这么多银子。

李瑾儿也眼红了，这么多银子，足够她活一辈子的了，可是她是卖身在天香阁的，就算她收了钱，也得交给老鸨。

“李瑾儿，说吧，毕竟天香阁不是长久之地，说完拿着这些钱，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去吧。”

老鸨这算是给出了承诺。

李瑾儿看看老鸨，又看了看银子，一咬牙道：“我先说好，这首诗相当于给我们所有青楼女子改了一个低贱的名字，我是不在乎，谁让我们从事的就是低贱的行业呢，但是对于秦婉仪这样的花魁来说，这是莫大的侮辱，你们确定要把这首诗公之于众吗？”

“赶紧说吧，这么多银子，我都眼红了。？”

“就是，你再不说，我可把银子拿回来了。”

李瑾儿没有说话，而且来到桌边，拿起笔写了起来。

众人忙围拢过来。

“别挤，把老子鞋都踩掉了，老子给你们念。”

咏鸡

鸡，鸡，鸡，

尖嘴对天啼；

三更呼皓月，

五鼓唤晨曦。

大厅鸦雀无声，只有一个书生念诗的声音。

书生念完，吸了口凉气，此诗初看是描述鸡报晓之声，可这是在青楼写出来的，而且还是写给大庆第一花魁的，这意义马上不一样了，细思极恐啊？我怎么就嘴贱呢？这要是被婉仪姑娘知道，是我第一个念出这首诗的，那不得被恨上吗？

“难怪婉仪姑娘这么生气，这是在指桑骂槐啊！”

“而且还骂的这么文雅，朗朗上口，想忘记都难，此诗注定名留千古。”

“婉仪姑娘也会因为此诗而流传千古”

“什么名留千古，分明是遗臭万年，后人看到此诗甚至看到鸡就会想起青楼女子，想到此诗是因为婉仪姑娘而做。”

“这也太缺德了吧？婉仪姑娘就因为一首诗而遗臭万年？”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已经没人注意李瑾儿这个胖女人了。

老鸨一拉李瑾儿，两人来到一个房间。

“瑾儿，拿着银子赶紧离开天香阁吧。”

“妈妈，这世上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让我往哪去！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