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究竟是误食了还是有人故意陷害,哪怕是温王的人都没查到,所以只当是误食。
毕竟这个缘由传出去也不会让旁人觉得后宫一团乱。
温宛之前只是疑惑,准备明日安排人再去马场调查一番,没想到刚回到宫就有人憋不住气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宫中竟还能出了叛主的人。
“听谁说的?”
温宛攥住绿苏的手腕,“嗯?问你话呢,听谁说的?”
小段位借刀杀人,只不过温宛命大,躲过这一遭了。
温宛还没问两句话那丫鬟就身子颤抖个不停,“听……听……”
温宛杏眸泛着寒意,直接伸手将绿苏给甩到了地上,“你听说我坠马受伤,可我分明是遭了罚跪才会如此,坠马受伤的是大姐姐,你如今是要告诉我,你是听错了吗?”
绿苏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瞳孔微缩,“那可能是奴婢听错了,受伤的是大公主,奴婢听错了。”
温宛勾唇笑笑,“大姐姐怎么可能和我有牵扯,三两句试探你就遭不住了,你背后的人是怎么瞎了眼买通你为她做事?”
绿苏脸色变得煞白。
“再给你一次机会,坠马的究竟是谁?”
“大公主……奴婢听到的就是大公主……”
温宛点点头,“那好,就在这跪着吧,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同她说话。”
温宛说完后便过去洗漱了,留下绿苏一人不明所以的跪在地上。
浴桶的热气腾腾而上,温宛轻轻解了身子罗裙的系带,罗裙从她身上慢慢滑落,她的腰腹纤细,就是膝盖处很明显的两处乌青。
“奴婢取了一些治疗淤青的药膏,等会子帮姑娘上药。”
温宛阖上眼帘,这两日的一幕幕从脑海中划过。
合欢在一侧伺候,身边没旁人。
轻盈的纱幔垂了下来,一扇大屏风摆在寝殿正中朝门的位置,遮住外面的视线。
“你同绿苏住在一起,这几日没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合欢的动作顿住,“奴婢并未察觉到,只是这些日子她总是找理由离开永安殿,旁的没了。”
“我还真没想到我的宫中竟然还会出现叛主丫鬟。”温宛轻笑一声,似乎到现在还没回味过来,“是我平日待你们不好吗?”
合欢手中湿漉漉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她跪在地上,一副不安的模样,“奴婢对五公主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合欢这一跪还吓到了温宛。
“你跪什么,我何时说我怀疑你了?”
“这殿中我能信的也就只有你和姌姑姑了。”
姌姑姑是令妃身边的人,在这永安殿十多年了,也是真心的为令妃和温宛好。
温宛本没多想,只是出了绿苏这一事,往后也必须要细心再谨慎了。
“我之所以让绿苏跪在那儿也是为了逼她说出她背后指使的人是谁,连我两个问题都招架不住的人,骨气能有多大。”
“是奴婢愚昧了。”
温宛安抚了她两句就闭上眼睛了,她也有些困乏。
令温宛没想到的是,一直到出来的时候绿苏还跪在地上,一副委屈模样。
温宛微微挑眉,还真是有一些小骨气。
温宛走上前,勾住了绿苏的下巴,这也是温宛第一次觉得,这个小丫鬟还有那么一两分姿色。
“你背后的人给你开出多大的筹码让你这样忠心?有永安殿给你的赏赐多吗?”
绿苏拼命摇头,“不,不是的……真的是奴婢听错了……还望五公主明察。”
温宛正准备说什么,膝盖处传来了一阵酸痛,她皱眉,只得先松开了绿苏,转而坐在了床榻边。
“我今日身子不适,懒得审问你,也给你一个晚上好好想想,若是把你幕后人供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如若明日你还是这个说辞,我随便找个缘由要你的命,你觉得父王会拦着我吗?”
温宛看着她如今已经变得惨白的脸,红唇轻启,“父王不会。”
一句父王不会已经将绿苏内心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打碎了大半。
温宛目光直直的盯着她,“来人。”
“绿苏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关到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往里送吃食和药膏,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
绿苏是在这一刻心彻底凉了,眼底毫不掩饰的惊恐。
“我说,我说!五公主,我说!”
绿苏看到真的有人要把自己拖下去的时候,直接爬到了温宛面前,凄惨的求饶。
温宛看着绿苏,语气平淡,“现在想说了?”
“你想说我就要听吗?”
温宛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人,没有原因,就是讨厌。
好似想到‘被欺骗’三个字的时候,温宛都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给五马分尸了去,就这么恨。
挨打的哭喊声温宛听着心烦,就直接让人堵住了绿苏的口。
合欢小心翼翼的给温宛的膝盖处上着药,一边上药还一边轻柔的吹着气,生怕会弄痛了五公主。
“母妃回来了吗?”
“奴婢刚刚去打探了一下消息,说王上今日将令妃娘娘留下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说着令妃不识大体,却因为温宛的一番话将人给留了下来。
这其中究竟是温宛的原因大还是令妃娘娘自个儿的本事大,旁人不得而知。
明明先前还有很大的困意,温宛一人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反倒睡不着了。
脑子乱糟糟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自己遗漏了一样。
期间温宛唤守夜丫鬟过来点了一炷安神香,才勉强睡过去。
第二夜了。
那个稀奇古怪的嘶吼声还仍旧存在。
同前一晚不一样的是今日夜里外面安安静静的,除了那个奇怪声音就再无旁的。
温宛掀开眼帘,胸口处闷闷的。
“合欢。”
温宛半坐起身子,一连喊了两声外面都没人应。
夜色如墨倾洒,阴沉极了。
不知道如今是几更,温宛好像没睡多久就被吵醒。
她披上外衣,掀开帷幔走了出去。
外头守夜的丫鬟一个都不在,院子里也没有一点人气,让人觉得甚是萧瑟。
温宛踮脚,将屋内放在高盏上头的蜡烛给拿了下来,趁着这个微弱的光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声音源头走去。
前一晚这个声音是慢慢变得微弱,可今日温宛出来,它却变得愈发的沉重,就好似被压抑了许久的沉闷情绪在这一刻陡然爆发。
温宛迈着步子,小心翼翼掺杂试探的往前面走去。
说不怕是假的,可偏偏温宛心中就有那么一腔往前冲的倔劲儿,她想要摸清楚在装神弄鬼的是什么东西。
再往前走去就是永安殿库房了。
就在温宛单薄的身子站定在库房门前的时候,那个古怪声音忽地停了下来。
在这一刻四周阒然无声,静的就连温宛手中蜡烛燃烧的的‘呲呲’声音都听得见。
当然,还有温宛打鼓般的心跳。
库房钥匙有两把,一把是交由令妃身边的姌姑姑保管,另一把在温宛这儿。
不过温宛也鲜少过来库房,她那把钥匙就单纯的放着生锈。
奇怪的是,如今铜色的锁摇摇晃晃的挂在门把上,库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小缝。
温宛来不及想为何今日永安殿一个守夜丫鬟都没有,为何放着诸多名贵物品的库房如今被人开了锁,门打开着,她就好似被指引着要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
烛火摇摇晃晃,好似下一秒就会灭掉。
温宛伸手挡住了这微弱的烛光,摸索着往前走进。
库房几乎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里头装着的无非是一些名贵首饰,陶瓷花瓶,还有一些易碎品。
再往里面去便是两人高的架子,这儿是放置锦衣布匹的。
温宛在库房转了一圈都未曾发现有什么异样,那个古怪声音也不见了。
头一次觉得,这库房比冬日的风还要刺骨薄凉。
温宛没找见什么有用的东西,蜡烛也快要燃尽了,本是要出去的,可温宛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定在原地怎么都没法子动弹。
耳畔边再度传来了刺耳的叫声,温宛身子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
温宛指尖都泛白了,她暗暗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一直数到十的时候,声音又一次没了,手上摇摇欲坠的烛火也灭了。
温宛身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时间难以动弹。
不过因为这个叫声,温宛也能确认那个古怪的东西就在库房这儿,因为很近,距离温宛很近。
温宛悄声道:“合欢。”
“有人吗?”
回应温宛的就只有无边的静谧。
如今这儿除了她自己的喘气声,心跳声,再也没有旁的声响。
温宛是被困在这儿的时候才心生了几分害怕的,又或者是近距离的和那个古怪声音接触了才会如此。
唯一的光亮没了,温宛只能摸黑前行,白皙的手指扶着一旁的架子,一步一步的挪着往门边走去。
砰的一声脆响!
温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好像是花瓶碎了,就落在温宛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