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大明如镜，银辉落下，楼小楼指勾琴弦，这山，这草，这万物，均是缠满了密密麻麻的丝线。

 半悬崖，歪脖子桂树，楼小楼往那一靠，眼看明月手勾琴弦。

 “因果神禁，要之何用，不能打不能杀得。”

 这混账话要是让道门道主听到，肯定会跳起来抽他两嘴巴子，完了还要骂两句，我他妈总算知道你为啥没少读书也考不中状元了，原来你他妈就抓不住重点。

 楼小楼收了手，眼里因果线消失，低头看葫芦，拔开塞子仰头喝酒，右手突然捏起剑指，许是吃了黄精灵芝人参的原因，剑指吐气，却无法纵横。

 “哈哈……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耍了剑才知道，白诗仙不仅是诗仙，很可能还是剑仙。

 剑指一变，变做刀指，剑气也跟着变做刀气，剑气不过一指，刀气却长半尺，还没找个目标看看威力，刀气便散了。

 楼小楼也不气馁，只觉得自己才修炼几天，能吐半尺长刀气就不错啦。兜手画了一个大圆，一副虚淡的太极图出现，看了看，心说还没我在纸上画的好看。

 这话若是让道门道主听见，忍不住又要跳起来抽他两嘴巴子，完了还要骂他几句，你个混账东西，画的再好看能降妖除魔不，画的再好看能除魔卫道不。

 长生药神的长生经就不好玩啦，楼小楼练了练，也没看到什么大花出来，只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

 在他看来，什么阴阳经，什么长生经，都没刀剑来的实在。

 这话若是让……

 算啦，不说了，楼小楼考不上功名那是对的，他若是能考上，就这眉高眼低的——给他留点面子不好评价！

 突儿，对面山头升起一簇火光，楼小楼来了精神，向往江湖的书呆子满肚子笔墨，哪晓得江湖险恶。

 看见火光以为有人，忙赶了过去，费了半天劲才爬上那座山头，却见四下无人只有火光。

 楼小楼不解，人呢，没人谁生的火。

 就在他身后，探出一只血淋淋的爪子，那爪子对准了他的后心，已经握成一个蛇口状，下一秒就会猛然刺入他的身体。

 “砰”

 那爪子动了，动若脱兔，速度快若闪电，只是没能刺入楼小楼身体，却把他整个人撞飞。

 “哎呦，谁，背后捅刀子，不是好人！”

 “嘿嘿，我就不是人，谁敢说我不能背后捅刀子！”粗狂的大嗓门吓的楼小楼不轻，这声音听着就像一个特能吃的家伙。

 楼小楼被打的爬不起来，回头一看，心说我命休矣，咋就碰到一个黑熊怪。那黑熊怪就要扑将上来掏心肝，吓得楼小楼惊叫道:“打住，就算你不是人，也不能背后捅刀子！”

 黑熊怪乐了，心说这瘦不拉几的书生，读书读傻了不成，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跟我在道理上争个高低。

 不过，他是个能讲道理的黑熊怪，既然今晚这盘菜要讲讲道理，那就跟他讲，讲不过的时候一口吃了就是，吃了他他就再没道理可讲。

 黑熊怪就问:“我不是人，我是黑熊精，怎就不能背后捅刀子啦！”

 楼小楼暗运长生经疏通血脉，再运阴阳经恢复灵力，听到黑熊怪所问，才回答道:“只要入了这江湖，就不能背后捅刀子，管你是人不是人，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只要在这江湖飘，背后捅刀子就不对！”

 闻言，黑熊怪大笑，他觉得眼前这盘菜太他妈可爱了，什么入了江湖就不能背后捅刀子，江湖上不都是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么。你不捅，别人捅，这就像找对象一样，不捅不爽。

 笑罢，才道:“小子，刚出来混吧，其实这个理儿没错，只是你他妈能管住自己不背后捅刀子，你能管的了别人吗，再说，又有几个人能管住裤裆里的家伙，反正老熊我不行！”

 楼小楼怒了。

 “我呸，好你个黑熊怪，真是粗鲁，说背后捅刀子事情呢，你扯什么裤裆，有辱斯文！”

 “我去，我他妈一个黑熊怪跟你讲什么斯文，书生，你的要求也太过分了吧！”

 书生是又气又尴尬，心说一不小心用错了词，这就是一头黑熊，跟他讲斯文就是对牛弹琴，好在这头黑熊怪还能讲讲道理，否则今日真成一盘菜了。

 “黑熊怪，不是我要求过分，我是书生自然要给你讲讲书生的道理，你是黑熊怪自然也要讲讲你的道理，正好这银月当空，咱俩好好讲讲这个道理，究竟你们黑熊怪要不要讲斯文！”

 “咦，不对吧，一开始我们讨论的是背后捅刀子的事情，那个还没说清楚呢！”

  书生道:“那个早说清楚了，只要是开了灵智的妖族，只要踏入这一汪江湖，你就不能做背后捅刀子的事情。须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坏了规矩人神共愤。现在我们主要谈一谈，你们黑熊怪要不要讲斯文！”

 “讲，怎么不讲，你来说说，我们应该怎么讲！”

 黑熊怪极有耐心，他喜欢欣赏人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惊慌失措病急乱投医的情景。现在，他觉得眼前这个书生就是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书生，你跟我一个黑熊怪讲斯文，纯粹就是扯淡。

 楼小楼的确是在胡说八道，他在拖延时间，琢磨着怎样脱身，这黑熊怪太厉害了，任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奈何。

 “熊哥，你这早晚要化神，化神不就能变成人，做人要是不懂斯文，那就做不好人！”叫个哥兴许好点，那黑熊心情一好，也许今晚能改吃素。

 “我呸，少他妈在这里说我，不是人的多了，兴许多数还不如我呢，讲斯文又怎样，难道你就没听说过斯文败类！”

  书生翘起大拇指，赞道:“说的不错，斯文败类固然有，但那只是个别现象，话说你就不想做一个好人，只有好好做人才能修得正果！”

 黑熊怪道:“想，怎么不想，我们妖族拼命的修炼就是为了能做人，只是你们人族太狠，为了妖丹，杀我多少族类！”

  书生盯着黑熊怪的爪子道:“不止妖丹吧，应该还有熊掌！”

 “哼，谁说不是！”

 “呵呵，熊哥，莫气莫气，来，喝口酒，上等的烈刀子，泡了灵石的，别提多美味！”

 一喝上酒， 书生的话锋一转，道:“其实吧，这事儿谁对谁错谁也说不清楚，刚才你不是要吃我来着，你吃我我吃你，不能说谁怪谁。”

 “哼，关键是我没吃你！”

 “呵呵，那我也没吃你熊掌呀！”

 “哼哼，怎的，你还想尝尝！”

 “不是不是，我就不爱吃野味，话赶话，这不是赶到这里了！”

 黑熊怪暴脾气，说生气就生气， 书生还好，读了万卷书，肚子里灌满了笔墨，又因穷困潦倒的生活，早就被上下顿磨没了脾气，心说谁爱生气谁生气，反正我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