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有说话，离向阳远了一点，似乎是怕向阳再去拉她，然后轻飘飘地看了向阳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继续面无表情地盯着河水看。

小李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走到了向阳的旁边，“怎么了？”

“李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东西？”向阳指着河面说道。

小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太黑了，看不清河水里的东西，但是那片河水的波纹确实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看来确实是有点东西。

“嗯，看见了，不过你也别一惊一乍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不主动攻击我们，就不必去管它，说不定是鱼呢。”

“可是”，向阳想说陈哥还在对面，一会要是要过河，说不定会有危险，但是小李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告诉他，他一点也不担心，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来自己的担心。

接下来的时间，向阳和小李坐在一起，向阳坐下的时候，感觉到了裤子里的发卡，想了想，起身在小土堆前挖了一个小坑，将红色的发卡埋了进去。

女人大概是站的累了，在河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继续盯着河面看，向阳其实还是有一些好奇的，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但是他有预感即使他问了，这个女人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若不是现在还在地洞里，向阳简直想睡一觉，现在有点太安逸了，但是向阳不敢，因为前面夯的死还在提醒着他，这里很危险，也许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有未知的东西正在盯着他们。

为了保持清醒，向阳跟小李没话找话的聊着，“李哥，那个，就是你给我涂得药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小李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药是它给的，用生存点换的，等你活着出去了就知道了，你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生存点是你要尽力获得的，但是千万别走歪门邪道，因为它都知道。”

“它？”

“你出去之后就知道了，现在知道太多也没用，不要问任何人它是谁，你现在只要记住一点，不管我今天跟你说了什么，都不要告诉其他新人，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那李哥你们是怎么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的？”不要告诉其他新人，那为什么告诉了他，他也是新人。向阳换了一个话题，没有继续问下去。

“唔，怎么说呢，就像你打游戏，对了，你玩游戏吗？”

“玩过一些。”

“那就行，理解应该没问题，游戏一般都是有新手指南或者新手场，教会新手很多规则，等新手场过了，才会正式开始游戏。”

“而这里，则是新手场是生存，活了才有资格知道正式场是什么规则，死人没有资格知道，同样有些限制也是只在新人活过第一场之后才会出现的，比如时间。”

“其他不能多说，但是这个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这些老人在一开始这个任务的时候，就能感知到时间，从进入的那一刻，时间开始倒数，如果我们不能在时间归零之前完成，除了死也没别的选择。”

“原来如此。”向阳突然感到了一股恶意，时时刻刻提醒着时间，不就是在时时刻刻告诉他们死期，提醒着他们，这样的压力之下，精神失常甚至是精神崩溃都是极有可能的。

“哦，对了。”小李打了个响指，吸引了向阳的视线，在向阳看过来的时候神神秘秘地说道：“也不是都会死的，如果你得到了什么它感兴趣的东西，和它做交换的话，兴许能活下来也不一定。”

它？小李说了很多次的它，向阳心里对它的好奇简直就像是一只猫不停地挠着他，但是他明白此时不是问的时候。

“还有你小子也是倒霉，一般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新人会被随机分配到和老人一起做任务，一般情况下新人都是去新人场的，新人任务比较简单，存活率还是比较高的。”

那看起来是挺倒霉的，向阳从小不说是个欧皇吧，但是运气一直还是很不错的，抽奖什么的几乎没有空手而归过，一等奖不敢说，但是三等奖那是肯定的，玩游戏他的爆率也一直都挺高的，上次他帮他表妹抽卡，十连抽，四个SSR，五个SR,还有一个SP，看表妹兴奋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的欧气又爆了。

但是现在，向阳是真心讲不出自己运气好的话，他现在哪里是运气好，这明明是运气坏的不行，莫名其妙来了这里，面对的还是一群不太友好的人，小李还行，说着自己糊里糊涂的话，最倒霉的是，还要被迫地面对这些颠覆了他唯物主义的认知。

向阳认真地思考了一个问题，是不是他前面二十二年把运气透支完了，所以现在这么倒霉。

小李见向阳神色郁郁，心里有些好笑，但是也没有提醒他，进了老人的任务场虽然存活率比新手场低，但是只要是活了，对这里的适应力也是更强的，新手场里出来的新人在下一场的任务能活的可不多。

没经过社会的毒打的学生仔啊，表情还真是丰富，心思一点也没遮盖，都在脸上，这幸好就是他，不然这刘四估计早被丢出去探路了。

没等向阳胡思乱想多久，陈哥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身形有些缥缈，向阳眼尖，先看见了，赶紧告诉了小李和正在发呆的女人。

三个人快走几步，迎了上去，陈哥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小李他们，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

不知道为何向阳看着陈哥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脑子突然想起他大学的时候，政治老师曾经说过，若是想了解一个人就要先看看他的鞋。

尽管现在不太合时宜，但是向阳还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他的鞋，鞋子很干净，但是向阳心里却是一凉，他不想了解陈哥，但是在这里走了这么久，鞋子这么干净绝对不正常。

向阳见小李和之前一样想和陈哥说话的时候，悄悄地拉住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往下看，小李不明所以，但是还是顺着向阳的目光往下看了看，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但是向阳一直拉着他的袖子，拉的很紧，小李怀疑他还是抓的是自己的裤腰带，现在可能已经扯了下去了。

尽管不知道向阳想干什么，但是小李还是顺着他的动作没有往陈哥那边去，女人见他们不走了，也不走了，停在向阳前面一步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向阳的半边身子。

向阳确定陈哥看不见他的小动作的时候，用细如蚊声的声音，说道：“鞋子不对。”

小李没有说话，视线向下微微一扫，眼里闪过一丝厉光，回扯了扯了向阳的袖子，向阳会意，松开了他的袖子。

小李一只手背在后面，握住了一把匕首，脚步不着痕迹地向前移了两步，挡住了向阳和女人。

陈哥的身影越走越近，违和感也越来越重，向阳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刚刚自看到陈哥的不舒服，但是离得近了，他突然知道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这哪里是一个人在走，这明明就像是一个支着麻袋的架子在走，只是这麻袋是陈哥的人皮模样罢了，轻飘飘的，若不是向阳还能看见他的鞋子，恐怕要以为现在走在这里的是陈哥的鬼魂了。

越来越近，只有一米远的时候，陈哥的表情还是微笑的模样，小李没等陈哥再往前走，挥手将匕首射了出去。

匕首扎进陈哥的肩膀，黑色的血喷溅了出来，陈哥的身体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脑袋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黑色的血从额头的中央往下淌着，身体开始晃动，身上的皮肤也出现了许多裂缝，每一道裂缝都渗出了黑色的血，五官扭曲，眼睛凸出，好像下一秒就会爆掉一样，不一会陈哥就成了血人，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后退！”

小李一声厉喝，向阳和女人齐齐后退，小李没有拔出匕首，从身上又拿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

陈哥，不，不能叫陈哥，现在的他模样已然不能算是个人了，脸上的五官歪七扭八，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向阳之前只在电影中看过抱脸虫从人的身体中破胸而出，没想到现在居然看见了现实版的，只不过是从后背出来的。

陈哥身体扭曲的厉害，向阳十分紧张地盯着他，突然一抹幽光出现。

那不是之前进来的那条路上的石壁上的发光石头吗，怎么会从陈哥的身上掉了出来，难道是他之前放在裤子里的那块？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陈哥的后背已经裂开了，一个黝黑的怪物从他的身体里站了起来，陈哥的上半身没骨头似的软趴趴地倒了下去，下半身站的笔直。

这怪物和第一天晚上向阳见到的好像，只是眼睛的位置是乌黑黑的洞一样，和那些眯着眼的不一样，这一只似乎没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