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盗两兄弟将圆满和尚平安送下了山，告别了强盗两兄弟，圆满和尚便继续踏上了前往古怪城菩提寺的道路。

救人，教化人，这事情说得好听，做起来却难。因为你既然救了他一次，教化了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便会在有第三次，第三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次数。如果你不救他一生，教化他一生，当然，这样子其实你自己本身是没有错的，因为这只是你自己的本分和意愿而已，做不做都无所谓。但是，这样子却对你救的人，教化的人，或者旁人来说，是有错的，因为你无法做到善始善终，你不能让别人寄生你自己一辈子，这便是别人觉得你错了。虽然你本身没有错，但是对于世俗来说，少数服从多数，这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游戏，连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这样子，便是你错了。人们其实不会纠结与真正的对错，对于他们来说，道理是他们定的，规则也是他们定的，所以，哪怕你第一次不救他们，不教化他们，那也是你自己错了。这一切的一切，是你自己的原因，因为你不愿意去服从他们这些荒谬的规则，所以，无论是非，都是你自己一个人错了。

这世间的道理，就是令一个真正懂得道理的人无语，对于这些另类来说，多数的道理是极其荒谬的，可大众无疑的把这些荒谬的道理当成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理，这是一件多么让懂得真正道理的人悲哀的事情，也是一件多么让不懂得真正道理的人幸福的事情。

正思索着，圆满和尚走着走着，在大路上遇见一位老者。那老者看着便是一大把年纪了，但还不顾高龄的风险，在外头晃悠。老者背着双手，似乎在欣赏沿途的风景。

“夏去春来不变更，人心不古响叮咚。愚者欢乐烟火在，智者忧愁岁月深。”

老者似乎情怀满胸，于是便摇头晃脑，念出一首怪诗来。

圆满和尚在后头听得真切，但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叫住老者，说道：“老先生错了，应该是夏去秋来才对，春季应该在夏季的前面。春夏秋冬，这才是人间的常理。”

老者听到了圆满和尚的呼喊，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向后看去，仔细打量了圆满和尚，随后行礼说道：“大师气宇轩昂，不知道是哪里的高僧啊？”

“在下是金山寺的圆满和尚。”

老者问到，圆满和尚便答。

“原来是金山寺的圆满首座，失礼失礼。在下是百岁山的清秋老人，久仰圆满首座的佛名了。”

清秋老人再次抱歉说道，脸上笑呵呵的。

“原来是清秋老人，是我失礼了。”

圆满和尚后退一步，示意礼让，双手合十低头说道。

百岁山的清秋老人，圆满和尚也自然是从无赖居士口中，听说过他的大名的。清秋老人是自号，本名倒也忘了，因为大家一直叫清秋老人都叫顺口了。而清秋老人的本义，是青年人的夏季已过，但是却不进入年末的冬季，徘徊于夏冬之间，那便是秋季。

“哈哈哈，圆满首座不必多礼。这里是已经快要靠近古怪城了，做一下古怪的事情，说一些古怪的话，都是常理，那么既然是常理，那就是没问题的。”

清秋老人抚须笑道，为刚刚的诗句做出了解释。

圆满和尚也笑着点头称是，快步走到清秋老人身边，说道：“老先生说得也是，小僧还有一问，老先生是往古怪城去吗？”

“正是，圆满首座也是？”

“没错，虽然小僧名微，但是还是请老先生允许我一起同行。”

圆满和尚恭敬说道。虽然自己听说过的名人很多，但是见过面的极少，自己一直待在金山寺里念佛经，住持和无赖居士也说过，这次出行，正是结交天下能人异士的好机会，不可错过。

“哈哈哈，圆满首座真是说笑话了，要是圆满首座名微的话，那天下，岂不是没有几个高僧？有时候，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啊。”

虽然清秋老人口头上在指责圆满和尚，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并无怪罪之意。

随后，清秋老人又问道：“圆满首座说是去古怪城，难道是要去那里的菩提寺吗？”

“正是。”

圆满和尚如实答道。

“菩提寺啊。”清秋老人抚须，露出追忆的神色，缓缓说道，“菩提寺的风景，可是老夫去过的寺庙里面，排的上前几的了。”

圆满和尚也随着清秋老人笑道：“不只是风景，那里的佛法也是数一数二的，也不亏为当今的小灵山。”

“小灵山。”清秋老人干笑两声，笑容有些别扭，说道，“要是小灵山的话，那里的住持，还会被圆满首座辩论的如今还在藏经阁里，闭关不出？哈哈哈，好了好了，不打趣圆满首座了，不过，我倒是要问圆满首座，去那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去见法悟长老吗？还是像过往的僧人一样，去礼拜这个人称小灵山的菩提寺呢？”

圆满和尚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二者都有，还有就是，为了与菩提寺的首座，进行一次佛法辩论。”

“哦，是吗？听说菩提寺的首座，法号静觉，虽然说年纪比圆满首座略大了些，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今后的一代禅师。而且他这个年纪，名气倒是和他的师父法悟长老一般大，更有人评价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圆满首座，这位静觉首座，可是不好对付啊，而且我还听说，这位静觉首座，可是对圆满首座不太友好啊。”

“是吗？”圆满和尚倒是不以为意，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坦然说道，“既然大家都是佛门弟子，哪里有什么矛不矛盾的，诚心礼佛，才是大家应该做得事情。”

“你啊，真是菩萨心肠。”清秋老人苦笑着摇摇头，自己好心提醒圆满首座，可他却以为对方并无恶意，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静觉首座要在菩提寺设下辩论会，为师父法悟长老一雪前耻。但圆满首座不信，自己也没得办法，只好叹气说道，“那既然如此，可能是我多心了。”

“哪里哪里，其实老先生也是一番好意。”

清秋老人还是继续苦笑，圆满首座显然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于是清秋老人略加思索，对圆满和尚说道：“圆满首座既然要去菩提寺辩论，那就先让老夫与圆满首座辩论一场，如何？全当给圆满首座热热身了。”

圆满和尚张开想要推脱，但是仔细想了想，清秋老人是成名已久的长者，所说自己没有竞争心，那肯定是假的，更何况，清秋老人刚刚说了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于是，圆满和尚改口说道：“那小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

清秋老人见圆满和尚没有推脱，喜笑道。

清秋老人思索片刻，便说道：“那就拿圆满首座去菩提寺的目的，第二条为例。圆满首座是要去号称小灵山的菩提寺礼佛吧，但是你们禅宗，常说道，只要心中有佛，处处便是灵山。圆满首座是个心中有佛的人，既然心中有佛，那为什么要去拜那些泥塑佛呢？”

圆满和尚止住气，没想到清秋老人一上来就问了个大问题，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因为拜泥塑佛的时候，也同时在拜自己的心。”

圆满和尚强辩道。

清秋老人只是笑笑，说道：“这怕不是圆满首座心中的答案吧，既然心中的佛在，为什么要拜心外的佛？佛心宗，佛心宗，意思就是佛在心里啊。”

圆满和尚垂头，这种问题，自己实在没有好办法辩论下去。

“咳咳，是我刁难圆满首座了。其实，我想说，虔诚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一直虔诚下去，圆满首座怎么能成为心中的佛呢？多一点对抗，多一点反驳，多一点怀疑，这样子才能慢慢成长，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对的，要经过自己的心，才能得出真正的答案。在菩提寺的时候，也请不要畏手畏脚啊，老夫，期待圆满首座的表现。”

清秋老人抚须说道，话自己已经说了，但是自己的本意其实是让圆满首座去怀疑那个成名已久的佛门圣地小灵山菩提寺，毕竟那里的静觉首座，可是实在对圆满首座充满着恶意。

圆满和尚也的确是有佛心，刚刚的问题是个死问题，根本无法辩驳，因为对方会一直捉住心中佛的存在来说事情。而且，清秋老人最后一句话中，提起了菩提寺，圆满和尚一点就通，是知道清秋老人放心不下那位素未谋面的静觉首座，但好歹对方是在为自己担忧，于是圆满和尚双手合十，恭声谢道：“多谢老先生指点，小僧明白了，菩提寺之行，小僧会注意的。”

“那小老儿我，就在此祝圆满首座，旗开得胜了。”

清秋老人知道圆满首座了解了自己的意思，心中欣慰，诚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