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如小鹿般清亮干净的眸子怯怯地望着桑卿落,“您是凌云将军吗?”
桑卿落含笑,“我是。”
“那我跟您一起。”
桑卿落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抱起来,“林阳,这里就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子笙立即跟上。
看着不远处的竹屋,桑卿落将怀里的小家伙给放下来。
“林瑜,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可好?”
“嗯。”林瑜乖乖地点头,眸光中满是信赖。
桑卿落摸了摸他的头,再次踏入那院中。
晏淮仍然坐在院中。
桑卿落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先生,今日心情可好?”
“在将军来之前尚可。”
桑卿落拱手道:“看来是在下扰了先生的兴致。”
“将军知道便好,还请之后不要再来搅我的清净。”
“哈哈哈,那恐怕是不成的。”
晏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既然来了,便坐吧!”
桑卿落没有动,“我今日来是想要问先生,仍然未改主意吗?”
晏淮品了一口茶,垂眸未语。
桑卿落叹息一声,“那么还请先生原谅在下不敬了。”
一直躲在旁边偷听的则宁,以为桑卿落要对晏淮不利,拿着大扫帚冲了出来,“不准欺负我主子!啊!”
“则宁!”
“你别过来!啊!”
“则宁!”晏淮厉喝一声。
则宁睁开眼睛,面前根本就没有人,“咦?人呢?”
晏淮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放下!丢人!”
“哦!”则宁委屈巴巴地放下手中的扫帚。
有脚步声传来。两人一同循声望过去,看见桑卿落抱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
“这、这孩子已经患病了?”则宁惊呼道。
桑卿落在三尺处站定,“是。”
晏淮站起身来,讥讽道:“将军这是在威胁我吗?可惜我早就说过了,没有那颗医者仁心。”
桑卿落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很平静地开始叙述,“他叫林瑜,今年六岁,曾经爱他疼他的爹娘。后来瘟疫蔓延,他的爹娘染病已经逝去,现在独留他一人。若是再没有可行的药方,他也活不了多久。而山下跟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比他小的,比他病重的。昨日光是我们知道的,便有六十七人逝去。先生,您真的不睁眼看看吗?”
则宁纳纳地站在原地,目光怔然。
“若是我依然不救呢?”晏淮直直地盯着桑卿落。
桑卿落倏尔笑了起来,眸中闪烁着狡黠,“先生不肯救我们,但一定会救自己和这个小药童的命。”说着,作势便要靠近。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凌云将军!”晏淮突然朗声笑了起来,衣袖一展,坐了下来,撑着头看着她,“我可以出手去救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桑卿落眸光亮了起来,“先生请说。”
“此处山脉之间有一处深涧,深涧中有一株铁皮石斛,你何时将它采来,我何时下山去救人。”
“好。”
桑卿落将林瑜放下来,“他还希望先生照料一二。子笙,你留在这里。”转身离开。
晏淮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你今日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必定会被传染。而深涧下更是危机重重。若是三日之内未回来,那你便永远回不来了。你确定还要去吗?”
桑卿落脚步未停,摆了摆手,昭示了她的决心。
晏淮定定地看着桑卿落的背影,神色不明。
“主子。”则宁小声地唤道。
晏淮回过神来,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林瑜和子笙,向屋内走去,只余下一句,“你熬药,照料好他。”
则宁明了,应声称是。
一抹黑影悄然地跟上桑卿落。
已经是一日过去了,桑卿落此时可谓是真正的狼狈不堪,衣袍在下深涧之时便已划破,身上更是多了不少的血痕。
桑卿落抬眸,此处的月光很是暗淡。但聊胜于无,桑卿落苦笑一声,摸索着将捡来的干草点燃。
火光照亮了桑卿落的面容,也让整个人的身子都暖了起来。桑卿落靠在石壁上,这深涧中有瘴气,加剧了她被感染之后的症状。现在她已经出现了初期的头晕、恶心,桑卿落用力地攥紧了手,手心中立时便多出了四个血月牙。
疼痛让桑卿落短暂地压下了不适,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处深涧是真的如晏淮所说,危机重重。她刚下来的时候,便遇上了巨蟒,后来又碰上了沼泽。
现下才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能够暂时躲避的地方。她不清楚这里晚上还会出现什么,所以必须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阖眸,心神却未松懈。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