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很久，脑海中的记忆被逐渐清空，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些过往并不属于自己，可但他想再进一步时，却发现前路无门。

  “奇怪……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呢喃自语，忘却了时间仍在缓慢流逝。

  他盘腿坐下，记忆里的虚影像是隔了层纱，他知道答案在那里，却摸不到、见不着。

  “准备放弃了？”

  在他犹豫之际，一道男声从耳边传来，他品味着耳中熟悉的音色，突然间发现这声音与自己有着八九分的相同。

  “不……我要放弃什么？我连我要放弃什么都不清楚，我怎么知道我要不要放弃。”

  他没去纠结对方的声音，只是单纯地回答了问题。

  “那如果你知道了你在坚持什么，你会放弃吗？”他又问。

  莫言听完，微微沉默了一会，才摇摇头回答：“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坚持的事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它是否正确……我需要知道具体的事宜，我才能告诉你我会不会选择继续。”

  “活下去。”

  “嗯？”

  “坚持着活着。如果是这件事情，你会放弃吗？”他问。

  莫言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又有点想点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经历的时光。自在的十年远比牢笼中的百年更加舒坦……但。

  但如果是我坚持着活着……就不可能是一场苦难吧……我选择坚持。”

  他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是满意于对方的答复，开口说道：“那我帮你。

  不过你可记得，这一次……是出自‘你的选择’。”

  他强调着加深了语气，在莫言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他的左手已经搭到了莫言肩上。

  一股脑海中的清流冲散了面纱，他如同夏日里的清泉，带来了凉意。

  他望向大脑中的人生，向前伸去双手，在指尖微微触及的那一刻，他拾回了自己的人生。

  “我叫……莫言。”他呢喃自语地说着，脸色上多出了一丝坚毅，他已经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想起了自己此行目标，更是想起了时间即将走到尽头。

  他控制着历史在自己身上聚集，薄雾般的情绪凝结成颗颗水珠。他推动着过往走向终结，促使着过去走向现在，他要让历史存留在此。

  他等待着最后几秒，历史的进程便彻底结束。他看着窗外的闪光，模糊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眼里，时间已经来到了他出现的现在，万古不变的夜空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可以改变的基数。

  他来不及欢呼庆祝历史承载的结束，潮流般涌来的思绪便将他踢出了这里，他挣扎着睁开久闭的眼睛，刺眼的光线让他双眼感到了一点刺疼。

  “回来了……”

  他呢喃地说着，隔着指尖的缝隙向外界望去，耀眼的光芒在房间中央如同涡轮般聚集，那是受到突破影响而汇聚的纯洁能量。

  他来不及多想，四散的能量已经让空气中的成分改变了很多，他不能等到消散殆尽的时候再去接收这股能量。

  他踉跄地走到风暴底下，灌入身体的能源唤醒了细胞，他能感受到自身的疲劳正在消失，贫乏的识海得到了恢复。

  “时机到了！准备晋升！”她大喊了一声，南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愣了一下，却也点了点头。片刻的迟疑并没有妨碍他的举措，他的左手已经举到了头顶上方，如同漩涡般的能量汇入了掌心间的大门。

  能量进入了他的手中，也填满了他匮乏的识海，但能量聚集的过程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开始了真正的晋升。

  “识海”。本质上就是身体中一种看不见的器官。

  在没有晋升之前，它就像平原上的盆地，微微下陷，却无法承载任何能源。

  为了将它利用起来，也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储存方向，他们研究出了晋升这一过程。

  灵能就像一把冲击钻，在肉体上不断开凿，将血肉拂去，换上能量，痛苦伴随经脉的开通而来，在开凿识海时达到巅峰，不断开辟的识海会让疼痛不断翻倍，当觉醒者无法承载这份痛苦之时，他便失去了晋升的机会，止步于此。

  这识海越大，可以承载的力量就越多，自然也就意味着战斗中的实力强盛。

  但它的容量并非无穷无尽，说到底，识海就是一种在人体人为开发出来的器官道具，它就像胃一般有着承载极限，它得有个底兜着，底破了，人就没了。

  而作为三境就敢莽四千年历史的人，莫言自然不会将就着让自己的识海开发不满。他啊……他想达到识海的极限再停。

  这在历史上并不少见，有许多能人才子，或是大无畏坚强意志的先人做到，但他们做到……却也不意味着这个过程简单。

  疼痛伴随着进度愈发剧烈起来，这让他半跪在漩涡中央，被强光照射的肉体显得有些透明，在强光之下，经脉散发着与肉体不相同的光芒，就像是在X光底下的视角，经脉与识海清晰可见。

  他强忍着痛楚睁开双眼，自己腹间的光流在向上走去，在大约到达胃的地方，那里便是下一处需要开辟的端点。

  他推动着体内的灵能加持涌去，一股与之前同等数量的灵能涌入了经脉当中，一瞬间增加的数量让开辟的进展快了不少，却也在瞬间为他带来了足以失声的疼痛。

  “喂……你慢慢来啊！”她呵斥了一声，却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意识听到。

  “不……不行……”莫言挣扎着在痛苦中开口。

  “为什么！”南希显然有些疑惑。

  “能量……会打破这个地方的平衡……猎犬……”

  他话没说完，南希已经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突破之事刻不容缓，但这片区域有着自己特殊的地方。沉寂千年的星云依照着封印改变了能量流转的轨迹，但如今……大部分的能源都被莫言用来了晋升，那保持封印的灵能必然会出现缺口。

  而这也就意味着……那些数千年以来还保持着初生体的猎犬。

  也要进化了。

  “那要不……您快点？”她听着外界渐渐传来的一些嘶吼，问道。

  “你……还不如叫我直接去死……”

  他咳了两声，腹部的剧痛已经上移到了胸腔，经脉的疏通已经完成，“管道”铺好了，只要“水槽”的挖掘一开始进行，莫言就正式迈入了三境。

  他吐息调和，一口气息憋在口中，庞大的灵能携带着头顶的漩涡向前涌入，涡轮状的灵能在他体内带起阵阵伤痕，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那是他咬伤了牙龈渗出的鲜血。

  至于惨叫……

  那已经是一种奢求了。

  他平复着自己的气息，疼痛无时无刻的从身体里传来，那不间断的痛楚打断了他呼吸的频率，进的多、出的少。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容乐观，若是保持这种现状，恐怕不到两分钟自己就会因为缺氧而晕倒，疼痛之下身体的消耗都在大幅度上升，包括体能，也包括养分。

  他微微放缓了开凿的进程，短暂的清醒让他止不住地倒吸一口冷气，冰凉的气息充斥着他的肺部与身体，那刚才缓缓减慢的灵能，又开始了进一步的冲击。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同等的量级，他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

  他放开了掌控，体外的灵能毫无约束的向身体内冲来，他竭尽可能的驱使着身体里的能量，原有的灵能夹带着外来的它们向目的地进发。

  这一次，开凿的速度是先前十倍不止。

  这一次……他所受到的疼痛让他忘记了呼吸。

  豆大的汗水从眉间滑落，他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他的脸色无比雪白，他克制着晕厥的意识，向自己身体里的识海望去。

  70%

  这是他面前为止开凿的进度，他看着那有着灰暗缺口的圆形，又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漩涡。

  口中无声地说道：“我……要不然拼一下好了。”

  他失去血色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但他的动作却异常坚决。

  他抬起指尖，再一次引来了先前相同的能量。

  但这一次，未经开辟的识海却已经不是先前的那般大小。

  识海的极限虽然危险，却也不是触及便破，他知道那一定有着充足的弹性区间，虽然数值多少他并不知道，但相应的……也许它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那一缕灵能与先前的力量相聚，三股庞大的力量汇聚一起，它们向目标发起了最后一次冲击，他们打穿了最后那一部分未开辟的土地，他们在向着极限冲击。

  疼痛在一瞬间占领了他脑海里一切思考用的工具，他的大脑，在这一刻连想法都生产不出来。

  他更是呆滞着，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活动。就像休克一般，他开始渐渐走向死亡。

  “喂！结束了！莫言！醒醒！别傻愣着！”

  那一声声呼唤让他的意识从麻木中醒来，疼痛刺激着他的肢体开始自救，他大口喘息着，一声声风啸音从他的喉间传来，他瞳孔扩散，麻木的大脑在最后一刻散去了即将发起冲击的灵能，他来不及喜悦，心中便满是濒临死亡的恐惧之情。

  “就差一点点……它要是A出去……我人就没了……”

  他趴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心中却渐渐地被喜悦覆盖。

  他笑着翻了个身，任由着头顶上的灵能灌注进自己的身体，那方才开辟的识海得到了初次补充。

  “啊……九死一生啊……”他笑着说着，看到了掌间的大门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他笑着对南希说道：“我的第三境强化。

  是时间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