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拖得越久越麻烦，还是旁敲侧击的让筱蝶有个心理准备吧。不然等她真的决定要个孩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说的出口……”

“是啊，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更不可能告诉蝶儿这件事情了……”

司马筱蝶一个人来到婴儿房里，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倒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凄凉的感觉。

“我真的不能生宝宝了吗……”司马筱蝶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存在过，只可惜没有保住罢了……

“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吗？如果是我的报应，那我都能接受……”趴在帐篷里，眼泪流淌，没有任何声音。

“这可怎么说啊，蝶儿一定会很伤心，如果蝶儿伤心了，那……”欧阳林端着药往隔壁走，脚下似有千斤重，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劲所有的力气一般。

“怎么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然……再等等吧……”站在婴儿房门口，欧阳林始终都迈不出那一步。

一路上，欧阳林几乎是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设想了无数个可能性，甚至已经想好了司马筱蝶得知这个消息后的所有反应以及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只可惜最终没有一条路能够行得通。

“欧阳，是你来了吗？”房间来传出司马筱蝶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甜美，那样的动听，只是在此时的欧阳林听来，却是那样的刺痛着自己的心。

“啊，那个……药煎好了……”欧阳林讷讷的走过去蹲在了司马筱蝶的面前。看着她的笑脸，想象着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一切，那又该是如何，会像当初那样彻底失去笑容嘛，她的笑是自己费了多少的心思才终于找回来的……

司马筱蝶坐起身，看着欧阳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大概也知道原因为何了。接过欧阳林手中的药，一饮而尽，抬起头笑了。

“好像不觉得苦了！”将手中的碗放到欧阳林手里，这一刻欧阳林才终于回过神。

“对不起蝶儿，我忘记给你拿蜜饯了！我马上去……”

“不用啦～我真的觉得没有那么苦了～”司马筱蝶拉住刚要起身的欧阳林，满脸的温柔。

“怎么可能不苦呢？你一向是最怕苦的～对不起蝶儿，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好吗？”欧阳林看着眼前如此懂事的司马筱蝶，心里忍不住一阵绞痛。

就在欧阳林低垂着眼眸深深的内疚的时候，司马筱蝶突然凑上去，吻了欧阳林的唇。欧阳林当时只觉得此刻的司马筱蝶跟他以前大有不同，却也来不及多想，沉浸在了她的吻中。

“是不是真的不苦？”司马筱蝶坐回去，看着欧阳林的脸温柔的笑着。

“蝶儿……”欧阳林一时间没有明白，司马筱蝶的吻自然是甜的，可那药的味道……她怎么会觉得不苦呢……

“吃多了苦，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再苦的东西也都不觉得有多么的苦了，我已经习惯了，也都能接受！”司马筱蝶依就是面带微笑，看不到任何一丝丝痛苦的情绪。

司马筱蝶不紧不慢的诉说着，好似经历任何的磨难不过也都是一笑而过的小事，一瞬间欧阳林的心头似乎被乌云笼罩，此时的他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司马筱蝶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样子，那个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却无畏无惧，好似死亡也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都似岁月静好一般……

“蝶儿……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还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你在想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欧阳林抚摸着司马筱蝶的脸颊，他知道，今天的司马筱蝶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不，不是今天，是我去了药房以后……在那之前还是好好的……早上还抱怨过药太苦了……可我去了药房以后蝶儿不是就来婴儿房了吗，在这里能发现什么呢？手机也一直没有人动过，不会再有人打扰到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从小到大幸福顺遂的日子过得太久了，这几年吃的苦也不过是上帝不想让我有报应而已吧～苦的久了也就习惯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怪你的，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像现在，我喜欢婴儿房，却不再想着自己能有一个宝宝……”司马筱蝶环视房间，躲开了欧阳林的眼睛。

“蝶儿你……你说什么？”欧阳林不可置信的看着司马筱蝶，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样的笑容，如春风一般温暖，只是此时在他看来却异常刺骨。

“我的身体不好，现在还在吃药，即便有一天痊愈了，可身体的损伤还在，我不敢保证能够孕育一个健康的宝宝，那是宝宝的一生啊，不能因为我的意愿毁了她的一生，你说对吗？”司马筱蝶看着欧阳林的眼睛反问。

“我会治好你的蝶儿，我会拼了命治好你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希望有一个宝宝，我会想办法的！”欧阳林将司马筱蝶紧紧的抱在怀里。

在欧阳林看来，司马筱蝶的话说的并无道理，何况她的眼神并没有躲闪，那是真心话，可是欧阳林不知道的是，那的确是司马筱蝶的真心话，可她是在知道自己病情的情况下，不想让欧阳林担心为难才这样劝自己的。

“唉……自古以来懂事的孩子都是要经受委屈和磨难的……”老者转身悄悄离开。

原本是想着如果欧阳林告诉司马筱蝶实情之后，筱蝶承受不了他在一旁好歹能看着筱蝶不至于病情更加严重，没想到的是司马筱蝶竟然能这般为别人考虑。

“回来了……筱蝶是睡着了吗？”药房里，老者看到欧阳林魂不守舍的端着药碗在那里发呆。

“蝶儿睡了，吃完药很快就睡着了”欧阳林愣在那里半天，苦思冥想还是想不通“董叔，我为什么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呢？”欧阳林放下碗走到了老者旁边，

“怎么不对劲？说说看。”老者依旧拿着医术摆弄着那些药材并没有看欧阳林。

“我还没有告诉蝶儿她的病情如何，可蝶儿自己却说不想要生孩子了，她说的理由我是可以理解的，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蝶儿有多么的希望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有多喜欢小孩子我是看在眼里的！当初她看筱情的眼神里都是爱，看其他的小孩子也是那样的，可她却不想要自己的小孩了！这不对啊！”欧阳林连珠炮一样的对着老者倾诉自己的困惑，可看着老者脸上依旧风云不变的神情，欧阳林不禁有些着急了。

“别看平时都是你在照顾筱蝶，她像个孩子一样任性玩耍，可我觉得，筱蝶那孩子比你成熟多了，也懂事多了！什么事情她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老者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依旧没有看欧阳林一眼。

“董叔叔，为什么这样说？蝶儿是很懂事也很顾大局，凡事也是想得通透，可今天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明白……”欧阳林原本就满脑子的问好，现在被老者这么一说，更是云里雾里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你真的觉得这所有的事筱蝶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吗？”老者放下手里的书，沉了沉，转身看着欧阳林似疑问又似陈述的说了这么一句。

“知道？您是说，蝶儿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病情？她知道自己不能有宝宝，也清楚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才自己先说不想要孩子，就是为了不想让我为难吗？”老者一句话，欧阳林顿时灵台一片清明，好似是一条线，把散落一地的珠子都给串了起来。

“也许就是这样吧……”

“我去问蝶儿！”欧阳林一听立马急了，转身就要往外跑。

“你要去问她什么？去问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病情加重命不久矣？还是去问她是不是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所以才那样跟你说？你想问什么呢？”老者一看欧阳林这个样子，竟然破天荒的有些开始生气。

要知道他这几十年都没有再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了。自从当年的事情之后，他的心已经死去了，活着是那个女孩的心愿，他只是在为了她活着，所以几十年如一日，泛不起情绪的波澜，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我……”老者几句话问的欧阳林哑口无言，他这才反应过来，若是真的去问了，那才是对司马筱蝶再一次的伤害。

“有些事情心里大概有个谱就好啦！没有必要非得亲耳听到答案，那只会给自己平添烦恼罢了，筱蝶如此，你也应当如此，既然她不想说透，那何不随了她的心愿。”老者回过身，拿起桌子上的医书继续研究着治疗司马筱蝶的药方。

“蝶儿……为什么总要你一个人去承受呢……为什么要你来承受那些……”欧阳林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眼泪流淌。

“这里我来就行了，你去陪陪她吧，我在今天的药里加了几味助眠的药材，她会睡得很好。剩下的日子好好陪着她，别给自己留遗憾。”

欧阳林低着头走在路上，后院的小番茄已经开花了，不久便会结出果实，那是司马筱蝶想看到的，这几年，司马筱蝶和欧阳林所有的心痛折磨包括眼泪，最终的根源都是一个人——楚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