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撕开塑料瓶盖,随肌肉发力挑起的青筋顷刻没入皮肤。略显细瘦的手随即将饮料递给身旁的女孩——
“给。”
香奈儿的浓郁气味袭来,一旁的罗泌抽过饮料猛灌一口旋即道:
“这天气,入秋了还这么热,我妆都快脱没了!”
解灵胥倾身靠着身后的栏杆,淡淡应了句:“是啊。”
下意识望向天边死气沉沉的落日——天空很澄澈,衬得隐没了半边的落日愈加通红,携着耀眼的金黄光芒,闪过一束碧蓝的光……碧蓝的光,解灵胥眉心微蹙,怎么可能……?
回过头,解灵胥不由揉了揉眼睛,心下微沉……
罗泌用肩头碰了碰身旁的人,细长的手指反复摩挲瓶盖。
“今晚小莫的party,去吗?”
“不了。”
“怎么又不去,去了说不定有表演系的帅哥搭讪呢!”
罗泌挤挤眼,惹得解灵胥浅浅一笑
“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学医的晚上哪儿那么多挥霍的时间,再说了,搭讪?请我帮他开瓶盖吗?”
罗泌刻意得皱紧眉头,啧了声:“别那么悲观嘛,难不成你以后跟离体组织谈恋爱?”
“再说吧。”
“……………”
罗泌捋捋耳旁的碎发,整了整衣袖歪着头看着面如止水的解灵胥:
“哎,那你就皈依佛门吧,我先走一步。”
“嗯,明天见。”
……大学的闲暇时光总是很多,罗泌每天花一半时间睡觉,剩下的时间一半用来修课,一半参加各大聚会,“笼络”学长学弟的花痴心。
妈的,为毛自己病急乱学医,每天一半时间修课一半时间自学,晚上在停尸房打个地铺就能睡死过去。生活就不能稍微多姿多彩点吗。
作别罗泌,解灵胥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总算彻底褪去,方才柔和的目光凌厉起来,神情尤是淡然。
貌似这样,这才是自己的常态……
天色不早,解灵胥独自走到校门口,凝望着往来的车辆心如止水。
站在车道旁的梧桐树下,习惯性双手插兜,解灵胥微颔着头……轻风吹乱刘海,遮住了半边眼睛。
一个戴眼镜的小男生骑着自行车路过跟前,不自禁瞟眼看了看面前这个牛仔裤加深灰衬衫的女孩,心中不由一阵悸动,却立马被后者一个“看你大爷,给劳资滚”的眼神吓得差点摔下来,风火轮似的溜了……
解灵胥抬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天——见那艳阳已完全落了山,云层后像烧起了一簇蓝色火焰,一点点吞噬密布的云朵,那魅惑的蓝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渐渐将一切,焚在这蓝色妖火之中……
妈的这是怎么了,青光眼?白内障?大白天哪儿来的蓝光?
解灵胥甩甩头,兴许是自己熬夜太累,出现幻觉了吧。
抬眼终于瞧见一辆出租车,打了车,朝那司机说过地址后,解灵胥轻靠后座,打算小憩片刻。
——“女人纤柔的脚尖蹭了蹭男人挺括的西装裤,声色娇媚道:‘王总,怂什么,你老婆又不在……’”
不知那电台里放着什么小说频道,解灵胥眉心微蹙,旋即塞上了蓝牙耳机——
电台中男女聒噪的声音吵得解灵胥焦躁心烦。后者半梦半醒,有些恍然,顿觉眼前乍现出一片碧蓝,顷刻间席卷周身……
一瞬,解灵胥突然打了个寒战,倏地清醒过来,眼中仍残留着难以散尽的诡魅碧蓝……
疯了疯了,手机蓝光看多了吧。转头看着前方,却发现那方向盘上竟空空如也……
解灵胥将身子前靠,拍了拍司机肩膀“你——”
见那司机的身体竟无声地倒向一旁,解灵胥一脸煞白,只觉头皮渗出一丝细汗——
妈的这人,不会猝死了吧!
解灵胥心头一紧,抬眼却见迎面驶来一辆货车………
卧——槽——
来不及感慨一句人生如蜉蝣,时间仿佛于此刻停止。眼前又是一抹蓝色,那匪夷所思的碧蓝,犹如烈火向自己袭来,解灵胥不禁瞳孔微张,顷刻被吞噬了双眼,吞噬了全身。只感到头晕目眩,似是坠入万丈之渊,缓缓地,向无尽深处落去…………
后背一丝冰凉,仿佛躺在一块玉石之上。死去的意识感官一点点恢复如初。
睁开眼,却见自己身在室外,远处天色灰蒙,三两只灰黑的飞鸟从空中掠过,划破心头死寂——
解灵胥躺在地上,思绪万千…………
“姑娘!姑娘!”
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视线,吓得解灵胥心肌梗塞,一个翻身坐起来。
解灵胥瞟眼看着他,见前者俨然一个乞丐模样。不过看着周遭之人的衣着,解灵胥头皮一麻:我他妈……穿——越——了——!
只见那乞丐笑出一口黄牙,“姑娘,我看你很是眼熟。”
熟你大——爷……
“咱们之前肯定有过几面之缘。”
缘你大——爷……
“姑娘,你怎么都不笑笑。”
笑你大——爷……
见解灵胥一脸漠然
“笑一笑,十年少。”
解灵胥实在忍不下去,站起身推开眼前的人。
“姑娘,看你衣着迥异,气度不凡,加入我帮,吃喝不愁。”
径直向前走去,只觉脑袋一阵轰鸣,解灵胥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迈入繁华的街道,古代街道的喧闹场景毋庸置疑,一切真实又虚幻。
我……是不是死了,或是在做梦?
用手狠狠捶了捶身边的砖墙。
靠——真他妈痛!
解灵胥微微皱眉,感受着拳头传来的酥麻。
“咕——”肚子偏在这时不偏不倚地叫了,
绝——望——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天色一点点黯淡,盛夏已尽,晚风携来一丝凉意,裸露在外的细长颈项不禁缩了缩。
解灵胥沿着街边走着,路上偶尔投来惊异目光,心想自己打扮也不算显眼,得亏穿越的不是罗泌,不然她深V加短裙,再一头波浪卷发,估计早给视作妖媚乱棍打死。
看着行人的衣着举止,周遭的楼设建筑,我他妈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唐宋元明清?还是架空世界?
解灵胥停了步,此刻天色已晚,酒馆里小二也吹熄了油灯……眼下又累又饿,却是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有钱能使鬼推磨,话说这鸟地方能不能微信支付。
下意识抬眼瞟了瞟右侧屋顶,却见屋檐上一个黑影闪过,速度极快,似乎是自己花了眼,莫名让人有点心慌,心头翻起一丝波澜……
解灵胥垂下头,猛地感到后颈像被什么磕了一下,伸手往后一抹,一把抓住了个指盖大小的珠子。
这是什么……?
凑到眼前,本是黑色的珠子泛起点点蓝光,解灵胥一惊,而那光也越发明亮。
看来白天不是自己眼花,这东西绝对是这破事的祸首。
玉珠通体散发出纯湛诡媚的蓝光,夜色中犹显神秘莫测,摄人心魄。似星辰大海,蔚蓝宇宙。又给解灵胥一种犹为明烈的感觉,像野兽的瞳仁,神秘,又暗藏杀机。
而这看似完美的珠子,竟有一道细微得难以察觉的裂隙,细若发丝。
解灵胥凝眸注视着这裂隙,自己不自知出了神,只觉血脉涌动,心脏竟跳动得难以自持。
操,我这又是怎么了……
只觉心跳的巨响仿佛快要把耳膜给震破。用手盖住它的光亮,身体才慢慢恢复平静。
解灵胥凝思片刻。暗想自己既是因为它来到这里,那毁了这珠子或许就能回去。
不过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是能给直接捏碎的,那——
解灵胥转过身,一把将玉珠扔向面前的铜门,一抹明艳妖丽的蓝色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便被铜门反弹,飞向身后。
操……这都没碎!
“嗷——”
一面转身,一面听见有人在叫,解灵胥一个激灵,捡起滚落在脚边闪着的玉珠,直起腰看了看前面的人。
夜色太深,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辨明那人身形高瘦,纵然衣着宽松,也显得犹为单薄消瘦。看着眼前一米八的大男人捂着脸叫疼,解灵胥不由嘴角一抽——
“什么东西……”
听这人声线干净,应该年纪不大。
解灵胥挥挥手中玉珠
“不好意思。”
“天,流……流血了。诶,你这人安的什么心,大晚上的暗器伤人!“
“抱歉,我不是故……
“天,我……嘶——”
解灵胥“我真不……”
“嗷我天——”
解灵胥“我……”
“嘶——,血流不止。”
卧槽,这人他妈想干嘛!!
“痛死人了,喂——你知道你伤的是谁吗,你知道你——“
“不——知道”
“什么!!”
解灵胥脸一冷,暗想这人真他妈事儿多。
“你这人什么态度,诶……”
见那人一顿,似是看见了提灯而来的几个夜巡士兵,骤然显得有些惊慌。
“算了算了,倒了霉了”
前者一摔衣袖,将脸埋进领口,旋即逃命似的溜走了。解灵胥不由冷笑一声——卧槽,这人他妈……唱戏呢……
咽了口唾沫,只觉这地方没有宪法,刑法,婚姻法,身边大抵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以后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走着走着,浓重的睡意袭来,削弱了不安和惶恐。解灵胥扶墙而坐,贴着冰冷的城墙外壁。闭上眼,任凭自己被拽入梦魇的深渊,只希望一觉醒来,一切只是南柯一梦。没有突如其来的时空穿越,没有那抹幻魅的幽蓝……
置身在辽无边际的幻影中,周遭的魅蓝翻吐烟气,似是一池绚烂莲花,又想一影癫笑鬼魅,将解灵胥紧紧包围吞没。
纵然知道自己不过是在睡梦中,胸中仍被这浓重的幽蓝压得万般难受。身体内渐渐炙热难耐,心口仿佛被灼烧一般。
只觉猴头一甜,骤然吐出一口鲜血,唇边滴落的,不是淋漓的鲜红,而是夺人心魄的幽蓝……竟然……蓝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