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相,不知您可知道太岁为何物?”
林安的话一出口,殿内的君臣们都深吸了口气。
那可是太岁啊!
自古太岁就代表了长生,而历朝历代能有资格长生者,除了帝王还有谁敢?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东西并不一定真的能长生,可……不管真假,这都是远古圣人才能得到的祥瑞!
现在你吕文昌却得到了,你想干啥?
这个有些阴谋的味道,但大家不得不这么想……
不对!
李清臣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然后他恍然看向了后面的陈新文,一切疑惑瞬间消散!
是他,一定是他!
哪怕没有证据,而且也不需要证据!
如今吕文昌位居首辅多年,若他一旦被赶下台,那谁最有机会接任首辅?
一个陈辛民,一个就是自己……可李清臣自知这事儿和自己无关,那就只有一个人了,陈辛民!
好狠的手段啊!
而这边吕文昌已经出来请罪了。
“太后、陛下,臣从未收到过什么太岁,但江北节度副使姚元峰,的确是当年老夫举荐的……人言可畏,臣无话可说,只求陛下明察!”
这是以退为进。
姚元峰是谁的人不必多猜,若他与吕文昌无关,他早就自辩了。
可正因为姚元峰与他有关……与其说谎否认落了下风,倒不如坦荡点儿人了。
姚元峰的确是老夫的人,但此事老夫是被自己人坑了!
不管王太后和赵新信不信,这就是他吕文昌的态度。
赵新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旁边的老娘。
这事儿太大了,先不说那太岁是否真有其物,就算是没有,可眼下林安拿出了信件,那此事就不会善了。
是的,老吕现在就认为此事是林安干的。
他愤恨之余,更多的却是震惊……好狠的小子啊,你就真的不怕死么?连这种东西都敢拿出来说事儿?
老夫和你有啥深仇大恨?你竟然使出这等绝户计来对付我。
信被徐忠茂收了回去。
王太后看都没看一眼,她眉间不见喜怒,淡淡的道:“此事大谬,先不说那玄乎的东西到底有没有,但吕卿的忠心本宫还是知道的!此事简直荒唐!”
吕文昌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些年若是没有吕文昌压着朝堂,那些反对太后执政的声音早就爆炸了。
但吕文昌这些年也的确势大了些,王太后正准备敲打、敲打他,还没想好怎么出手,林安就弄出了这个‘太岁’。
王太后此刻只想苦笑。
本宫是想敲打一下吕文昌,但也不至于弄死他啊!
可你林安——胆大如斯啊!
被众人忽略的肖丰,此刻在边上差点肚子都要笑抽筋了。
本以为自己这次是决计躲不过去了,可没想到你林安竟然自己作死!
你竟敢用‘太岁’来攻讦当朝宰辅,真当这满朝文武都是傻子么?
先不说赵新怎么想,光王太后就不会放过你!
赵新也觉得不大对。
他是觉得这些年吕文昌与太后越走越近了,导致他屡屡想做些事情,都会被那些朝臣们反对,好似这江山已经姓王了。
所以他早就想找机会弄掉吕文昌,然后换一个自己人上来。
可就算是要弄吕文昌,你也不能用这等手段吧?
于是他目光有些埋怨地盯住了林安。
“可知是谁扔的?”
这语气好似已经确定了林安的嫌疑,并且带着几分失望的意思,你这么干,到底是相帮朕还是想害朕?
若是朕真以此为借口弄了吕文昌,怕是日后的朝堂上将会人人自危。
到那时候,就更无人敢亲近朕了!
宰辅们也都一脸厌恶的模样,林安,你这是想找死……就算吕文昌与你有仇,也用不着这么干吧?
你这么干,我们以后咋办?
万一吕文昌因为此事倒了,以后陛下和太后再想弄谁可就简单了,一言不合找个‘太岁’出来。
他们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这真是臣昨晚收到的啊!”
林安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他看了一眼吕文昌那无奈的表情后,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老吕,这种时候你可千万要稳住啊!
否则我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林安带着纯真的模样,看向吕文昌道:“吕相,下官承认之前与您有些误会,但下官也不是傻子吧……说句不该的,若您真的因为此事倒霉了,陛下和太后会放过我吗?群臣会饶过我吗?吕家我得罪的起吗?”
闻言,吕文昌淡淡的道:“那封信为何别人不给,偏生给你了?”
吕文昌和林安之间虽没有直接交手过,但也算是领教过他的手段。
他也不信,能不明不白弄死王贵的林安,会用出这种低级的手段。
这明显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殿上君臣们也在思虑。
吕文昌的对头的确不少,但这封信为何不给他们,而偏偏给了林安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而且,就算不是你林安干的,但是你得到这封信后不仅没有提前预知,反而当着君臣的面大刺刺的拿出来。
你想干啥?
王太后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少年就是根搅屎棍,淡淡的道:“林安……少年不可太闲,你以后可一日来此,一日去和赵其读书。”
林安投入靖安王门下又不是秘密,王太后这么说就是想要借林安的手告诉靖安王赵凯——你弄来的这个少年太混账了,得好好管管。
这是对林安心生厌恶了啊!
肖丰不禁有些舒爽的松了口气。
太后厌恶了林安,那就自然不会计较自己刚才的过失之言。
恐怕会认为,是林安这人太过混账,自才不小心说错了话。
林安看了眼又开始得意的肖丰,那眼神淡漠的可怕,道:“太后,微臣忽然想到个事儿……”
“你还有何事儿?”
赵新这是怕了,生怕林安再弄出些什么来,到时收不了场,连带自己也要被母后训斥。
林安的脸上满是无辜,又疑惑的看向肖丰,道:“陛下,微臣刚刚在殿外时,肖侍讲曾无意中对臣说了句话……”
“什么话?”
赵新随口问了一句,眼前忽然一花,就看到一个身影窜了出去。
“林安!”
窜出来的是肖丰,他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狗,直扑林安的面门。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林安却似乎早有准备,直接抬腿一脚蹬出……
哦!
刚冲到面前的肖丰瞬间跪了,双手死死捂着裆部倒在地上。
这一脚看得众人皆是皱眉……嘶!这一脚下去,肖丰大抵会断子绝孙吧?
“放肆!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王太后怒喝一声,林安却接着道:“太后,方才在殿外,肖丰曾对臣说“听闻你家昨日遭贼了”?……”
然后他低头看向地上的肖丰,淡淡道:“连太后和陛下都不知此事,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家遭贼的?”
“林安……”
肖丰捂着裆部痛苦的呻吟着,他脸上挂着泪水,狡辩道:“我是在街上听人随口说的……”
他只能这么说,难道要说是华原王府的眼线在林家安插了眼线?
他还不想死。
“呵呵……”
林安只是冷笑一声,问道:“陛下,他这话,您信吗?”
谁信谁就是傻子。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一听林安的话,就知道了其中隐秘。
肖丰不由得冷汗直冒,跪坐在地上,捂着裆部道:“陛下,那封信不是臣仍的啊,真的不是!”
赵新冷冷的看着肖丰,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林家昨日遭贼了?”
“臣……”
肖丰无语凝噎,林安接着道:“若不是你放的,那就说明你在我家安插了眼线,否则此事你怎会知道?”
谁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是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严禁家人外传。
可肖丰竟然早就知道了林家的事儿……而且他这句话是在殿外说的,宰辅们和门口的内侍都能作证。
吕文昌冷冷的盯住了肖丰,道:“说,谁让你干的!”
“不是我,我没干!”
肖丰大声的辩解,哭喊着求饶道:“吕相,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下手啊!”
“陛下,臣为官二十年,虽不敢贪功,但还请陛下看在微臣这些年还算勤恳的份上,还臣一个清白!”
说着,吕文昌竟然跪了下来。
当朝首相的下跪,这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首相都跪下了,后面的李清臣、陈辛民等人不由得皱眉,然后不情愿的跟着跪下,请王太后和陛下住持公道。
“吕卿……”
赵新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吕文昌仍旧低着头,道:“求陛下还臣一个公道!”
林安也跪下了,可他却外头看了眼吕文昌,正好对上吕文昌眼中那丝一闪而过的笑容……
老狐狸!
这才是当朝宰辅的手段啊!
林安刚才还担心,若是吕文昌没有会意出他的想法咋办,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吕文昌比他想象的可怕多了。
他刚把肖丰扯进来。
就在大家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吕文昌跟着就出手了。
现在‘太岁’案的作俑者瞬间换了人选!
捧场
章节评论
段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