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那诡异的开门声又响了!
现在听到这声音特别隔应,一听到这声音我全身不由自主的就会一哆嗦。
都已经产生应激反应了。
“沉住气!冰彤!”
我咬着嘴唇给自己打气,但让自己把注意力离开大门外真正要命的地方,只来注意眼前这具女尸确实是难为我了。
但现在又不得不这么做。
这就像是一个被执行死刑的人,刽子手已经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可你却强行要求自己去看行刑官是怎么丢出的那块行刑牌。
这完全不合符逻辑!
应该没有人能在这样要命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但我现在遇到的本来就不符合逻辑!
这就是个梦!
梦里什么诡异的情况都能发生,像什么失足坠入万丈深渊,凌空起飞像在河里游泳一样,只凭双手划动就能遨游在蓝天上等等!
我也不例外,除了美梦好梦,我的怪梦也做过不少,有一次就梦到和白马王子一起步入结婚的礼堂,可当白马王子掀起我的婚纱盖头的那一刹那,我却发现白马王子变成了手拿解剖刀的程刚,他对我无比诡异的笑着;“来来来!冰彤!你好好躺好!让我剖开你的身体,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甚至连刑事组小刘和我们组长方恒有时会参与到梦中;
“太惨了!冰彤被人就这么剌死了!”
“冰彤是一名优秀的法医,她是我们法医组的骄傲,这回就由我亲自为她进行解剖尸检吧!”
和那些梦不一样,那些梦我无法掌控,它们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在梦里我只能顺着梦境走,可这回不同,这回我能明显感到自己在梦中能自主控制自己的思维,它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它是真实的!
就像自己白天工作一模一样!
除了我没死,惊醒后坐在自己床上,一切都像是真的!虽然梦中也有诡异难以解释的地方,但有一点我确确实实能确定,那就是我的主感观全都在起作用!
也就是说,我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做的这个梦!!
一切都诡异到了极点,也不合逻辑到了极点!
我必须要破解它,让自己从梦境中走出来,那怕是逆掉梦境中的内容,我真的会死!
……
我默畎的给她盖上遮尸布,
强迫自己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女尸,不去管不住发凉的背脊。
这时候身后就像是黑暗之中有无数恐怖的怪手正朝我的身体悄悄的伸了过来似的……!
我拚命忍住自己要回头察看的冲动,这让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觉让人精神紧绷,我感觉我的后背都快硬成了钢铁,坚硬无比。
这恐惧的感觉让我鼻尖上很快沁出数颗豆大的汗珠,但我不想放弃,我必须弄清楚背后推我的力量究竟来自那里。
我像木桩一样钉在那里死死的把目光瞪那女尸身上。
走廊上的怪声渐渐靠近,“呜……呜……啊……!”
像是有人在哭诉,又像是濒死的人在远处惨叫,更像是失去亲人的家属在我耳边细声抽泣。
我不为所动,依旧牢牢的瞪视着面前解剖床上的这具女尸,它现在是我破开梦境走出迷雾的唯一出路!
我瞪着她,来自身后的恐惧让我的身体不住哆嗦,我都能感觉到迷雾后一个巨大又恐怖无比的可怕怪物,它正从迷雾里走出来,已经悄悄站到了我的身后。
它应该是正朝着我的后脑勺悄悄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我甚至都能感到它朝我的后脑勺喷出的一股股腥臭气息。
害怕到了极点,我咽下一口唾沫,恐惧的眼珠无法制止,开始不自觉的向左滑动……
就在这时!
床上的女尸遮尸布动了!!
我的注意力瞬间回到了她身上!
看到眼前的情形,我的头发一根根全都直竖了起来!
“妈妈啊……!”
那遮尸布自己在向下滑落!
我以为自己眼花,
当我要分辨究竟是她自己把遮尸布扯下来的,还是因为门外吹进来的风的时候,
诡异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盖住那床上的女尸的遮尸布直接整块翻转了起来,一大股带着血腥味的青影从解剖床的女尸身上冒出来,朝我劈头盖脸的扑了上来。
我双腿发软,嘴里不住高喊;“别过来!不要找我!”
我挥舞着双手不断惊慌后退,这时房间里也像突然涌起巨大的气浪似的,我站立不住一阵左右摇晃的顺着气浪朝门外倒了出去。
几乎就在我退出门口的那一瞬间,身旁有另一股古怪的力量突然出现,这股力量更怪异,它像尸体一样冷冰,它的出现似乎将房里那股气势减弱了很多,当我以为能重新站稳的时候,这股隐性的力量却撞到了我身上,我本来就没站稳,顿时“轰”一声朝走廊摔了出去。
顶灯砸落下来,砸到走廊中间,一时间四周浓雾弥漫,迷障重重,鬼哭神号。
“完了……!”我恐惧的看着周围的迷雾,屁股往后挪了几下,试图从地上爬起来逃进屋内,这时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从浓雾中凭空涌起,我的喉咙也像被人死死捏住似的,无法挣扎的随那股力量飞离了地面,直直的摔回了解剖床上……
寒光自解剖盘里升起!朝我胸脯飞来,一闪而没……
“啊……!”
我只惨叫出了半声。
因为这回我没吓得坐起来。
我感觉我的身体被什么牢牢的摁着,感到喉咙像要断了似的,我喘不过气来!难受得几乎昏厥。
这接近濒死期的窒息感让我抓狂!
我死命挣扎着拚命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是我自己的双手在死死的卡住自己的喉咙…………。
我满头大汗,惊骇不已。
能感到也许再晚个几秒钟,我就会真正因为喉咙长时间被卡着血流停滞导致大脑缺氧晕厥死亡。
刚才自己的双手像不是我自己的!!它们像是别人的,它们变得力大无比像铁箍一样!没有一丝怜悯的死死的卡在自己脖子上。
我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它们活活卡死。
“还好我醒过来了…………!”
我重重喘了一口气。
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这回我越发坚定了要破除这个梦境的决心。
我已经感到这个不寻常的梦带来的巨大危险!
它也许正一点一点的在把自己导向真正的死亡深渊!
我缓了过来,开始思考这其中的联系。
以前我听爷爷说起过民间有一种鬼压床的说法,但科学证实这只是梦境中人的意识和知觉产生了偏差造成的。
不管怎样,我已经感到了这其中的可怕之处;
在梦里或许我不会死,但是在现实中如果我死了,也许就真的死了。
对这个想法我没有怀疑,我坐在床上有些恐惧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面对这未知的危险,我也不想坐以待毙,
我必须要想个应对的办法。
现实中也只有自己的两手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因为两条腿再怎么强大它也架不到自己脖子上来。
只要做梦的时候控制住自己双手就行了!
这个很容易。
于是我找来两条绳分别套在两条床腿上,然后再把绳子套在自己手腕上,以手腕够不到自己脖子为准。
这样就算又发生自己把自己喉咙扼住的诡异情况,因为有了绳子的牵制,这个动作也就无法完成了。
这回有了收获,看到了女尸身上确实有情况,但总结了一下,第一,那女尸确实有问题,第二,隐隐的觉得除了最后对自己下杀手的力量,似乎还有第三股力量参杂在其中。
这种未知的力量,人是无能为力的,我想到过请程刚帮忙,但不用想程刚是绝不会信的,说不定他还会怀疑是我精神上有了什么问题。
更何况找了他他又能为我做什么?
这可是在我的梦里!!
我放弃了找程刚帮忙的打算,现在我只能自己给自己鼓气;
“柯冰彤!你是一名法医!能当上法医,你的心理素质比任何普通人都要优秀都要强大!现实中什么血腥恐怖的场面你没见过?像这种梦中的虚拟场面就算它再恐怖再诡异,它也是假的!不用怕!同它干!偏要揪出这个怪梦的真凶来!”
一通自己打气我又恢复了斗志。
我开始琢磨接下来在梦中该怎么做。
我知道世界上有灵魂这种说法,虽然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但我这个不一样,它存在于我的梦中,证明这些都是我自己大脑中在睡眠中出现的幻像,或是幻觉,它们是虚构的,虚构的自然就没什么可怕的!
我决心用一颗无可畏惧的心,去面对它,说不定在自己的勇气面前这个梦就会化为泡影灰飞烟灭!
有了精神鼓舞,这次我信心大增。
礼拜天,我各种放松,追剧,烤肉,喝酒,玩豆阴,K歌各种的不亦乐乎给自己精气神各种充电,挨到晚上我给双手套上绳子精疲力尽的倒到了床上。
……
朦胧逐渐来临……
夜幕降临的那一刻我毫不例外的又回到了鉴定中心。
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我巴不得鉴定中心不要出现,要是看不到鉴定中心我估计自己会开心得马上雀跃欢呼起来,这回看到鉴定中心我心里居然还有一丝欣慰!
精神高涨看来是起作用了!
我从完全被夜色所笼罩的窗外收回眼睛,手上的五号缝合针在这女尸体身上穿梭翻飞,缝合线时而牵拉起尸体裂开的皮肤从中穿出,时而又勾住皮肤往皮层组织勾剌回去,我另一手则不断配合缝合针对齐裂口的皮肤,并把因为缝合线带起的皮下脂肪又从原位按回去。
任何事,只要久了形成肌肉记忆再加上经验的积累,两者结合形成了规律,效率就会成倍量的提高!
当然熟练度带来的还有多余的精力!
我一边缝合伤口一边瞟了一眼身边另一台解剖床上的程刚,然后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朝他说道;“程刚!天色也不早了!今天是你和你老婆的两周年纪念日,你还不回去陪你老婆?”
程刚望向我微微一愣!继而裂嘴一笑戏谑般的说道;“冰彤!你就是我的亲妹呀!我跟你讲!你要是个男的!我程刚这就当着他们俩的面和你拜个把子!”
“滚犊子吧你!拜把子?我还拜天地呢!”我精神大好,也开玩笑的给他怼了回去。
那知程刚一脸懵的愕然说道;“冰彤!我已经结婚了!”
我一呆,看他的脸色我半天才弄明白他这是在打我诨呢!
我老脸一红;“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走了,我这个也交给你,让你媳妇坐冷板凳去吧!”
程刚顿时整块脸都涎了下来!“我走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我的好姑奶奶!”
程刚溜得飞快。
我叹了口气,他在家有个媳妇等他,整个人工作像开了挂一样,可我呢?
想到这里,我鼻子有些发酸,各种羡慕嫉妒恨的我又想喝酒了,不过眼下还有个重要的事要做!
我望了一眼黑洞洞的窗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
现在时间指向七点五十八,而我手里的活记应该还有十分钟。
“得快点!”
我沉下心来,缝合针又在尸体身上翻飞起来。
两分钟过去,时钟指向八点正。
我们解剖室的这个钟和其它地方的钟不一样,它是不会响的,每到一个整点它就会轻微的卡一声。
这个声音心不静的人不细听是听不到的,前几次我没听到这个声音,这回我精神高涨,整点打卡这个声音我听清楚了。
我徽瞟了一眼,并没在意,仍旧继续完成手中的活计。
但是能感到周围气温似乎下降了。
我们这里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尤其是我们解剖室,也就是第一层,气温常年控制在16摄氏度,这主要是为了保持尸体细胞以及细菌的鲜活性,方便我们从尸体的状态分析出有价值的线索。
但人体有时候是会出现温感差的,比如情绪亢奋的时候,就像我现在这样,还有就是受到剌激的时候,比如恐吓!当然很多药物也有这种对温度的异常反应,比如肾上腺素。
所以我并没有对温度特别去注意,我只对周围环境的改变特别留意。
因为前几次梦境中我都有十分明显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人特别的压抑,特别的不舒服,像是空气变成了金属,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感到这种气氛正在一点点的累积一点点在加强,而我自己的信心也正随之一点点在消耗在退缩。
我不得不又开始对自己打气;“冰彤!它就是个梦!你是梦里的主人,你才是开上帝视觉的那位!勇敢点!”
我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心来继续手头的工作。
程刚那具男尸还有一个Y型胸腔需要缝合,我记得那女尸的遮尸布滑下来和那开门的怪声应该就在这手术做完后就会出现。
不知怎么的,想着这个事,我的心像变戏法似的又,“扑咚咚扑咚咚……”的跳了起来。
我很惶恐!
自然而然就惶恐起来那种。
不管我事先给自己打气多么成功,可这种恐慌感它说来就来了。
这时候相差就几分钟,我压制住自己这种心情,但这恐慌的感觉就像完全熔入了这周围环境气氛一样冰冷而阴森,时间越靠近就越让我惶恐不安。
我密切注意着那具女尸,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走廊外的动静,这几分钟的手术对我来讲,简直好比一个世纪。
但我记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