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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城隍庙整饬
作者:霁雪斋本章字数:4264更新时间:2023-11-29 17:44:19

顾大的人在前面割草,刘二(刘宏升)的人把草搂到东北角塌了半边的那房子墙角下堆了,又叫刚到的杨乙带人把这地面铲挖一遍,去掉草根和石头、碎砖。

大伙儿干活,缺口上安排个挺胸昂首的汉子把守着,李丹把小牛叫到一边暗暗嘱咐他观察每个人的情形,谁是偷懒耍滑的,谁是骂骂咧咧的……。

然后他就看到李彪和他身后那人,招手叫他俩进来,问:“这是谁,你找来的?”

“他叫朱庆,从赣州逃过来的。原本也做牲口买卖,在那边被人抢了本钱又跑了媳妇、没了孩儿,便在这里给人喂料、照看牲口,混口饭吃。

他愿意跟着咱们走,我就带来给三叔你瞧瞧。合适留下,不合适……还叫他回去养骡马去。”李彪轻声对李丹说,眼里却带着几分哀求的神色。

李丹没想到这家伙谄媚之外还能有同情心,禁不住抬眼看那男子,见他身子还算结实,两手粗大,想想问:“你会照顾骡马?”

“会。”

“还会什么?”

“嗯,凡是和牲畜有关系的小人都会。”那人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楚:“劁猪、宰羊,换蹄铁,接生、配种这些都能做,寻常的毛病也会治。”

“识字吗?”

“读过书,爹教的,都是兽医、相马这类。”他说着抬头瞧了眼李丹:“后来做买卖,也会算账、记账。”

“行啊,”李丹伸手拍拍李彪:“你给咱找了个多面手哩。”

李彪这才咧嘴乐了,赶紧叫朱庆行礼。没想到李丹马上又说:“不过他不归你了,直接跟着我吧。”

“啊?那、那我这个交通就一个人呐?”

李丹扭头、招手,喊:“你,过来。”一直蹲在墙根下的毛仔弟腾地跳起身跑过来。“你为甚想跟着我们走?留在城里多好!”

“不好,没意思!”毛仔弟摇头:“干爹收留我,我要挣钱孝敬,将来还得给他养老送终。替人跑腿挣不到恁多银子。”他说着头又地下去,声音也渐渐低了。

李丹动容,真没想到这被捡来的娃娃有这样的心思。

老纪和浑家从父亲手里接过成衣铺,操持半辈子,如今四十了只有个七岁女儿,没想到这毛仔弟竟甘心把他当亲生父亲般奉养,可算得是积德有福了。

可就在刚才,自己拒绝了四郎……。

“你想报恩我支持,但年龄不够不能算人头拿饷银。你要是跟着去,和阿彪一起跑交通。有了缴获,按功劳会分你一份。

你要知道我这里行军法,比不得外面自在,你可想好了。若有违令我可是要罚的!”李丹站在他面前像个大人似地说话,虽只比他大两岁,个子上却高出对方一个半头。

他看毛仔弟重重地点头,转过脸来对李彪道:“我知他脚头是出名的快,正好跟你跑交通,给他找匹脚力好的骡子,管餐饭。不过阿弟,你现在得先回家帮我做个事。”

“什么事?”毛仔弟见说要他了,眼睛都是亮的。

“把这样子拿回去给你爹,就说是我要的货。”

李丹把补子字样拿出来递给他,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告诉他这东西是怎么用的,又嘱咐裁剪、包头皆用青布以及人数和价钱,从怀里掏出张一贯的钞纸来让他带着算是订金。

小家伙高高兴兴地跑回家去了。李丹让李彪马上回去,挑六匹好骡子,四头健驴。他不知道陈钢父子的进度,但至少估计需要这么多。

“这都是要带走的?那是不是买一般货色就好?”李彪问。

“不必,还是买好些的。白马寺那边我要买下个庄子,回来以后就用到那边去。”李丹告诉他:

“牛可以以后再买,这次上路暂时用不到,它们太慢了。你可以请人先帮忙相看,确实有好牛可以留个三、五头,咱回来以后一体付银钱便是。”

平整地面花了不少功夫,足足干了两个时辰。把人聚齐,李丹忽然发现张钹混在人群里。“你来做什么,不在家好好养伤?”他径直走过去,拽他出来问。

张钹嘿嘿地笑:“听说你们都在,怎能少了我呢?再说,伤已经好啦。”

李丹知道他其实是小臂脱臼,倒不是真地骨折,没好气地瞪了眼不再说什么,转向召集众人宣布了几件事情。

首先县里要成立团练,民夫队在外是辅兵,返乡后可以进团练拿饷银,做团丁吃粮。但训练坚持不下来,或这期间违纪、给大伙儿脸上抹黑的会被驱逐出去。

其次,宣布编制。自己和杨乙、顾大、刘宏升、宋小牛、张钹各带两伍,共六什。

自明日起任何活动皆以本什为单位;李彪和毛仔弟跑交通,负责消息传递;朱庆任司事,负责牲畜和物资补给品的管理。

当下什长们便将各自的人选定。但加上跟杨乙来的人,总数还是差了十个。李丹想这两天陆续该有人到兵房报到,等来了人以后差人的队先挑。

便安排朱庆每日去衙门守着,有那出不起钱雇代役,但是诚朴、健壮,或有一技之长的,便和兵房打个招呼引他到城隍庙来,无论怎样要凑足人数。

看看天色将晚,约好明日卯时集合,点名未到的负责搬砖、拆倒塌的房梁。然后李丹让大家解散回家,明日带了行李再回来。

然后李丹先安排朱庆回去辞工,反正这人李丹想用,肯定不会放手了。接着他把什长们叫到一起,说:

“明日开始练兵,但我得先教会你们,咱们都是什长,每人带两伍也就是十个人,什长学成什么样,兵就是什么样。

另外明日开始,要行军法,军法有几条诸位也得先知晓,免得到时给人做了歪榜样。”

说完,先把军法一条条给他们讲了,然后便带着众人练习四件事:稍息、立正、齐步走、左右转。

大伙儿都纳闷,这有什么可难的?可看到李丹“啪”地踢出左脚,然后立在原地半晌未动,几个人都傻眼了。“三郎,这,我们都得练?”刘宏升问。

“都得练,都要练成我这个样子。士卒站立正,什长训伍长,然后伍长再训他手下的四个兵。不但练站姿,还要练坐姿和行走姿态。

见到上级喊‘长官好’,回答时说‘是’或‘明白’,发言或提要求喊‘报告’……。

总之,这里都写着呢,今晚回家都好好看看、背背,这样明天你们才能教自己的兵!”

这几个人都识字,只是多少程度不同。江西这地方特点就是识字率首屈一指,所以每年进士榜上本省人物总是高居人数第一的。

“全要记住?三郎这……。”

“你叫我什么?”李丹盯着顾大问。

“呃……,”顾大一愣,耳朵里得了杨乙的提醒,马上改口:“长、长官……?”

“你要发言,可曾喊‘报告’?”

“报告……长官!”

“立正站好再喊报告。”

“报告!”

“这样好多了。你看我做一遍。”李丹立正、稍息之后再立正,喊:“报告长官!”然后看看大家,手背后稍息站好,问:“大家都看清了么?”

众人纷纷回答:“看清了、看清了。”

“太乱,先立正、眼看前方,然后回答‘看清了’,明白吗?重来!大家都看清了么?”

“看清了”喊完几个人彼此看一眼,都觉得挺带劲。

“明白了吧?立正就是个信号,立正之后再做任何事,大家都是整齐划一的,不会乱七八糟。

如果有人没和大家一起,说明他心思没和大家一起,这样的人就得批评、揍两鞭子,再做不到就罚他沿墙跑圈或做蹲起。

有过两回被罚的经历,大家就都记住了。”李丹的话引起众人轻轻的笑声。

“关键是,我们要让所有人记住:六十个人要一条心,把事情做圆满一起回家。只顾自己的,抱怨他人的,推诿责任的,不废话都踢出去!

他可以到将军府报名留下守城,但不能跟我们一起面对盗匪、贼寇,因为这种人会出卖队友来保全自己!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整训,若六十个人六十条心,再好的车也拉散架了,对不对?”

“三郎说的有道理,呃不,长官说的对!咱们出远门,外面兵凶战危乱得很。

不拧成一股绳,见到贼人要么一哄而散,要么像昨日,一大群还捉不住人家一个,那咱们能有几人活着回来?”杨乙说,他的话让每个人都微微点头。

“真没想到三郎教我们这些。哟,我又忘了。长官,我原来以为你会教大家武艺和战阵哩。”张钹说道。

“没关系,私下里大家还可以叫我三郎。”李丹笑着摆手,说:

“队列练好,后面才会教些战阵,帮大家学遇到敌人如何自保。

至于武艺,一是时间来不及,等回来再学,二是那东西真到战场上其实不如战阵管用。这个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有人把李丹他们在城隍庙的情形告诉赵三儿,他翻翻眼皮:“嘁,李三郎就会瞎折腾。那些好处来收买人心!”

“三哥,听说他还要给参加训练的人管饭,一天三顿呢!”

“是呀,我能吃饱一顿就不错啦,他居然管三顿!”

看看这些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赵煊不大乐意:“干嘛?你们是不是也想叫我开伙?”

“嘿嘿,不是、不是。那个……主要是后边咱们兄弟都要为您、为赵家出死力的对吧?这……皇帝还不差饥饿兵,对啦,您不就是皇族嘛!”几个人同他打哈哈。

“哼!”赵煊将鼻孔朝天:“要吃饭容易,可咱就是不乐意学那李三郎。凭什么他怎样我就得怎样?老子偏不!”

大伙儿一看这话头不好,赶紧都朝赵丞挤眼睛,意思你是领头儿的,倒是说句话呀!

赵丞只得陪笑说:“我的爷,弟兄们也不是馋这口,实在是身上结实了好给您卖力的缘故。您瞧他们现在把那城隍庙后头整治得……,没力气哪干得了活儿呢?是不是?”

赵煊撇嘴,打心里腻歪这些伸手要吃喝的笨蛋们。不过赵丞是自家兄弟,多少面子还该给点。

便抠抠索索拿出三、五百钱,叫赵丞拿去“犒赏三军”。众人巴望半天见只有这点钱,都泄气得很。

谢豹子便不高兴,暗地里骂:“他娘的,老子倒霉生在南城!”

宋九一呵呵了声,示意他轻声,然后道:“有本事你回去,叫老娘收拾东西明日便搬到城北。若做不到,啥也别抱怨,闭嘴认命吧!”

“废话!城北本来就都是官府、贵人,如今西市搞得这样火热,无论租、售地价更高了,去城北?说说而已,哪个出得起钱呢?”一道走的秦钟嘴里叼根蓼草茎叽咕说。

“哼,就咱们东市卖这点菜蔬、肉蛋,遍地烂泥、菜叶子,伍钱、十钱的生意再红火又如何?”

谢豹子瞪起环眼:“人家西市卖匹马多少贯甚至十几贯,卖件铁器顶咱们一个摊位一天的收入!那李三郎能不发财?”

“别瞎说,李家有的是地和铺子,人家老爹做过知府的,哪里靠这个?”宋九一回头看看离着赵煊比较远,轻声说:

“不过他手下兄弟靠这个挣些吃喝倒是有的。我告诉你,李家马上要分家了,听说后面那李三郎分不到几个钱,准定是要被他大伯轰出去单过。你想他个庶子……对不?”

“啊,有这事儿?”谢豹子刚起来的投靠之心瞬间被按了下去。

“不见得是坏事。”秦钟家里酒户出身,这小子生意经满满认识人又多:

“我和蟹王五有交情你们晓得不?听他说,李三郎这次是下狠心出去要捞几笔的,所以他们大伙儿也都跃跃欲试!”

“他个民夫队率有什么机会发财?”

“诶,这你就不懂了。”秦酒户得意地翘起脚:“乱世之中才好发财。那伤兵、死人身上能没财物?

兵过如匪,你当全是兵的过错?反正啊,倒霉的是信州的老百姓,发财的是官员,其次是当兵的,民夫、辅兵跟在后面刮些浮油没问题。

不说其它,逃散的牲畜、丢在家里的铁器能捡多少?那不都是钱?”

“哟,听你这说,咱们这趟兴许还有得赚?”

“咱们能否赚到不晓得,反正人家城北的肯定能赚到。”

“这什么道理?”

“他们吃啥你吃啥?他们吃三顿饱饭一顿带肉,你呢?真要下手抢,你是跑得过、还是抢得过?”

秦钟撇嘴:“老蟹说了,这就要教他们战阵哩,你打也打不过!”这话一出,哥几个更泄气。

谢豹子无名火起,转身一脚揣在身后破墙上。那墙摇晃下,居然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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