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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皇子,奸商,弱书生
作者:白衣沾酒本章字数:4515更新时间:2023-02-21 18:56:02

  “这东西如此沉重,果然,挂在腰上就是一枚累赘。”

  李弈掂了掂重量,顿觉颇为头疼。

  “这枚令牌,放眼天下,可是活生生的古今独一份儿,你就是光论这锻造的材质拿出去卖,也能捞上个千两黄金,好好收着吧。”

  “你知道的,我今天来找你讨的债并不是这几间客栈。

  我让你查的那几处极有可能是天武军旧部的门派势力,到底有没有个准信儿?”

  唐文镜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

  “赤羽山庄,星罗剑场,这两处二流势力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了。如今只剩一个十分隐秘的三流势力尚在接触当中,放心,待年后你下江南之际,我定能有所断定。”

  “行,还算你有些本事,今日我特意绕了个大弯儿奔赴至此,总归不算是白来。”

  李弈合上眸子点了下头,不过唐文镜此刻脸上却是略有担忧之色。

  “不过目前我最担心的还是你回神都一事。

  这些年来神都城里的一切形势,无论大小,都同你在书信来往期间说了个大概,此次回到龙潭虎穴,你之后有何打算。”

  李弈坐到唐文镜对面的卧榻上,拿起一盏半凉的茶水便喝了起来,神色虽依旧悠然自得,不过脸上难得多了些正经。

  “眼下能否安全抵达神都皇城都是一个未知数,以烟雨楼的行事风格,一次刺杀未果,定然还会有第二次。杀手门派嘛,信奉的就是斩草除根,除之而后快。

  我这条命现在就像是一块淌着油汁的肥肉,放在哪里都会有恶狗想上前咬上两口。”

  “等等,沙风奎不是早就被逐出了烟雨楼吗?”

  “幌子罢了。”

  李弈闻言,一笑置之。

  “适才我在二楼故意询问沙风奎,探探口风,欲寻出其言语之间漏出的破绽,之后果然也没令我失望。”

  “怎么说?”

  唐文镜顿时来了兴趣。

  “一介武夫,只懂得杀人,直来直往惯了,自然不擅伪装,他话语中想要极力脱开自己与烟雨楼之间关系的意思,我又怎会听不出来?

  ‘祸水东引’这一招固然老土,但却实打实的有用,至少天下人不会将此次暗杀与这世间第一杀手门派烟雨楼联系到一起。”

  唐文镜捏着下巴,暗自揣度。

  “如此说来,沙风奎这颗雷,居然在几年前便早早地埋下了,现在看来烟雨楼等的就是今朝。

  真是好手段,即便刺杀未果,也可独善其身,将自己择个干净,用心良苦啊!”

  “在我回神都的路上动手,痕迹太重,我这几个兄弟又不是傻子。”

  “可烟雨楼与你并无交集,如此就更没有理由杀你了啊?”

  李弈敲了敲面前的茶碗,表情凝重。

  “十年前的那场滔天大火,如果我没有记错,有另外一波高手同样混迹其中。不是敌国,亦非皇室,他们的剑势杀伐果决,绝不拖泥带水,但无形之中却又极为柔和,如同濛濛细雨,绵绵密密,无孔不入。”

  “竟会阴柔至此!

  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烟雨剑意了,莫非烟雨楼同你母家有陈年旧怨?”

  见李弈不知所以地摇了摇头,唐文镜一下子愁眉不展。

  “在这个世上,除了你那几个兄弟之外,又无故多出了一个敌人,真是要多可悲就可悲。

  对了,还有一事你目前怕是不知道,你老爹多日前下旨,派遣皇城禁军亲自来接你,如今已达东平郡边界了。”

  李弈想也不想就急忙摆手。

  “不行,有禁军在侧,他们又怎敢贸然下手?”

  唐文镜闻言,双眸瞪得溜圆,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未开口,便被李弈抢先打断。

  “没错,我就是要再给他们一次刺杀我的机会。”

  亲耳听到李弈这番话,唐文镜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这沙风奎虽成名多年,但说到底不过只是一名黑袍杀手,倘若烟雨楼派来了更加强大的白衣杀手,即便以小白姑娘半步玉门境的实力,只怕也无法与之相抗衡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白白地丢掉性命便是。”

  唐文镜叹息一声,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自己藏有手段那自然是最好,只是别玩脱了,不仅葬送掉了多年来的诸般谋划,还顺带着连累我也丢了自己的小命。

  你走之时,我派五十名影卫随你一起,护你周全。虽说他们的实力最高不过黄田境,想要抵挡专注杀伐一道的杀手门派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但无论如何,多一分力量,便是多一分保命的本钱,在我看来总是好的。”

  此话一出,李弈瞬间愣住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在内心经过反复纠结犹豫过后,他还是想要拒绝,可刚要开口却立刻被唐文境给堵了回去。

  “你且记住,古往今来成就帝业者,无一不是踩着脚下一众累累尸骨而行,你身为皇子,更不可以优柔寡断,这一点我一定要与你说清楚。”

李弈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哀叹一声,妥协了下来。

“只此一次。

与你再重申一遍,用人命铺成的帝路,我绝不会走,即便是那本不该存活在这世上的人命。”

唐文镜无奈一笑,就此问题再不多言,只是提醒一声。

“此去神都,需步步为营,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现,紧接着王掌柜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东家,二楼有个叫宋柏先的书生,说是来找李公子。”

  唐文镜眉头一挑,随即问道:

  “昨日我才将此人的消息传递给你,今日你便迫不及待地将其收入麾下了?方才在二楼考量过了没有?”

  李弈缓了片刻,收敛心神,随后苦笑着摆了摆手。

  “宋家祖上曾出过三个状元,昔年蒙皇恩庇佑,也算是大户人家,只可惜家道中落,日渐凋零,不复以往之盛况。

  我本以为这宋家后人虽腹有诗书,态度谦和,但心性较弱,难成大器。可如今他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便说明是我看走了眼,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宋柏先踏入房间,径直走到李弈身前不远处,面色不动。

  李弈观眼前之人垂着脑袋,眼眶通红,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些什么,于是便饶有兴致地开口询问道:

  “挚友刚死,你不急着去料理他的后事,跑来这里做什么?”

  宋柏先攥紧拳头,紧咬牙关,好像心中愤愤不平之事塞满了一箩筐。

  “府衙本就对于江湖中人插手的案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在得知沙风奎的身份乃是昔日烟雨楼的杀手之后,更是准备草草结案。

  宋柏先虽然只是平庸无用一书生,却也想为我的朋友赵公明,讨回这个公道!”

  闻言之后,李弈眉头紧蹙,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苦闷地盯着他看。

  “对于府衙的不作为,我深表遗憾,可毕竟一命赔一命,在外人看来这的确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闻声,宋柏先终于抬头与李弈对视了一眼。

  “可在下知道,这里有一个人,一定能为我的这位朋友讨回公道!”

  话罢,只见其一撩衣衫,跪地稽首。

  “草民宋柏先,叩见三皇子殿下!”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不禁神色一惊。

  白怜幽美眸一怔,捂住樱唇,而李弈则侧身看向唐文镜,两人对视过后,更是面面相觑。

  “我的身份,你是如何知晓的?”

  宋柏先垂下眼眸,言辞铿锵有力,却又不失恭敬。

  “十年前,摘星楼之变,三皇子李朝歌在那场黑夜大火中身受重伤,太师姜玄陵亲自为其诊治疗愈数载才使其渐有好转。然而就在三年前,他却被送往了玉皇顶的天柱峰上,直至前些时日才受诏下山。”

  李弈越发觉得有些好笑。

  “这也是书里读来的?”

  “但使书种多,会有岁稔时。

  柏先什么书都看,样样都通一些,这些秘辛传闻,也偶有涉猎。”

  “这可不是什么秘辛传闻。”

  宋柏先听见这话,有些犹豫了。

  “在二楼清风阁,您曾亲口说出‘神都’二字。

  身份高贵,偏偏又正好同三皇子的行程一致,任谁都能猜得出来。”

  李弈摆了摆手。

  “不不不,至少外头那些书生就不如你,傻的离谱。”

  李弈离开软塌,走到宋柏先跟前,拖起他的胳膊,望着这个看上去一无是处,看上去只知道死读书的读书人,正色道:

  “好,既然你揭了我的马甲,那我也开诚布公的告诉你。

  沙风奎刺杀一事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背后的确受人指使,只不过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的朋友只是不幸牵扯其中,对此我深感抱歉。

  至于派遣沙风奎来此的幕后黑手,便是这大楚六大门派之中唯一的一方顶尖杀手门派,号称有着‘三百青衫’的南湖烟雨楼。”

  听见这话后,宋柏先的脸上并没有太多震惊之意,他那镇定自若的神色,反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庙堂与江湖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此,府衙不作为一事也就自有其原因和难处了。

  怎么样,即便这真凶是你穷尽一生,读一辈子书都无法撼动的大山,你也还是想为你的这位朋友报仇吗?”

  “他与我相识多年,今日是陪我来此才惨遭横祸,我若不为他报仇,良心难安,今后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他的家人!”

  李弈凝视着他猩红的眼睛里所透露出的那股子坚定,不经意间地点了下头。

  “好吧,实话实说,今日烟雨楼差人来刺杀于我,那么今后我同烟雨楼之间也会不死不休,所以余生我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摧毁它。”

  说到这里,李弈骤然一顿,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略显微妙。

  “可若是捎上你的份,那你可就欠我的了。”

  宋柏先闻言,急忙拱手道:

  “若是殿下肯替我的那位死去的朋友讨回公道,草民今后定当唯殿下马首是瞻。”

  李弈拍了拍他的臂膀说道:

  “记住你的这句话。

  好了,你先去处理你朋友的身后事吧,死者为大,完事再来找我。年后春闱将启,之后你随我的马车一同赶赴神都。”

  “谢殿下!”

  “别殿下殿下的叫我了,神都之外,我就叫李弈。”

  待宋柏先走后,李弈重新坐回到了软塌之上。

  只见他撑着脑袋发呆失神了好一阵,随后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唐文镜,闷声说道:

  “昨日你在信上可说过,来年春闱的会元必定是这个弱书生。若是骗我,我定要将你这八间客栈都拆个精光!”

  “呵呵,拆呗,反正里面大多数都是你这位皇子殿下出的银子。”

  “好啊,你这奸商,真是比狐狸都奸!”

  ……

  神都,皇城。

  成群结队的太监宫女驻足在宫墙各处,手脚利落地清扫厚厚的积雪。

  一人身穿官服,行色匆匆地往宫外去赶,期间撞倒了一个颇为羸弱的宫女也丝毫不在意,只是扯了扯自己那半截被碰到的袍子,脸上略微流露出来的,满是厌恶之色。

  见状,其余的太监宫女急忙让开道路,弯腰垂首,直至其走入殿中,这才继续麻利地干起了活儿来。

  掌事太监见狼狈站起身来的宫女撅着嘴巴,脸上多有委屈不满之意,于是便上前一步,一记耳光便狠狠地将她扇倒在地,言语尖酸刻薄。

  “没眼力见儿的狗东西!哪个礼教司仪教出来的,冲撞了太理寺少卿蔡大人,脸上还胆敢有怨毒之色!

  再有下次,杖毙都不为过!”

  言即此处,掌事太监将阴柔的目光扫向周遭下人,郑重其事地说道:

  “都给咱家记住喽,尤其是新来的,平日里兹要是见着了刚退早朝的这位,手脚都机灵点儿。这位大人不仅位高权重,还是二皇子殿下身边的红人,要是给怠慢了,甭说是咱家救不了你们,就连胡大总管跟沈尚宫只怕都要被你们这些个不值钱的人头给无端牵连!

  待年过月尽,三皇子殿下便该行及冠之礼了,距离那封王之期自然也是相去不远,即便二殿下如今住在宫外,皇城各处的眼线也还是只多不少,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们都给咱家老实安分一些。自打进宫起你们便应该知道,后宫里的奴才,死活不由自己,死了便死了。若是你们想要在这方无边泥潭里求个善终,须要会看眼色行事!”

  眼见周遭的太监宫女都毕恭毕敬地跪伏在一旁,掌事太监神色终于有所缓和,于是低下腰身,伸手勾起那挨了一记巴掌的宫女,眯眼蹙眉道:

  “扇疼了没啊?”

  “回禀韩公公,不疼……”

  “头一天来吧,姓什么啊?”

  “姓陆……”

  “啧啧啧啧,瞧瞧,这楚楚可人的小模样。”

  说着,姓韩的太监便揉了揉她的白嫩小脸,怜悯爱惜道:

  “其实咱家也知道,你出身名门,只是命不好,被家室所累。可现如今你既然已经踏入了后宫高墙,日后承受的委屈便会更多,若再不将你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心思给收住,你全家人以灭门为代价替你讨来的这次活命的机会,便会白白的浪费掉了。”

  姓陆的宫女摸了一把苦楚的泪水,捂着在冰天雪地里冻得通红的小脸,坚强地站起身来,随后红着眼睛看向那位大理寺少卿离开的方向。

  只是这位韩公公没有察觉到的是,小姑娘看似平淡的目光里,一粒深埋着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念之中,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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