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清早便有喧嚣之声传出，早有提前赶来祝寿的远房亲友暂居于此，县令命家丁好生招待，安顿在府邸处。

三三两两的客人初见时生疏，你一言我一言的寒暄相处个半日便熟络起来。

于笙这几日皆在府中的厨房张罗，客人们对她的厨艺赞口不绝，她一抹围裙，谦虚的笑答，“贵客满意就行，我这小小本事不足挂齿，承蒙诸位看得上眼。”

坐在右侧的男客书生扮相，落筷暂停早膳，满面认真的表情，“恕我直言，于娘子你担得起这夸奖，就这小小本事却是最使人挂齿的，口腹之欲人人皆有。”

“陆公子所言甚是，读书人的话就是中听。”

见有人附和，在场的诸人深有同感，纷纷表扬起于笙，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于笙瞧他们吃得开心，心满意足的收拾好厨具，打算午后去往街市采办菜单上要预备新鲜食材，以供明日宴席所需。

就是招呼这些暂待的宾客，她也忙前忙后，待得明日的正式宴席人将是此时的几倍不止应付寿诞的盛况她已有良策，无非是人手安排的问题，只要合作得宜，时间计划得妥当，这些都不在话下。

于笙对此信心满满。

“大妹子，你这价砍得也太狠了，还让不让我们赚钱啊？我这摊贩也是小本买卖，做人要凭良心……”摊贩老板年近六旬，苦着张老脸差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于笙毫不犹豫打断他话，“大哥，实不相瞒，我也是做生意的，这价格绝对亏不了您，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她晌午饭食毕，便入街四处货比多家，最终敲定了这家。无论是食材的品相和价格都不算高，只是这价还可以斟酌再便宜些许。

“大妹子，你这是要我老命啊！”摊贩老板瞠目结舌了瞬间，转眼硬着头皮继续卖惨。

“你情我愿的事情，大哥这话就严重了。实不相瞒，我还跟家酒馆有关联，要是交易公道，以后我会常照顾你的生意，不过此回是为县令办寿，这是定金。”于笙拍了一叠银票在几案。

一听县令两字，摊贩老板很快软下语气，“好说好说，就依大妹子你的意思，。”

于笙心想果然周旋了良久果然还是县令的名头更好用，“您可清点好定金，余下的一半，您将食材送到县令府，清点好了自有人付钱。”

摊贩老板诺诺应是，等他数清了定金，于笙就打算离开了。

“大妹子且慢。”摊贩老板突然喊住于笙，补充道，“你要的多，我这里的鱼数量不足还得再去鱼塘里捞点，许是要比其它食材晚点到了。”

“没关系，这鱼最迟明晨送来也是无妨的。”于笙并未放在心上。

离开摊贩时，于笙望了望这冬日天空，阳光明媚，像是春天，一切都在应示着不会出什么差错。

但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上午晴空万里，下午便忽地乌云密布，一阵狂风扫得周遭的林木发出呜呜声响，仿若人在哭泣。酝酿了没多久后，狂风暴雪倾盆而至，肆虐了一个时辰方才停歇。

于笙心料有不好的事将要发生，还在县令府清点用品之时，突然被县令府的小厮通知有人找。

于笙一看，果然是摊贩老板找她，“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摊贩老板愁眉苦脸地，“大妹子，我想同你商量个事儿。”

于笙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了，“何事？”

“先前那场大雪温度骤降，河面迅速结冰，我没办法从鱼塘捕来新鲜的鱼了。只有些被冻死在池子里的死鱼，你能凑合着用么？”

于笙气恼，不由得横眉低斥：“你这老糊涂，这可是县令的寿诞。用死鱼不吉不说，而且太影响佳肴美味，这怎么行呢？”

而且作为一名厨娘，她也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在眼皮子底下，死鱼只会砸了自家招牌。

雪花比先前小了一半，但仍旧飘飘扬扬，台阶上堆积起厚厚一层，几个下人披着蓑衣在打扫，于笙望着这天气，心里发愁该怎么办。

摊贩老板未曾想她竟因此发这么大的脾气，登时傻了眼，沉思片刻只能规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湖面都结冰了，天皇老子来了也难下水铺到鱼呀。“

于笙被他的话一语惊醒，对了，她可以自己去捕啊，大不了凿冰，趁天还没黑，雪下得还不大……

“我不强人所难，您一把年纪了，也不宜伤筋动骨，我自己去吧。”丢下这句话，于笙扬长而去，留下摊贩老板愣在原地，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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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凿开冰面还得捕鱼，于笙一个人无法实施，便召集了家中几个孩子同去。

小五见所有哥哥都去了，只她一人在家，可怜巴巴的央求着于笙，“娘，我害怕，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于笙无奈，只好将她带身边。除却小五，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捕鱼凿冰的工具，来到摊贩的鱼塘。

“娘，冰上好好玩呀！”小五在冰上滑来滑去，指着冰上的倒影手舞足蹈。

于笙抱起小五就往湖岸上行走，“冰上湿滑，小五乖，你去岸上等我们。”

小五胆怯，在于笙和几个哥哥的安抚下，听话地坐在小板凳上吃着于笙前几日亲自做的小零食。

凿冰不是一件容易事，能掌控好力度和范围，否则一不小心把冰凿裂了，人调进冰湖里去了就不妙了。

摊贩老板看得连连叹气，“于娘子，别怪我没劝过你，凿冰捕鱼不是易事，动辄伤筋动骨，我看你们年纪轻轻，肯定没经验……”

摊贩老板碎碎念着，于笙充耳不闻，确定好地方之后，指挥着李大友往指定地方狠狠一砸。

摊贩老板一震，看着冰面裂开一条缝，忙喊道：“小心冰面崩塌！你们都快退！”

然而冰面却很听话地只裂开了于笙想要的长短，李大友掌控着力度，很快就凿出了一个合适的口子捕鱼。

摊贩老板看得目瞪口呆，而于笙不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