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辉公主和亲去往祁南的消息迅速传开来，上官云袖回到驿站之后便有大把的宫人在此等候，华服锦缎，玉珍宝玉数不其数，宋挽舟站在一侧也跪地迎接着不过一日便成了人中龙凤的“公主。”

“你们都下去吧。”

润雪识趣地关上了门，房中就剩下了他们二人，似有默契般，无人开口，最后还是宋挽舟先开口说道：“可......再无旁的办法？”

上官云袖摇摇头，从前自己在古装剧里看到的专政独断，天下国土皆为皇帝所有，命也是，这下子是彻底明白了，她没得选。

“听闻祁南国的国君早已是人过半百，且妻妾无数，你......”

那祁南国的国君年少杀戮无数，在塞北大漠之上靠着一对鸳鸯双刀杀人不见血硬生生将祁南这一边疆部族壮大，成为了锦辉的心头之患，如今颇有盖过锦辉之势，锦辉的内部早已迂腐不堪，如何和重兵对抗？

“能用一个女子就平息的事，哪会动用千军万马？”

上官云袖心中落寞，这个时代百姓的命运本就靠天吃饭，何况她还是一介女流，在这个当下，她不过就是一个附属品，纵使前路荆棘也只能去淌。

“那我......那我同你一起。”

“什么？！”

“我说我同你一起去祁南国。”

“你疯了？！”

上官云袖是有感觉到宋挽舟对她的情意，但是这种事情可不是说说而已，祁南国千难万险，况且自己和宋挽舟的关系该如何自处？若是她堂堂一个公主带着一个俊美的男人嫁去祁南国，那祁南王能轻易放过？！

“我的父亲母亲死于叛乱，被贼人所害，若是我要报仇，只能手握权力，才能与赛王一决高下。”

上官云袖看着他的眼神如铁，冰冷不见底，他的身上还背着宋家几十口人的血债，赛王的势力通天，要与他一较高下谈何容易，如今他有能建立自己力量的机会，自是不会放过。

上官云袖松了一口气，互相利用总好过互生过多的情愫。

“我与高家，你是知道的，若是祁南国真如所传那般的强盛，高家将上官家灭门，这件事，也不能如此不了了之。”

两人似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将各自过往的仇恨揭开，达成了某种一致，为了要一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找到了共同点，上官云袖已决定在这个时代活下去，那她就只能按照锦辉王的令，嫁去祁南国。

“我已经写了书信去往破龙寨，锦辉国民生安稳，只是近年来赛王的触手伸得太长超纲紊乱才给了祁南国机会，赛王的势力将锦辉围得水泄不通，我若是想为当年之事翻案，只怕是难，若是你去祁南国能寻得一丝机会，那你，我的家恨都能得报。”

上官云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可是你用什么身份跟我一起去祁南？”

宋挽舟一时间也陷入了踌躇，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自然不可能几个月的路程不被人发觉，需得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才行，否则在中途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小姐，高家一家人要迁去锦州了，”侍女进来将帘子放下，仔细说着，门外便听到了一阵恭贺声，言冉来到床边朝下望去，高家全家长长的队伍，三四驾马车和七八辆的行李，往城外走去。

“王爷如何说？”

侍女将那密函烧毁，屋里瞬间充斥着一股子的纸灰味道。

“王爷说，既然高家已去锦州，这边他会再安排人上任，希望小姐也尽快搬去锦州，那边王爷已打点好。”

言冉不再说话，盯着门口的玉笛出神。

“宋公子有多久没有消息了？”

“大概......两个月。”

言冉不再说话，看着高家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出神，玉笛已然蒙尘，故人飘忽无行踪。

“陛下，臣观星象，西方白虎七宿隐隐不安似有入侵之意。”

“国师，这可是有何变故？”

“陛下，星象千变万化，如今似有发威之意，南方朱雀似有压制之意，奈何力量太弱且朱雀多为阴柔星宿，需要有阳刚强势主星宿一同出现才能压制住白虎七宿的狂妄之意。”

锦辉王看着面前的奏折，祁南与锦辉交界处屡有摩擦，战事一触即发，百姓不安纷纷内迁，边境上的将士受尽边塞北风封境之苦，只怕在这么下去边境不保。

“那国师有何见解？”

“臣有一化解之法，特向陛下请旨。”

“恭送公主！”

锦辉王在皇城之上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向城外驶去，镀金的大马车里上官云袖听着外面震如鼓面的声音，有些惴惴不安。

“小姐，你若是饿了，奴婢手里拿着些吃食。”

上官云袖掀开了盖头从帘子外探出头去，锦辉国的公主出嫁，队伍自是绵延一眼看不见尽头，从前只在书中和电视剧里看到的情节，此刻正一幕幕真实上演在自己的身上。

“太重了......”上官云袖嘀咕了一声，这一身的华服，脖子上挂着的项圈加起来只怕有几十斤重，哪怕以前拍戏自己作为一个小配角见过了女主角大婚的时候的头饰首饰，看着也没有这个沉。

“古时候的人带这么沉的东西一带带一两个月，脖子不疼吗？”

“小姐，你说什么？”

润雪只听见她的嘀嘀咕咕，却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云袖立马不说话了， 自己与他们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说的话他们必然不懂，她看着润雪，要是在现代，润雪或许能和自己成为好朋友，只是这个时代，润雪从小在上官家长大，从记事起就成为了她的侍女，在心里对她更多的是敬畏，而不是平等的相处。

“宋......在哪里？”

“宋公子在后面护着小姐呢，小姐别怕，”润雪靠近了一些，附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上官云袖的眉间微蹙，后又缓缓放开。

宋挽舟骑着马在队伍的后方，左右环视周围，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上官云袖所乘的车驾在前方遥遥而去，他策马在一侧，义父在远行在即之时，对着他说的那一句：“成大事者，万事皆可抛，”他知道分量有多重。

祁南国此刻时一片冰封之境，万里白雪，军队都窝在营帐里喝酒吃肉，暖烘烘的屋子里，喝得四仰八叉的。

“陛下！公主的车驾到了城外200里了！”

祁南王酒量惊人，此刻他正坐在主帐上打着盹，年过半百之际，他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福，久经沙场的缘故，双手不如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那般色如白葱，而是有些许的皲裂，祁南国深处大漠，气候恶劣，祁南王的轮廓刚毅，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冷峻感，据说十几岁刚入战场之时也是一个令人垂涎的美男子，只是多年的征战下来，早就没有了往日里闲情逸致的公子气质，更多的是武将的气魄。

肌骨都流淌着野心勃勃，喝完酒之后胸口剧烈的起伏，还有那健壮的肌肉线条，都无一不昭示着这个令周围部落闻风丧胆的一国之主的气概。

“可有人去迎？”

“已有使者去往迎接公主的车驾，不敢怠慢。”

“哈哈哈哈哈哈......”祁南王一口饮尽了桌前的酒，此刻他的军马充足，美人即将在怀，别提多高兴，即使账外万里银雪皑皑，祁南王走到账外看着城外车队驶来的方向，想着三年前见过一面的公主，也泛起一阵多年不曾有过的涟漪。

“小姐，”润雪停了一下，随即改口：“公主，前方就要进入祁南国的国境了。”

上官云袖正了正身子，一股寒冷扑面而来，外面的车马都慢了下来，马车里早早烘上了炭盆。

“前面就是祁南国了，祁南王早已派人在边境处迎接，不必害怕，”宋挽舟骑着马走到了马车旁边，俯下身来跟她说着，这一路颠簸了几月有余，一路历经了锦辉的丰沃肥土，再到大漠的塞外边陲，风沙肆虐，上官云袖掀开了轿帘，外面一望无际的银色与黄土交相辉映。

“你冷不冷？”

宋挽舟僵了一下，随即说道：“没事，你不冷就好，”他往里再看了一眼，润雪在一旁低头不说话。

“照顾好你主子。”

润雪虽是一个小丫头，耳濡目染大家族的利害关系，自是知道她的主子和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宋公子的拉扯不断的关系，她默默朝着炭盆中加上炭火，以免冻坏了自己的主子。

宋挽舟早年间曾来过这边境，却从未进入过祁南国，只听义父说祁南王不是个省心的角色，十二岁便在军中历练，虽年过半百却风采不减，这祁南国曾经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边塞部族，在他的手里不断壮大，战绩斐然，并且对锦辉国的水乡阔土早已虎视眈眈，要不是兵马粮草还需筹措，只怕这锦辉国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润雪，你可曾打听过？”

“小......公主，我在宫里朝着宫里的人打听过了，祁南王早已有了王后，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育有两儿一女。”

上官云袖似有所思，女人在这个时候不过就是生儿育女的机器，锦辉王和赛王都希望自己能早日生下带有祁南国血脉的孩儿，才能得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只是对于自己这样一个“不速之客”，想必祁南王的王后是不会这么简单的容得下自己。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强烈，此刻在祁南国的皇城内，祁南国的王后听到了手下人的消息，打翻了梳妆台，砸碎了祁南王赏赐的珍珠。

“一个妾室，还妄想占山为王？”

“王后，锦辉国的安泰公主还不足二十岁，且嫩着呢，王后何须为她动气？”

王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早已过了青春貌美的时候，祁南王的后宫多得是貌美如花的美人，她与祁南王更多的则是夫妻间的体面，青梅竹马也是皇权内宫。

“皇上呢？”

“皇上已经去往城外迎接了。”

王后打翻了祁南王赠予她的珍珠，一滴清泪从眼底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