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搜
纵横小说
首页 仙侠 古典仙侠 执神之手
第四十章、吴初雪
作者:老烟是条虫本章字数:6000更新时间:2022-06-06 09:28:12

夜色低垂,急雨之中,一个人打着油纸伞,挑着纸皮灯笼,迎着急风快步而行。

突然,平地忽起一阵狂风,那破伞不堪重负被尽被吹散,一把伞顿成了光杆将军,那人顿时被急雨浇了一身,只好一边急跑,一边口中连叫倒霉!

眼见灯笼就要被雨彻底浇灭,突见路旁出现一个破庙,那人心头一喜,心中连道好运!忙奔到庙中来避雨。

破庙不大,却可挡风雨,那人跑进庙来,心中一松,连喘粗气。

待他抖落身上的雨水,提起长袍擦拭湿透的头发,正要找地方歇下,突听见庙中窸窸窣窣一阵异样声响传。

这一阵响动,直吓得他丢掉了手中的灯笼。

接着,他又听到一声呻吟,这呻吟不似怪物,只透着一股痛苦。

他大声胆子,捡起灯笼向前照去,朦胧光影之中,庙角有一个草堆,里边动来动去似乎是一个人。

他看了半晌,大起胆子叫唤了几声。

没想草堆里应了一声,声音虽是模糊不清,但已基本听清楚确是人声。

他再上前两步,此时已基本看清,那草堆里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而是个佝偻着身形的半大孩子,他不由地放下心来。

那草堆中的人,正是病倒在此小风。

这急雨遭遇风灾的人,就是本地的一个破落户,人称吴垮垮的吴初雪。

吴初雪本是正经人出生,祖上传下了一个硕大的医馆,只是他小时贪玩不学好,整日在初会上厮混,那时他家景尚好,使不完的钱,由着他可劲造。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突然有一天,老爹医者难以自医,急病归了西。

家中没了经济来源,他在将财产挥霍一光的时候,才操持起了家里的祖业。

这没有老爹养,就要自己养自己,正是天经地义,也是被逼无奈的事情。

只是他从小到大没学过什么本事,虽家学渊源,他虽学文习字时被耳濡目染学了几招半式,但这几分本事,吹牛也还凑合,但要真正用到实处,只能说还差之太远。

开始,周边的人看在他老爹的名声上,还来找到看病。

但他医术稀烂,替十个人看病,九个人是凭心中所想乱医。

但有一个病情极重的,他也还有一分自知之明,也不敢接手,只诊断病情过于严重,就只有叫病人家属准备后事。

再说那九个凭心中所想乱医的病人,有时候运气好,也能治好两三个,还有几个治得不好不坏,病慢慢拖下云,他就靠一张嘴忽悠。最后实在有些人确实治坏了,伤病重残死了人,他免不了受一番病人家属的纠缠追打,又不免拿出家中老本赔钱了事。

如此行医,再大的家产也禁不起折腾,他家业本已零落,现在又只有变卖家产,硕大一家医馆,慢慢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活得颇是穷困潦倒。

慢慢,也没人叫他吴大夫,甚至没人叫他吴初雪。

有的人还念着他上一辈儿的好,叫他一声吴大郎,更多的人只知他吹牛吹得好,只叫他吴垮垮。

若不是这小镇只有他一个大夫,本地人得了病没有太多选择,他只怕早就要饿死了。

只是家境沦落如此,人又臭名远扬,既没媒婆作媒,也没那个女人肯嫁给他,到了三十来岁,中年孤寂寞,还是光棍一条。

吴初雪今天出诊,出了镇子冒着雨徒步走了二十来里,本就一肚子怨言。

到了那病人家里,见那人已昏迷不醒茶饭不进了,他也害怕担责竟不敢治,只胡乱判了病人死刑。

病人家属伤心之下,既不留客也没有留饭。

吴初雪心有怨言,但也无可奈何,饿着肚子愤慨地往镇上走回。

乡野道路,本就难行,又遇下雨,更是难过。

一直走到天黑,还没到镇上,又是雾雨凄迷,走错了道,拐到小路上来,又遇上狂风大作,吹坏了伞,才阴差阳错走到这破庙中来。

吴初雪遇事叫倒霉,这是他倒霉事遇多了,形成了条件反射的口头禅。

后来他连叫好运,只因他三天前去寺庙中求了一签,签是上上签,道他时来运转,运程上身。

再见到破庙中有人病倒,他没来由地想起那支上上签。

再出于职业本能观察一番后,他初步诊断是风寒病症,心中有些想法,不觉涌上心头,暗地说道:“都在这里了!”

此话怎讲?

原来他祖上传下一味风寒丸,是家传独门秘方,为了以防泄密,这秘方是以口相传,不以书著。

他老爹去得急,他以前也没上心记,现在临到用时,只能依靠不健全的记忆调配药方。

不知是配方不全,还是记错了几味药,反正制成丹丸,给那风寒病人吃了,不但没什么效果,反而往往会加重病情。

慢慢,周围人见人药假,也就不吃他的药。

他为了恢复祖业,一门心思恢复这风寒丸的神效。

经过日夜琢磨,苦思冥想,他将配方改来改去,又做出了新的风寒丸。

这风寒丸虽是做出来了,可是已没有病人来尝试,连他自己得了伤风感冒,也不敢冒险乱用。

药之一道,贵在试验,没人尝试,真实效果谁也不知,就算再高明的大夫也不敢妄下结论。

他为了此事一直苦恼不已,前几日中了上上签,他心道改运就在这风寒丸上。

没想到在雨夜破庙,遇见一个乞丐一般的少年,又是患了风寒重症。

别人有家有室他害怕担责也不敢胡来,但见这乞丐少年,应是人微命贱,不管是死是活也不会有人关心。

心念到此,吴初雪心头大动,就想拿小风试试药效。

吴初雪趁着小风昏沉不醒,就撬开他牙关喂他服了配好的新伤寒丸。

小风服了那药丸,头脑更加昏沉,糊里糊涂说起胡话来,显得病情更重。

吴初雪有些害怕起来,怕出了人命若被人发现,难免有些担待,他想转身窜走,但庙外雨势还是极大,伞又坏了起不到半分遮挡作用,他淋了一身熬不住冷,又跑回到庙中,看着胡言乱语的小风,不由暗自祈祷起来。

后来他自己冷得实在遭不住了,就把那庙中破烂的供桌拆了,再将其它引火之物归拢一番,在庙中点了个火堆,蹲在那里向火取暖。

小风迷迷糊糊中,只觉一阵热气扑来,也爬过来向火取暖。

火气一烤,他心中的寒气不由降了两分,只觉心中有股无名暖意,不断上升,就像正阳功的运行一般。

迷迷糊糊间,他慢慢就觉得不那么冷了,身体舒坦了一些,翻来翻去,衣服也干了,他也就睡了过去。

吴初雪见小风呼噜声响声,睡得香甜深沉,就偷偷伸手往他额头一探,烧已经退了许多。

他心中顿时转忧为欢,心中狂呼大喜,忍不住暗叫道:“风寒丸成功了!”

世间多是凡人,凡人生病,十有七八,都是风寒。

这风寒丸一成功,自己还不得发大财。

发了大财,就天天好吃好喝,当然,还要购回当掉的家具,将自己的医房振兴起来。

对了,再娶几房婆姨,生几个儿子,老婆儿子热坑头,这好日子岂不是美滋滋。

吴初雪在那乱想一阵,夜也深沉,他也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雨一直下,下到后半夜,竟成了雪,这场雪真得好冷。

雪,飘飘洒洒,雨停了,雪未停。

如果不是那团火堆,他们一定受不了这雪夜的严寒,雪虽不大,却是这一年中最冷的一天。

到第二天早上,雪才慢慢停了下来。

雪停了之后,冬日的薄阳就出了来,惨白的阳光照在路上,映着冷雪薄冰,反显得更是清冷。

吴初雪早就醒了,他是被冻醒的,他冻醒之后,又加了一把火取暖。

他也是被饿醒的,他晚上也未吃饭,到了这第二天早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没有走,不是那留恋那篝火的温暖,也不是不想填五脏庙,而是他心中另有计较,所以故意在这里等待。

直到日上三竿,小风才迟迟醒来。

一醒觉,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似发朽一般疼痛。

身上虽痛,但头却不痛了,身子已不再发重发沉,显然,风寒病症已好了许多,这疼痛只是大病初好应有的征兆。

他迷迷糊糊中睁开眼来,突然发现身前有个人在盯着他,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去。

待看清眼前只是一个干干瘦瘦,还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人,他才放下心来。

但这人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小风还是有些不自在,不由问道:“你是谁?”

吴初寻见他醒了,不由咳嗽一声说道:“小朋友,不,小兄弟,你醒了啊!看来,我这风寒丸治你这病还真有奇效。”

小风听他如此说,才知是这人用药救了他,就忙挣扎起身道谢不已。

吴初雪也不谦虚,挺身而受。

他见小风施完礼静立一旁,赶紧又似谈心一般,说自己是当地有名的大夫,因见了小风病倒庙中,病情奇重无比,他本着一片仁心,只想着救人要紧,就用一粒秘方配制的风寒丸治好了小风。

又见小风孤身一人,为了他安全着想,就点了堆火为他取暖,然后拼着一夜不睡护卫小风到天明。

这一番“出自肺腑”的感言,只感动得小风唏嘘不已,不由再三道谢。

吴初雪见小风只是一味道谢,看上去有些愚笨不明之像,心中不由暗急起来。

他心下急转,不由说道:“小兄弟,不瞒你说,这伤寒丸是我祖传秘方,之前嘛!效果有些不稳定,不过!经过我苦心改良之后,效果已达到一丸病除的神效。嗯!这药材甚是难得,更妙在这配方,任你多重的风寒病症,也不用服两粒药丸,可见效果,嗯,真可谓灵丹妙药。如此妙药面世,若在大镇重城,恐怕早就供不应求了。只是我故土难离,只想造福家乡,谁想这乡下野民,愚笨得紧,总是流言障目,搞什么人云也云,一句话,就是讲口碑。对!再好的药也要宣传嘛!小兄弟,你懂的!咳咳…”

吴初雪怎么也算半个读书人,礼乐之书读过不少,也颇有些羞耻之心,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说起自觉有些难为情,只有拼命咳嗽掩饰。

小风也不是蠢笨人,已猜着吴初雪的心思,就道:“这位…嗯…大夫,你救我我,我也是懂知恩图报的人,我一会儿就去镇上,一定会把…嗯…大夫”

“吴大夫”吴初雪提醒道。

“对,吴大夫你这风寒丸,对,一丸药就治好我这风寒重症的事,嗯,一定好好宣扬一番。”

“对了!”吴初雪干瘦的脸笑了起来,笑了一阵又觉得有些不妥,接着又拧起了眉头。过了一阵,他才迟疑说道:“你是外地生人,突然去游说也不妥,这样吧!反正你病刚好,还需要将息一阵,就去我家住个几天,反正有你一口吃的,你每天只需要上街去混个脸熟,脸熟之后,到处随便说说就行了。”

小风眉头紧皱,自己已受了他一药之恩,自觉已有些恩情难报。

若再要去吃他的白饭,这吃人的嘴更短,白饭一吃下肚来,再加上寄人篱下,只怕更违心的事,都要被他逼着做出来,没来由地受治于人,好不自在。

但这吴大夫也算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若不答应,又显得自己太无情无义,若是答应下来,大违本心不说,受了恩惠越多只怕以后更难脱身。

而且,乾心被自己丢在了那什么城里的客栈里边,虽有托付店家照顾,但他毕竟是不能行动自如的病人,若有闪失,自己怎么给紫天行交待。

但那是什么城?地处何处?现在自己又身处何方?

小风也迷糊起来,再有康老爷和那诸葛先生只怕还在追杀自己,若自己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来,两月之期已近,紫天行应该回来了,那医治乾心怪病的方法自己也教了他,自己一时不回去想也没有什么大碍。

想来想去,小风想到自己一番磨难,最后连尺剑也卖了半柄,还被骗险些丧身,一切皆因没有银钱的缘故。

自己身怀绝高医术,却没有银钱,一切的缘故,只因自己身着破烂,又没有安身立命的医馆,也没法打出正二八经的招牌。

心念到此,小风心中不由有了一个主意。

他抬起头来,见吴初雪还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就大咳一声说道:“吴大夫,我决定了,我去你家,嗯,就住个一年,或者半年也行!”

吴初雪一听,慌忙摆手叫道:“不行!不行!”

这也怪不得吴初雪心慌,他自己就常年吃不饱饭,若再来一个常年在家吃白饭的人,只怕日子再也过不下去。

想到此,他心中暗骂道:这小子真是无赖,打蛇随棍上,莫非是专吃白饭的混小子不成,一听自己给他饭吃,就要赖上自己。

想到此,吴初雪更是大摇其头,连连拒绝不已。

小风又道:“吴大夫,不瞒你说,我也是学医,与你是同道中人,会帮人看病抓药,不在你那里白吃白住。”

吴大夫心中一股忿怒急涌上来,心中恨恨道:这小乞丐花子,饭都吃不上了,半条命提在手上的人,也敢妄称我同道中人,敢辱我斯文人如此!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吴大夫心中虽是怒极,脸上却不露半点,仍是平常神色,只冷冷说道:

“你一个小娃子,不知从那里学会点鸡毛蒜皮,就敢胡吹乱气,你岂不知,大夫手中皆是人命,若是打听到一些古怪偏方,就敢胡乱治人,若是将人治坏治死了,是要吃人命官司的。”

小风连连摇头,恳切道:“我有家传医学,不是乱打听的,治不坏人,就算治坏了人,也不会连累你老人家。”

吴大夫心中更是恼怒,他还没娶老婆成家,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是老人家。

他见小风微微歪着脖颈,一幅坚持倒底的执拗样子,就想破口大骂一番。

但他转念一想,又怕小风年纪小性子怪,开口就把他骂跑了,从此活招牌也没有了,就拼命按耐忍住没骂出口。

吴大夫心中急思对策,突然想起一事,心中一动计上心头,就对小风说道:

“你说你会医术,我也不知真假,这样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个病人,得了点…嗯…小病,我本来正要去帮他看病。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一会儿到了那家,我在外边等你,你自己进去为他治病。不过,你千万不能说是我带你去的,免得坏了我的招牌。若是你将那人治得好,我就答应你到我店里帮帮忙,若是你不行,你就还是到镇上按我说的去做,你可答应。”

小风也没想太多,立即说道:“好!我……王风年纪虽小,也是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他想此番行事,已算是固定地方立业,应该要一个大名,想起爷爷是王,迟疑一瞬,就自名王风。

吴大夫见小风说话也有几分水平,心中暗道:“这姓王的小娃儿,莫非真是什么大医人家,什么姓王的世家子弟,沦落在这凡尘中不成?”

不过他又马上推翻了心中所想,世家子弟,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有身怀医术学问,又自困在这破庙中,空自病死的道理。

吴大夫见小风满口答应,也就带着他往昨夜来路而去。

走了半晌,见路边有个面摊,吴大夫只觉肚饿得紧,就自行坐下叫了碗面吃了起来。

他吃了两口,只觉不对,抬头见小风站在那儿眼巴巴看着他,不由暗骂声饿猪!一想到要白养一个人,他心中也不由肉痛起来。

但此时也不好太得罪小风,于是他不情愿地又叫了一碗面,吩咐小风坐下来吃。

小风一天一晚没吃东西,消耗又大,又是重病初愈,当下也不客气,连面带汤,只吃了个底朝天,一股热气涌起,身上顿觉好受许多,身手也矫健了几分。

两人吃完面,就又赶路向前,走了个把时辰,就来到一个村落,稀稀落落约有十户人家。

临近村东头一户人家,吴大夫指了指那屋头,向小风交代道:“万不可说是我带你来的,不然人家知道我来了,就不会让你一个毛头小子医治。”

小风医学倒背如流,又得过五方和尚指点,这为了诊治,已不算是初哥。便这一次是一次考验,他没来由有些紧张,又有些是兴奋,隐隐还有一点担忧,生害怕遇上自己不懂的病情。

他在那屋外思索一阵,才走进屋去。

屋中有个人在灶间烧火做饭,小风咳嗽两声,那灶间人抬起头来,是个中年妇人,她疑惑地看着小风,疑惑问道:“你是哪个,你找谁?”

小风心中莫名紧张起来,只觉脸上发烫,好不容易勉强镇定下来说出话去,又觉声音有些发颤,只好勉力放慢语速说道:“我是城里王神医的弟子王风,在这旁边村子省亲,从这里路过,听说你家里有人病了,就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妇人眼神中有些疑惑:“旁边村子,是哪一户,我认识不?”

小风只怕她都认识,也不好乱说,就模糊说道:“就是村子最东头那家,你认识不?”

妇人摇了摇头,说道“那隔壁村我也不常去,我认得有个张屠户,我家男人就是跟他学的杀猪,我们过年时才去一趟。”

小风见妇人对邻村的人并不熟悉,暗松了口气,心也彻底放松下来,又急问道:“病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妇人有些怯怯说道:“你们城里的大夫都贵得很,我们没什么钱的?”

小风莫名心中一酸,又道:“我就随便帮忙看看,乡里乡亲的,不收钱的,你到时候自己去抓点药就行了。”

妇人松了口气,就带着他向里边屋子走去。

捧场
举报

扫一扫· 手机接着看

公交地铁随意阅读,新用户享超额福利

扫一扫,手机接着读
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 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按“空格键”向下滚动
章节评论段评
0/300
发表
    查看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