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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
作者:锦瑟轻寒本章字数:4039更新时间:2023-06-23 22:08:48

钟玉卿早在夏侯湄提到夏侯绮不肯留在京城时变得不悦起来。她耐着性子待夏侯湄说完,便毫不客气地说:“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阿姐还提它做什么?如今大姑娘与大姑爷琴瑟和谐,儿女双全,乃是世间美事。而且大姑娘是个和善懂事的孩子,这两年也是被两个孩子牵绊住了才没能回京,等过两年孩子大了,还怕她不回来看你?”

夏侯湄听了钟玉卿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愣在那里半晌没说话。

夏侯纾默默思忖着姑母和母亲说的话。记得她刚从泊云观回府时,夏侯绮和夏侯纯姐妹还没有离京,姐妹三人相处得很不错,所以她对夏侯绮从前的事也知道不少。

二房先夫人况氏因产后虚弱,久治不愈,最终气血两亏而亡,留下了还不到八个月,正牙牙学语的夏侯绮。

后来夏侯潭又求娶了章氏婶婶进门。

章氏本名章婉莹,是个十分贤德良善的人。她非但没有计较夏侯潭发妻亡故,留下一个正需要人照顾的女儿,还将夏侯绮视如亲生女儿,衣食住行无不尽心。因而夏侯绮也没有像其他继母带出来的孩子那样谨小慎微,处处要看人脸色。相反,她与章婉莹亲密无间,无话不说,宛如亲生母女,性格也非常张扬,心里有事从来不憋着,更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夏侯潭去锦凤城赴任是熙平二年的八月份,中秋节过后。而在那之前,夏侯绮早就与征南将军蒋家的嫡长子蒋沣珉交换了庚帖,签了订婚书。原本是定好等夏侯绮满了十八岁就嫁过去的,婚期就定在次年的五月。

然而熙平二年初,蒋家却突然派人来商量提前举办婚礼。

婚期是两家请人合了八字才定下来的,哪里能说改就改。

章婉莹见蒋家催得急,就派人去打听究竟怎么回事。才知道原来是蒋沣珉的屋里服侍的丫鬟怀了身孕,孩子是蒋沣珉的,发现时已经快四个月了,那丫鬟实在瞒不住了才坦白的。

尽管蒋沣珉一口咬定那是酒后失德才惹下的祸根,可是错已经酿成,说什么都晚了。而且蒋家子嗣单薄,蒋家长辈看着那丫鬟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就希望能留下那个孩子,这才来找章婉莹商量提前举办婚礼。

知道实情后章婉莹气得当即就摔了一个茶碗,但是念及夏侯绮与蒋沣珉的感情不好自作主张,就去问了夏侯绮的意见。

夏侯绮与蒋沣珉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所以之前两家定亲的时候她也是很满意的。为此,她甚至还学习绣花,亲自绣自己的嫁衣。然而听说蒋家是因为蒋沣珉屋里的丫鬟怀了身孕才要求提前办婚礼,企图以此掩盖蒋沣珉做下的丑事,她想都没有多想就回绝了。顺便还让章婉莹带话给蒋家,她夏侯绮是正经人家的女儿,要嫁人就得三书六礼,风光大嫁,每一步都得按照礼制来,绝不委屈自己去给别人擦屁股。

蒋家人听了,非但没觉得自己失礼,还责怪夏侯绮心高气傲,不识大体,随后便让蒋沣珉亲自来找夏侯绮说好话。

蒋沣珉游说完,信心满满的回了家。

蒋家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就开始着手筹备婚礼。

到了第三天,蒋家人正热火朝天的在挂红灯笼,布置庭院,夏侯绮突然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装走进了蒋家大门。而她手上拿着的是她事先写好并签了自己名字的退婚书以及蒋沣珉的庚帖。

蒋家人听说夏侯绮是去退婚的,当下就翻了脸,对着夏侯绮各种指责和侮辱,说什么丧妇长女不能娶,出尔反尔一点教养都没有。同时还派了人到越国公府谴责章婉莹教女不严。

章婉莹并不知道夏侯绮去了蒋家,当时正与钟玉卿商量着蒋家要提前办婚礼的事,顺便盯着夏侯纯和夏侯纾练字。

听了蒋家人的指责,一向好脾气的章婉莹立马就拉下了脸,对着那蒋家来的传信之人破口大骂,吓得屋里练字的两个女孩子大气不敢出。

钟玉卿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便让人将夏侯纯和夏侯纾姐妹俩带下去玩,随后她俩亲自去了一趟蒋家。

等她们再回来的时候,均是一脸痛快,身后还跟着红衣夏侯绮。

没等两个妹妹先问,夏侯绮骄傲地向她们展示了蒋沣珉签了字,而且加盖了官府印鉴的退婚书和自己的庚帖,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

当时夏侯纯十二岁,夏侯纾十岁,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当时她们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长姐明明就喜欢蒋沣珉,却非要退婚不可,但却十分钦佩长姐的勇气,纷纷夸她做得好,还顺势把蒋家臭骂了一顿。

后来她们才知道,蒋家之所以那么痛快地答应退婚,是因为章婉莹和钟玉卿上门替夏侯绮撑腰。

章婉莹当着蒋家众人和围观群众的面谴责蒋家家风不正,蒋沣珉私德不修,尚未娶妻就与屋里的丫鬟苟且,让丫鬟怀了身孕不说,还想利用夏侯绮来兜底,欺人太甚。夏侯氏的女儿向来有骨气,也要脸面,绝不会嫁这样道德败坏还倒打一耙的人家。

也是那一次,夏侯纯和夏侯纾才发现原来一向坚强骄傲的长姐居然也会哭,而且哭得那么伤心,两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

不过夏侯绮的脆弱也只在那段时间展露过一次。随后夏侯潭接了调令,远赴锦凤城任职。他原本打算留在京中的家眷也都跟过去了,越国公府一下子就空了许多。

夏侯绮到锦凤城的第二年春天,就嫁给了锦凤城城主之子韩廷誉,次年生下长子韩怀钦。再过了两年,又生下了长女韩怀锦。

听夏侯纯在信中说,夏侯绮嫁给韩廷誉并非一时冲动,而是那韩廷誉人品贵重,洁身自好,与夏侯绮志趣相投。两人日久生情,才结了亲。

而蒋沣珉在退婚后,很快就找官媒说了一个外地小官家的女儿唐氏。唐氏欢欢喜喜嫁进了蒋家,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但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隔三岔五就要闹上一回,把家丑嚷嚷得满京城都知道了。最后那个与蒋沣珉珠胎暗结的丫鬟虽然平安生了一个男婴,可唐氏就是不愿给她妾室的名分,致使那孩子也名不正言不顺的,处处让人笑话。

这么些年过去了,唐氏与蒋沣珉夫妻不和,膝下并无一男半女,而蒋沣珉被唐氏闹得满头满脑的包,也再无心思去考虑男女之事,成日混迹在军营里不着家,孩子则交由蒋家二老抚养。

夏侯纾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真的很奇妙,缘起缘灭就在一刹那间。如果夏侯绮当初妥协了,以她那吃不得半点亏的性格,没准今日她的处境就跟唐氏一样,甚至比唐氏闹得还惨烈。所以她很庆幸当年夏侯绮小小年纪能那么清醒理智,毫不犹豫地斩断孽缘,然后潇潇洒洒地远走他乡,另寻所爱。

想来母亲和章氏婶婶也不曾后悔去帮她退婚。

然而此刻姑母突然提起这茬来,话里话外的遗憾着实让人心里不舒服。尤其是钟玉卿,她当年可是亲自出面为夏侯绮撑腰的人。

夏侯湄沉默了许久,大概也是不想伤钟玉卿的心,忙赔笑着说:“真是年纪大了就容易犯糊涂。大姑娘当年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她若是留在京中,只怕也过得不开心。锦凤城虽然偏远,但有韩姑爷疼惜,又有两个孩子日日陪在身边,她是个有福气的。”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钟玉卿点头道,“阿姐能这么想就好。”

夏侯纾却不完全认同姑母的话,便插嘴道:“姑母这话说得好像是大姐姐落荒而逃的样子。依我看,大姐姐当初去锦凤城就只是单纯的想去散散心,只不过恰好遇到了韩姐夫,彼此交心了才会嫁给他。若是没有韩姐夫,大姐姐留在京城里,照样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夏侯湄噗嗤一笑,道:“纾儿说得对,大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我才说她像我嘛。换做是我,我也会在京城里重新挑选一户好人家,嫁过去,夫妻和和美美的,气死蒋家那不要脸的。”

夏侯纾还是摇头,解释说:“那件事之前,大姐姐或许对蒋沣珉还有几分情谊。可出了那样的事,大姐姐心里便再也没有他了。所以蒋家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她也不必花费心思去气他。她现在能过得好,完全是因为她行事坦荡磊落,聪明果断,拿得起也放得下。”

“哎哟!哎哟!”夏侯湄突然夸张的大叫起来,指着夏侯纾对钟玉卿说,“我就说了吧,这大一岁是一岁的事,纾儿及笄后,果然就懂事了许多。瞧这话说得,是我们夏侯氏的女儿,有骨气!”

钟玉卿面上笑着,但那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而是深深的打量着夏侯纾。心想夏侯湄说得没错,大一岁是大一岁的事,夏侯纾确实不小了,她得打起精神来,认真给她的婚事做打算了。

夏侯湄心里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而是直白的问夏侯纾:“纾儿如今也及笄了,可曾想过自己的婚事?”

夏侯纾心里愰铛一声,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突然被哪里飞来的锤子敲了一下,镜面就沿着受力点呈放射状裂开了无数道细缝,这事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补救,只得求助的看向母亲。

未料钟玉卿竟然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对呀,纾儿,从前母亲觉得你还小,也没问过你对自己婚事的看法。既然今日提到了,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你若有什么想法,大可私下告诉我。我也不是那独断专横之人,你的婚事,我会尊重你的意见的。”

夏侯湄闻言看了钟玉卿一眼,眼里露出一片惊讶,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夏侯纾说:“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你能自己做主,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真是有个好母亲。”

夏侯纾立马就猜到姑母是想起了自己从前在婚事上没能自己做主,心里有无限的遗憾,所以才会有此感慨。

“我才刚及笄,你们就开始关心我的婚事了。难道我昨天还是个孩子,就因为今天满了十五岁,就得是个大人了?”夏侯纾一脸的不解,“再说了,咱们府上也没有女儿早嫁的先例呀。”

“你说的没错,咱们府上没有女儿早嫁的先例。”夏侯湄瞬间就被她这话逗笑了,拍手道,“没有关系,咱们慢慢挑,总能挑到合心顺眼的。”

“我可没那闲工夫。”夏侯纾立刻反驳道,“我呢,就想再安安心心陪父亲母亲几年,若是哪日父亲母亲厌烦我了,我就上泊云观找师父和师姐她们去,那里清净,她们也不会嫌弃我。”

钟玉卿若有所思,没说话。

夏侯湄却呸了一声,劝说道:“从前是因为那疯道士危言耸听,你父亲母亲才不得不送你去泊云观。如今你都回来好几年了,也没见着府上有什么不好的事,可见之前的都是胡说八道。泊云观虽好,可你终归是夏侯氏的女儿,将来还是要嫁人的。”

夏侯纾可不想再与她扯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了,赶紧转移话题问:“姑母,你今日这么早来找母亲,是有什么事吗?”

“瞧我这记性!”夏侯湄一拍大腿,仿佛这才想起来正事似的,兴致勃勃道,“前两天庄子上送了几头野山羊过来,我瞧着肉质精瘦细腻,味道也鲜嫩可口,所以今日特意早点叫人送了一只过来,方才进门的时候已经吩咐下面的人牵去宰了,午饭就能吃上。”

夏侯纾闻言不由得望了望外面。四月的天气依然还是多雨,甚至有些阴晴不定,但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过不了多久大家就得换上夏装了。她不由得幽幽道:“姑母,这个季节吃羊肉,是不是太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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