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三人互视一眼，小莲自去开门，只见春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厨房里的那对儿夫妇。

看这阵势，倒像是要来三头对案一般。

春娘也不理素卿、小莲，径直便走到三愿姑娘的身边，一张脸上，堆着笑，让人看了，却是不由得感到害怕。

三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便要跪了下来。

素卿看在眼里，心头暗道一声：“不好，她现在这么胆小，别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这些事儿，给说露了吧。这要是说露儿，可怎么是好啊。”

春娘自然不肯让三愿跪下，这般乖巧的姑娘，她还没有见过呢，便是心里不敢全信，也不至于太过疑惑。

春娘伸手搀扶起三愿，脸上堆着笑，道：“好姑娘，这会儿怎么样了，身上是不是松开了些，饭食可还用得好？”

三愿却是低着头，怯生生地道：“到了如今，便是龙肝凤髓，也是食之无味。几个馒头，聊做充饥，也还罢了。”

春娘回过头来，对着小莲道：“怎么，我不是让你往厨房给三愿姑娘拿些顺口的么？就给弄的馒头么？你要知道，人家三愿姑娘，一路行来，多么的不意，好不容易，到了咱们这里，你连口热汤热饭都没有么？”

小莲低着头，一副惊惧地模样，道：“妈妈息怒，实不怨我。”

春娘冷哼一声，道：“不怨你，又怨哪一个。”

三愿含笑道：“是不怨她，要不是我让蚕儿去给我拿吃食，我还吃不上呢。”

“嗯？”春娘咬着牙，望着小莲。

小莲被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

“我让你好生照顾两位姑娘，你就这么着？”

小莲一副觳觫之态，哪里还说得出一句整话来。

素卿含笑道：“您也别为难小莲，我三愿姐姐，一路舟车劳顿，要好生地沐浴更衣，小莲一直伺候着，可算得上尽心尽力。”

不等春娘开口，只听三愿冷笑一声，道：“她不过就是不肯出去，才叫你去的。你倒还替她说话，真不知道蚕儿你在想些什么。”

素卿一副怕三愿恼了的模样，走到三愿跟前，拉着三愿的胳膊，道：“哎呀，咱们初来乍道的，别给人家添烦了，小莲对咱们还可以了，姐姐你以前是伺候的人多，不显，现在，她一个人，忙碌着照顾咱们两个，哪里有那么容易的，我不似姐姐你，生得娇贵，我多做一些，也不算得什么的。”

三愿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心疼你，你这颗心，倒是替她想着，真真是让我难受。”

春娘被这姐俩吵得心烦，却又不肯对二人高声，只得含笑忍耐着道：“三愿姑娘，都怪小莲这丫头不尽心，回头，给您再安排好的吧。”

说罢，转过头去，对那老鼠胡子的男子道：“现在，你也看到了，三愿姑娘今儿刚来，在这之前，可是都没见过小莲，难不成，她们这不到两个时辰，就能串联一起，陷害你们么？”

那老鼠胡子的男子，嘴角抽动，那胡子也跟着一跳一跳的，让人看了，只觉得有些滑稽。

他看了看春娘，又依次看了看屋里诸人，道：“我何老二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几位姑娘，如今，倒叫我受这个窝囊气。我也不说别的，山高水长，总有落我手里的时候。到那时候，咱们再一起算总账。”

小莲跪在春娘的面前，本有些抽泣，听这男子这样一闹，抽泣得更加厉害了。

三愿也趁这个节骨眼上，拉着春娘的衣袖，道：“妈妈，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这样说呢？我都没见过他啊。”

春娘轻轻地拍了白三愿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即转过头去，对那老鼠胡子冷冷地道：“何老二，这里是你卖狂的地方么？还不给我出去。”

何老二冷笑连连地道：“好，好，我出去，有你们再求我回来的时候。”

何老二的妻子，拉着何老二的衣袖，半是求肯，半是指摘地道：“你又喝了多少猫尿，在这里跟着妈妈面前卖狂，难不成，人家几个姑娘，一起陷害你么？说到头去，就是你把东西放错了地方，还不回去，咱们好好地想一想，放哪去了。还不跟我走。”

何老二将手往外一推，道：“你这贱人，到这会儿，还要向着外人，她们一起做好了局，来坑我，你不说替我分辨，倒叫我认下了。”

说罢，又指着春娘道:

“你，好得很，我何老二是什么，不过是个厨子，人们都说，厨子不偷，粮食不收。干我们这行的，身上再干净，都难免让人疑惑有个篮头称底的揩油。更何况，我这素日名声本就不好的。于你们眼里，我花一两银子，采买的东西，怕是回扣了一两三罢？我也不同你们辨了。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你愿意报官也她，愿意怎么样都成，我何二爷，陪着你的。不过，有一句话说在前头，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更不是傻子，手脚再不干净的厨子，也没有说，菜者费尽功夫做好了，倒不给客人上的，留下来，我是自己吃啊，还是再转卖出去？说得通么？”

春娘看何老二一味地放狠，便想此人实在不能再留了，虽然也有些疑惑这三女是否串通，却还是冷哼一声，道：“说得通，说不通的，难不成，这几个没认识两天的姑娘，就要陷害你吧，三愿姑娘，她才来了不到两个时辰，小莲是自幼在这里长大的，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熟话说，东辞伙，一笔抹，我也不说别的，这个月，支的银子，还剩多少，我也不用你退了，打今儿起，你们走吧，我这里，用不起你们。”

何老二依次看着屋里诸人，最后，眼光落在素卿身上。

春娘却不等何老二再说什么，便道：“咱们出去，有什么话，外面说，别在这里，打扰了姑娘们。听到没有？”

说着，便往门口走，走到何老二跟前，看了一眼何老二的女人，那女人会意，与何老二拉扯着走了。